《桃殇》路上无言

5、变故突生

　　三天来，韬身上有伤不能动，宝宝只好自己和猫猫在周围树林里玩，玩累了回来接着听他讲山外面世界的事情。其间，她又去了好几次城门外的树林，好奇地观望下面忙禄的人群。看到什么不懂的新鲜事，即兴冲冲地跑回来问韬。带着猫猫来回一趟一趟地跑着，乐此不疲。
　　韬起身在草地上试着走了几步，感觉真的是没什么大碍了，正想说话，一旁趴在猫猫背上的宝宝已兴奋地跑过来，拉着他的手高兴地直叫：“桃桃，你可以走路了……”
　　韬失笑，很明白宝宝为什么这么高兴。这几天，宝宝每天听他讲外面的世界，已勾起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每去一次城门树林，都比前一次更添了几分好奇。想去城里面看看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只是知道他的身体还不能走动，所以没有对他说出来。宝宝却不知道，他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因而越发努力地练功调养身子。
　　韬双手虚拢，稳住宝宝蹦的欢腾的小身子，故意问：“怎么，宝宝想去城里玩了？”
　　“想”闻言，宝宝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不住点头，央求道：“宝宝想去。桃桃，你带宝宝去城里玩好不好？”
　　“去的话也可以，”韬暗笑，脸上却故作严肃道：“不过，宝宝必须要答应几个条件才行哦。”
　　“什么条件？”宝宝急切地问，说完不待韬回答，又接着肯定道，“宝宝都答应。”
　　“先别说的太早。”韬失笑，然后正色道：“第一条，不可以带猫猫去。”
　　“为什么呀？”宝宝转身搂住猫猫，一脸不舍。“宝宝不要和猫猫分开。”
　　猫猫安慰地舔了舔她的小手，然后转头瞪着韬。眼中好像在说，你敢分开我们试试看！
　　韬苦笑，蹲下来，对这一人一虎细细解释：“猫猫是只很珍贵的老虎。若是出去被坏人看见了，会用尽办法抢走猫猫的。宝宝希望猫猫被人家抢走，然后伤害吗？”
　　“不要，”宝宝吓的一哆嗦，更加抱紧了猫猫，随即又疑惑地问；“可是桃桃，猫猫很会打架，坏人打不过猫猫的呀？”
　　“打架当然没有人是猫猫的对手。”韬肯定了一句，转而道：“但是坏人会用脑子想办法啊。他们会想出好多有用的法子来对付猫猫。就比如说用药，宝宝觉得猫猫能抵挡的住吗？”
　　“像姑姑一样用迷药吗？”宝宝想起了水灵儿对付野兽的法子。
　　“不只是迷药，什么药都可能会用的。人的贪欲防不胜防。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猫猫不要出现在人前，那样也就没事了。”韬总结道。
　　“那”宝宝看着猫猫，很是不舍，终于闭上眼睛，坚绝道：“那宝宝也不去城里了。宝宝不要猫猫一个人。”
　　没想到宝宝会做这样的决定。韬哑然，暗暗检讨自己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产生反效果了。
　　没等韬想出补救的法子，猫猫那边已有了动作。只见猫猫蹭了蹭宝宝，让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后将她往林外的方向推了推。
　　宝宝很快明白猫猫的意思，惊讶道：“猫猫，你要宝宝离开你，独自去城里玩？”
　　猫猫翻了个白眼，抬起一只前掌，亮出掌间的一根利爪，轻轻勾住宝宝颈前的一根红线，将一块玉佩自她衣裳里拉了出来。
　　这玉佩上雕的是一朵栩栩如生的白玉桃花，是水灵儿从小给宝宝带在身边的。宝宝马上反应过来，“猫猫，你是说姑姑在城里？让宝宝顺便去找线索？”
　　猫猫舔了舔她的手背，表示肯定。天生对人的警惕心让它明白，韬说的也不无道理，它确实不适合白天公开地出现在人前。所以只好同意让韬护着宝宝白天先去城里想办法探查水灵儿的线索，一旦有下落，它再亲自带宝宝找上门去。
　　韬在一边看着这一人一虎的默契互动，只觉惊讶不已。他不知道的好似，宝宝和猫猫从小玩到大，几乎已经对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这种猜谜游戏自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见猫猫让自己去城里找姑姑的线索，宝宝依依不舍道：“猫猫，那宝宝和桃桃去一下城里。你一定要记得在这里等宝宝回来啊。”
　　猫猫蹭蹭她后，将她轻推向韬。
　　宝宝的颈间还带着一个小碧玉瓶，里面装着一颗百草丹。树林间一到晚上，蚊虫密集。在水潭边的第一个晚上，韬却发现只要在宝宝的周围，蚊虫就不敢靠近，一问之下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宝宝颈间带了一颗百草丹，带在身边后，毒物蚊虫都不敢靠近。也才明白，为什么宝宝能够自摘星岭深处一路畅通无阻的平安走出来。
　　韬拉着宝宝带到水潭边，帮她改变外表。先是将颈间的玉佩和玉瓶塞进衣服里，不露出一点痕迹。然后用细细的藤蔓将脚上的两只金铃上的铃铛全部绑紧到不会发出半点声音。接着把头上的两个可爱的小圆髻散开，将粉红头绳收好，用水打湿头发，揉搓成一头杂草形状。最后用泥巴将脸上，衣裙上，手上，还有凤头鞋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地方，都仔细的涂上了一层混着树叶汁水的泥巴。并把衣裙的式样做了些改变，成了男孩子的打扮。
　　宝宝先是觉得有趣，接着觉得疑惑，等韬全弄完，一眼看到潭水里自己的倒影后，则变成惊讶加不满了。她闻了闻身上，嫌弃道：“好脏哦。桃桃，你把宝宝变成一条难看的绿虫子了。”
　　“脏、难看才安全呀。宝宝不知道吧，外面有一种坏人，专门喜欢抓漂亮的小孩子去卖。那些被卖掉的小孩子最后都是被人活生生的吃掉了。宝宝不想也被人生吃掉吧？”韬边说边将自己全身也弄得更加脏乱。
　　“宝宝不要被生吃。”她见惯了猫猫吃生肉，真的以为人也是会生吃人的，吓的脊背发寒，一把扑向韬。却不知道人间的吃字还有另外的含义。
　　韬连忙抱住，暗骂自己话不该又说的太重。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宝宝不怕，有我在呢。我一定会看着宝宝，不让你被坏人抓去的。而且，你看，你现在变的好难看了，没有坏人会注意到你的。所以，宝宝放心，你现在这个样子和我出去，一路上都听我的话，一定可以很安全的回来的。”
　　宝宝放心了些，皱眉道：“桃桃，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坏人呀？”
　　“其实每个种类都是有好有坏的，就像老虎这一类，有猫猫这样不吃人的老虎，也有会吃人的老虎存在。”韬边牵着宝宝的手离开水潭，边继续解释，“人的世界也是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小孩子，又没有大人在身边，更容易引起坏人的注意，所以要多做些防护的准备。”
　　“这样啊，宝宝明白了。”宝宝听的点头，崇拜道：“桃桃，你懂的好多哦。”
　　韬失笑道：“这不算什么，只是我先出来几年讨生活罢了。宝宝以后见的多了，也一样会明白的。”
　　到了猫猫身边，宝宝忍不住对猫猫做个鬼脸，展示自己的新形象。
　　惨绿绿的面容，再配上故意做出来的鬼脸造型，还真是丑的连猫猫都转头，不忍目睹。要不是气味相同，猫猫还真不想承认这只难看的人形绿虫子是自己那个小仙女一样的宝宝。
　　两人一虎说笑着到了树林的边缘，眼看再走下去就是城门了，宝宝只好和猫猫依依分别，转身和韬下了坡地，真真正正一脚踏上了自己在尘世间的路程。
　　韬带着宝宝一路走到城门，跟着进城的人流到了城里。宝宝睁大了眼睛，一路上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两边林立的店铺，周围挨挤的地摊，热气腾腾的街边吃食，此起彼伏的高声卖叫，前呼后拥的富贵行人，衣衫褴褛的路边乞丐……
　　韬牵着宝宝的小手慢慢走着，任由她尽情地四处观看，口里作着介绍的同时详细回答她的每一个好奇。两个人一路行来，逐渐到了一处名为摘星楼的大酒楼前，正要和宝宝继续往前走的韬手臂突然被人一把拽住，被快速拉进了旁边的暗巷子里。
　　韬定睛一看，原来是摘星城里的乞丐头老杨。韬做了多年的乞丐，知道无论大小每一个城镇基本上都会有一个乞丐头。就像一个村里总会有一个说话最有威信的人一样，乞丐头也就是乞丐群里最说的上话的人，他们一般都是由一些资历最老的乞丐担任。虽然没有什么权力，但是消息最为灵通。他几天前初到摘星城这里时，就按规距去拜见了这里的乞丐头，也就是老杨，因此，认识他。这趟进城也正是打算来找他，问问有没有宝宝姑姑的下落。
　　“杨叔，原来您在这里。我正要去找您呢。”韬有些惊喜地叫道。
　　老杨将韬他们拉进暗巷后，又探出头去观望，听见韬的话转过头来，一脸着急道：“韬小哥，你还没死啊。前几天听说你已经被他们追到城外弄死了，我还后悔了一阵呢。还好你没有真的死成。但你怎么现在又回来了呢。你难道忘了上次的教训了，那小霸王对得罪到他的人可一向都是不弄死不罢休的。你若是再被他的人看见，可就绝对没有活路了。上回也是我一时忘记了，在你来见我的时候，没有警告过你不能去打那小霸王的主意，才害你挨了那一场罪。可是，我也是真的没有想到，你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尽挑小霸王那种难惹的人物下手啊。还好这次是我先看见了你，特意赶来通知你一声。你还是趁现在没有被发现，赶紧逃出城去吧，再迟可就真的走不了了。我也得走了，要是被人发现，我跟你报过信，我也死定了呢。”说完，转身就要走人。
　　“杨叔，请等一下，”韬连忙拉住，恳求道。“我想向您打听个事。”
　　“什么事啊？”老杨止住脚步。
　　“是这样的，我这位小兄弟的姑姑突然失踪了，听说是进了摘星城。所以，我想问一下杨叔，三天前有没有在城里见过一位大概二十多岁，非常漂亮的白衣女子。”
　　“小兄弟？”老杨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打量了下宝宝，“是个小姑娘吧？”
　　“呃”韬尴尬，陪笑道：“不好意思啊，杨叔。不是故意瞒着您的，只是出门不太方便，所以给她作了男孩打扮。”
　　“没事”老杨摆手，又道：“我没什么，你做的也对。这小姑娘太漂亮了，光是这一双眼睛就水亮的灼人心魂。就算打扮成这样，也是遮不住的。以后你最好还是少带她出来吧。”
　　韬点头，然后问：“那白衣女子的事？”
　　老杨沉吟了一下，劝道：“那个还是算了，你更加惹不起的。你还是带这位小姑娘快走吧，不要再进城里了。”说完，好像是怕被韬再缠住，一转身就出了暗巷，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韬一下没拉住，待要追过去，想起老杨刚才的话，又止步了。小霸王是摘星城中的一霸，手下确是耳目众多，若是出去被他们认出来还真的很难脱身，他自己倒是其次，身边的宝宝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听老杨的语气，他定是知道些什么的。不如先把宝宝送回去，下午自己再出来单独去找他。无论用什么法子，也得从他口中套出那有关宝宝姑姑下落的消息。
　　想罢，韬遂牵着宝宝从暗巷抄小路往城门口方向走去，边跟宝宝解释道：“宝宝，你也听到刚才那位老人家说的话了吧？外面现在真的很危险，我们先回去，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出来玩，好不好？”
　　“嗯，我们回去。”老杨的话，宝宝听得一知半解，考虑了好久，模糊觉得他的意思可能是先前那些欺负韬的坏人见到韬后还会再来欺负，所以也想要避开。至于后面说到她的容貌漂亮在外面危险时，她正想着他前面的那一大段内容，却没有注意听到。
　　韬笑了笑，带着宝宝尽量捡少有人行的巷子，快步向城外方向走去。
　　下山时，韬就向宝宝询问了一下姑姑的相貌，说是要去向一个熟人打听她的下落。刚才宝宝被老杨前面的话弄的纠结了半天，对两人后面说的只零星听到“姑姑”、“白衣女子”等几个词，因此问韬：“桃桃，你说的熟人就是刚才那位老人家么？他有没有说姑姑在哪里啊？”
　　“没有。不过，他应该知道些什么线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肯说出来。”韬实话道。
　　“那怎么办呀？”宝宝着急。
　　“没事。等将你送回去后，我再接着去找他。他心肠软，多恳求几次，一定会说出来的。”韬安慰道。
　　“桃桃，你不要再来。”宝宝急忙道。“那个人说上次打你的人还会欺负你，要你不要再来城里的。”
　　“不用担心，我会注意不让他们看见的。”韬不在意道。
　　“那宝宝也要和你一起来。”
　　“不行。”韬马上否定，解释道：“你来了，两个人目标太大，反而更容易被他们发现。”
　　见宝宝还要说话，韬接着道：“不用担心，我会很小心的。悄悄找到人问到线索后就回来，不会花很长时间的。宝宝也想早点知道姑姑在哪里吧？”
　　想到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的姑姑，宝宝觉得难过，确实非常着急，只好道：“那桃桃你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哦。”
　　“嗯，我会的。”韬点头，牵着她的手接着赶路。
　　两人走过一条冷清清的小巷子时，宝宝突然问：“桃桃，为什么城里有的人穿的很暖和，有的人穿的很少啊？姑姑说现在还是春寒天，衣服穿少了会冷的啊。”
　　宝宝身上的衣服被涂上了一层湿泥，下山的一路上一直兴奋着，刚才在大街上都是拥挤的人流，是以没怎么察觉到冷。现在被过堂风一吹，才忽然发现身上有了些凉意。她想起刚才一路上看到的人的穿着，遂好奇地向韬询问。说完似想起了什么，偏过头，惊讶地望着韬身上的衣服。“呀，桃桃，你的衣服也好少哦。你不会冷吗？宝宝穿的比你多，都觉得冷了啊。”
　　虽然桃花谷里的气候冬暖夏凉，春季的气温也比外面高了一些，可是宝宝身子骨弱，每天水灵儿还是习惯让她多穿一些。所以宝宝出山谷时身上穿的衣裳足可以在外面御寒。而这些天的每个晚上，她都是睡在猫猫暖乎乎的怀中。睡着后有没有感觉到冷不知道，清醒的时候她确实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冷这个问题。也因此，才一直没有注意到，韬身上的这身破烂衣裳在这样的春寒天气中实在是过于单薄了。
　　听宝宝说到冷，韬才想起来，宝宝可不像自己，在冰天雪地中挨冻受饿惯了，在这种天气穿着湿黏黏的破衣烂裳行走也已经没有什么感觉，忙安慰道：“冷了吗？那我们走快些。回去后我给你把衣服弄干就不冷了。”
　　宝宝点头，接着问：“桃桃，你冷不冷啊？为什么不多穿些衣服啊？”
　　“我还好，习惯了。”韬随口答。然后解释道：“至于为什么不多穿些衣服，是因为没有钱买呀。宝宝还记得刚才在街上，我指给你看的别人手上那种钱的样子吧？在外面买东西都是要用那种钱去交换的。”
　　“哦”宝宝似懂非懂，想了想又问：“那那些衣服穿的多的人是因为他们有钱买吗？”
　　“对。”韬点头道：“这世上的人分两种。一种是穷人，就是没有钱或是钱很少的人。他们没有钱买东西，所以只能吃不好的食物，穿不暖的衣服。另一种叫作富人，也就是指那些有钱的人。那些人有很多的钱，所以可以买到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
　　“没有钱的人好可怜哦。”宝宝感叹了句，然后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也变的有钱啊？”
　　“没有。穷人只会一直受穷或者越来越穷，富人都是一直富裕或是越来越富。”韬冷笑一声，补充了一句：“除非是去拦路抢劫，才有可能快速致富，彻底变成有钱人。”
　　“拦路抢劫？”宝宝喃喃重复了一声，然后不解地问：“这个要怎么做呀？”
　　韬想起过去从一个年轻时曾做过强盗小喽罗的老乞丐那听来的吹牛话，开玩笑道：“很简单呀。只要拿件武器，站在路边，对过路的人大喊一声：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就会一下子得到很多钱了。”
　　宝宝没反应过来韬是在说笑，虽然听的懵懵懂懂，却仍旧当做个新学到的知识牢记在了心里。
　　韬自然想不到，他的一番玩笑，宝宝却信以为真了。在不久的将来，为了筹钱救他，还真的跑去拦路抢劫了一回。
　　两个人顺利回到山上后，韬立刻生了堆火，用水将宝宝脸上手上等弄脏了的皮肤擦拭干净后，再把她身上脏了的衣裳鞋袜全脱下来到水潭边清洗。
　　宝宝穿着干净的里衣靠着猫猫在火边烤火，手里揪着散落下来的一缕头发发呆。那原来的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被韬用树叶汁水揉搓成了绿油油的一团杂草，好不难看。在韬洗完衣物，回到火边时，宝宝抬头道：“桃桃，宝宝想洗头发。”
　　韬看了下她的头发，也是一笑，正想说好，突然想起潭水阴冷，用来洗头对身体不好，遂改口道：“宝宝先等一下。”说完，转身到潭边挖来湿泥，在空地上垒了一个简易的土灶。等灶下的火将泥烤干后，再把原来那个装桃花糕的瓷盘清洗干净，舀满水放到灶上面。火势旺，盘里的水很快就热了。韬将盘子端到一旁的树桩上，开始给宝宝洗头发。
　　给宝宝洗完头发，火堆边的衣服也已经干了。韬给宝宝重新穿好衣裳，梳理好头发后，任她趴在猫猫身上玩耍，接着去潭边给自己清理身上的脏污。
　　整理的差不多后，韬看了看天色，已到了午饭时间。一旁的草地上已有猫猫在他们进城的时候猎回来的一只野牛、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他笑着问宝宝：“宝宝，今天我们煮点肉汤喝，怎么样？”
　　“好呀好呀”宝宝从猫猫身上爬起，高兴地跑过来。这几天韬虽然不能起身走动，只能在火边用烤或煨的方式做熟食物，但是每餐都能够花样翻新，根据猫猫带回来的各种猎物和宝宝在附近玩耍时顺便带回来的蘑菇、野果、鸟蛋之类的东西做出不同口味的食物。几天下来，宝宝对他的手艺已经非常期待，每次到做饭时都要来帮忙，帮不上忙也要在一边看着。
　　韬将两只山鸡清理好内脏，放入调料，再用湿泥包上，埋在两个火堆下面，然后把野兔拿到水边清理干净，切成块放入灶上烧开了水的瓷盘里。瓷盘有些深度，口又大，将兔肉全放进去也不会太满。等肉煮的将烂时，放入蘑菇和调料，即成了一盘鲜蘑菇炖兔肉汤。
　　待兔肉炖至糜烂，鲜香四溢后，韬将两个火堆熄灭，把山鸡从土里挖了出来。把外面的那层泥巴掰掉后，鸡肉的浓香顿时盈满口鼻，直引得人口水欲滴。韬掰了一只鸡腿，送到宝宝嘴边，让她尝一口试试。宝宝轻咬一口，嚼了嚼，觉得酥嫩无比，满口余香，好吃的让人想连舌头都一并吞下去，顿时笑眯了眼，连叫好吃。
　　见她开心满足的小模样，韬失笑，解释道：“这是叫化鸡，是叫化子们吃的。”
　　“他们每天都有叫化鸡吃吗？”宝宝问了句，随后不待韬回答，又接着点头道：“那宝宝也要去做叫化子。”
　　“哪里能天天吃，一年能吃上几回已经很不错了。”韬啼笑皆非，伸手轻点了下她的小鼻头，“你个小呆子，为了只鸡，就想去做乞丐了。知道叫化子是什么吗？”
　　宝宝做个鬼脸，笑嘻嘻道：“不知道。”
　　韬无语，取笑道：“不知道就想去做？这么呆，以后不要叫宝宝了，就叫你小呆子，好不好？”
　　“呆是什么呀？”宝宝皱眉，听韬说过几次后，直觉这应该不是一个褒扬的字眼。
　　韬笑道：“呆就是指宝宝纯真无邪，天真可爱，非常地讨人喜欢呀。”
　　“真的吗？”前面几个词宝宝听不太懂，后面的那句“讨人喜欢”却是听明白了，小脸一下由阴转晴，只是还是有一丝怀疑。
　　“当然是真的！”韬明确肯定，笑道：“宝宝可是我最心爱的小呆子。”
　　“好吧，那宝宝做桃桃的小呆子。”宝宝立刻解了疑惑，带着满满的笑容直扑进韬的怀里撒娇。
　　原来水灵儿也经常对宝宝说“宝宝是姑姑最心爱的小宝贝”之类的话。宝宝听到熟悉的“最心爱”三个字，所以完全相信了后面的“小呆子”真的是赞美的话。
　　吃完饭后，宝宝坐在韬的怀里，把玩着他的手指，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道：“桃桃，等找到姑姑后，你和我们回桃花谷，一直陪宝宝玩，好不好？”
　　韬一时踌躇，他想起了母亲临死时的嘱咐。母亲临走时曾要他发誓，一定要去京城安梁，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这些年来他四处流浪，几乎走遍了大半个瑞风国，却从来没有想过去安梁城。他并没有照母亲的吩咐去做，因为他觉得那个身为瑞风国九五之尊的亲生父亲根本就不可能会认他这个无名无姓的小乞丐。而且，他也觉得，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将他们母子抛在脑后那么多年，足可见他的无情无义。对这样的人，他也不屑去相认。可是，现在听宝宝问起，他却有些不确定了。这几天从宝宝的口中，对她的姑姑不理尘事，喜欢避世而居的性子，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他若是被接受也跟着住进了桃花谷，以后恐怕再没有什么出来的机会。那样一来，恐怕就真的要永远违背对母亲承诺过的誓言了。到时候，自己会心安吗？
　　见韬沉默，宝宝有些急道：“桃桃，你不喜欢陪宝宝玩吗？”说着，脸上神情已有回答一旦不对，就要哭出来了的苗头。
　　韬连忙安抚，笑道：“怎么会？陪宝宝玩可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啊。”
　　宝宝情绪平定了些，只是仍旧满脸疑问地看着韬。
　　韬苦笑，解释道：“我曾答应过母亲，一定要去找到自己的父亲。因此，找到姑姑后，我恐怕还不能跟你们走，还要继续去找人。宝宝明白吗？”
　　这几天中，韬曾教过宝宝父母亲这类称呼的含义。宝宝已经明白，父母亲对于韬，就像是姑姑对于自己那样重要。确定韬不是因为讨厌陪她所以不去谷里以后，她重新开心起来，很快道：“那宝宝也陪你去找父亲。”
　　“不行。”韬一口否决。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会让宝宝也跟着自己过颠沛流离，食不裹腹的乞丐生活。
　　宝宝嘟着小嘴，不高兴地问：“为什么呀？”
　　韬深知她的弱点，反问道：“去的话，就一定要离开姑姑和猫猫，宝宝舍得吗？”
　　“不要”宝宝连忙摇头，反应过来后又觉得有些对不住韬：桃桃可以陪自己去找姑姑，自己却不能去陪他找父亲。想到这，她有些怯怯地问：“桃桃，宝宝不能陪你去。你会不会生宝宝的气？”
　　怎么可能生气！本来就是故意不要让你去的。韬暗笑，安慰道：“绝对不会。宝宝跟着姑姑安全地住在桃花谷里，我才能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地去找人啊。”
　　宝宝放下心来，想了一下，又问：“那桃桃你找到父亲以后，会来桃花谷找宝宝玩吗？”
　　“当然会。”韬语气非常肯定，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宝宝可是我独一无二的小呆子，我怎么可能舍的不来找你啊。”
　　两人又接着笑闹了一回，眼看午时已过，估摸着老杨应该已经在某处酒楼后巷解决完了午饭，又重新到街上溜达或是晒太阳了，韬告别了宝宝，继续进城里去找他。
　　不知是不是知道韬不会死心，还会去找他，老杨竟是躲了个无影无踪。韬在城里找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问遍了街边其他的乞丐，却都是说从没有见过他说的白衣女子。眼看城门将闭，他只好先回树林，打算明天接着去找。
　　宝宝早已带着猫猫在树林口迎接，见到韬后，如见到亲人般，开心地直扑过来。韬满心温暖，牵起她的小手一路说笑着走进树林深处。
　　吃了晚饭，洗漱完后，两人照旧依偎着猫猫睡下。睡到半夜，韬被猫猫毛茸茸的尾巴拍醒，睁开眼睛，果然见到旁边睡在猫猫怀中的宝宝又做恶梦了。
　　从桃花谷里出来后的这几天，宝宝除了第一天晚上因为救治完韬后身体太累，一夜无梦沉沉睡到天亮外，接下来在水潭边的这几个晚上睡到半夜都会被恶梦魇着，口里喃喃地叫着姑姑，身子不安地在猫猫怀里扭动。每次都得韬握住她的手轻拍着胸口，低声安慰一会，才会重新慢慢陷入沉睡。见韬的法子有效，每到半夜宝宝做恶梦的时候，猫猫就会用尾巴在他的脸上轻拍，让他醒过来哄人。
　　宝宝被梦魇住，口里断断续续叫着“姑姑……宝宝害怕……不要丢下宝宝……”闭着眼睛的小脸上满是惊惶之色，双手胡乱挥动，似要抓住什么东西。
　　韬连忙坐起来，熟练地把她轻轻抱到怀中，握住她乱动的小手，轻拍着胸口安慰：“宝宝不怕，姑姑在这呢，不会丢下宝宝的……”
　　过了一会，见宝宝的脸色逐渐平静，双眉舒展开来，呼吸慢慢平稳后，韬才将她轻轻放回猫猫的怀中，握着她的一只小手，在旁边重新躺下来。心里暗叹，得快点找到宝宝的姑姑才行，这样天天拖下去，宝宝越来越想念姑姑，晚上只怕会越来越睡不安稳。脑子里思考了一会明天去城中哪个地方将老杨找出来后，也缓缓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韬就起来做好了早饭。和宝宝一起吃完饭后，他接着进城里去找老杨。
　　韬走后，宝宝跟着猫猫一起去林间狩猎。回来后，见时间还早，又接着在水潭附近玩了一会。眼看太阳快到头顶了，遂带着猫猫到树林口等韬回来。午时已过半，城门口的方向却依然不见韬的身影，宝宝越等越是焦急，心里莫名觉得不安。韬走的时候跟她说过午时之前一定会回来的。想起昨天那个老人家的话，宝宝实在等不住了，决定进城去找人。想起韬的嘱咐，她先跑到附近小河边学着韬曾做过的那样，用藤蔓缠住脚上的金铃，然后用泥巴胡乱涂了满身。弄完后，她告别猫猫，正要下山却被猫猫拦住了去路。
　　宝宝劝说道：“猫猫，宝宝要去找桃桃。就去一会，找到桃桃后就回来，好不好？”
　　猫猫睁着圆溜的大眼睛望着她，不放行。
　　宝宝急了，央求道：“猫猫，你让宝宝去嘛。就去半个时辰，到时候没找到桃桃，宝宝也回来，好不好？……”
　　猫猫坚持再三，终拗不过宝宝的固执，不忍她着急的哭闹，只好同意了让她独自离开半个时辰，去城里找找韬。反正到时候若不见她回来，它就直接杀进城去，把她找回来。
　　见猫猫终于同意，宝宝喜笑颜开，抱着猫猫亲了一口后，转身飞快跑下了树林。
　　却说韬进了城里，一边向人打听，一边四处搜寻，几乎把摘星城整个翻找了一遍，仍是没有见到老杨。眼看到了午时，想起树林中翘首等待的宝宝，他急忙快步往北城门方向赶。走到摘星楼下时，正碰上一大帮人簇拥着一位眼神阴厉，身材粗壮，满身金饰，穿着华贵狐裘的富公子出来。这位富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韬曾经偷过的小霸王，摘星城数一数二的富户金荣华的独子金富贵。
　　这金荣华原是附近猎户，因手段毒辣，惯会钻营，靠年轻时猎杀野生动物贩卖获得的大笔资金转身商行，在摘星城内买房置店，除了正经店铺外，暗地里经营妓院、赌场之类见不得人的行业，不择手段的敛聚钱财。到如今，其手下的产业几乎已经囊括大半个摘星城，因为为人阴暗，谄上欺下，尽做些买卖妇女，贩卖人口之类的勾当，在摘星城百姓中的名声极差。只是由于他表面文章做的足，在官府和同僚中却是一幅良好商户的模样，所以一直安然无事。只是他唯一的儿子金富贵学全了他的阴狠毒辣，不择手段，却没有学到他做表面功夫的本事，在城里一贯是张扬拔扈，横行霸道，肆意妄为，很快就有了一个小霸王的绰号。
　　金富贵吃饱喝足后，剔着牙大摇大摆地从酒楼里走出，十几个随从紧随左右忙着溜须拍马，谄媚奉承。前面最先出来的那个随从边谄笑望向主子，边倒退着走到街上，一下踩到了人，往后一看，却正是韬。他顿时惊喜地大叫一声“呀，你小子还没死呐”说着一把拉住不放，脑中只想着正愁给主人找个什么样的饭后消遣呢，这么巧就有一个这么好的自动送上门来了。他连忙回头向主人大叫：“少爷，上次那个想偷您钱包的小子还没死耶！这回您要不要亲自教训一下？”
　　韬急着赶路，没注意到两边，突然被人一脚踩住，抬起头来，顿觉不妙。踩他的人正是上次追到城外揍他的那些打手之一。他连忙转身要跑，却被一把抓住了衣襟。正待挣脱，却发现已被小霸王的十几个随从围在了中间。
　　听到手下叫声，小霸王眼光大亮，顿时来了兴趣。他正觉得手下提出的各种消遣法子太乏味了呢。许是祖上世代猎户，骨子里就渴望杀生见血，他非常喜欢亲自动手教训人，享受那种将猎物折磨的鲜血淋漓，无力倒地的快感。他狞笑着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满意地发现韬眼中露出了恐惧之色。他的手下自然明了他这种变态的癖好，让出一条通路让他进去后，接着围成一圈等着看好戏。
　　一眼见到小霸王本人，韬猛然想起那天城门外那些打手临走前对他的“尸体”说过若是他们少爷出手，连个全尸也不会留下的话，眼中不禁露出些畏惧。可他性格倔强，明白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后，反而冷静了下来，眼中很快没有了畏惧之色，望着越走越近的小霸王，脸色转为漠然。
　　小霸王走到韬的面前停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阴狠一笑，道：“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还真是有种啊。上回本少爷有美人相陪，不好亲自动粗，所以让手下代了劳。没想到倒因此让你逃过了一劫，到现在竟然还敢公然在城中晃悠。看来你是嫌我的手下教训人的本事还不够，想要本少爷亲自动手，让你长长记性啊。那本少爷可就如你所愿了”说到最后一句，猛然一记重拳，击向韬的腹部。
　　那一拳阴狠毒辣，力道十足。韬顿时急痛弯腰，嘴里一口鲜血喷出，只觉五脏六腑好像瞬间都变了位置。不待他缓过劲来，小霸王已接着出手，一拳拳朝韬狠击过去。韬被身后小霸王的两名手下抓着，避无可避，只能被动承受着身上连续不断的重击，不一会，已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鲜血，晕死过去。
　　在韬昏迷后，小霸王又接着加了两拳，才暂停下来揉了揉手臂，准备休息一会再继续。抓着韬的那两名手下趁势将他一把扔在了地上。
　　宝宝进城后，一路找来，走到摘星楼附近，见前面一堆人围着，觉得有些奇怪，遂走近前去。她人小，从下面望过去，马上看到了里面如破布娃娃般摔在地上的韬。既使浑身血迹，面目全非，那身型宝宝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顿时尖叫出声。
　　“桃桃，桃桃，你怎么了……”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推开两个围着的打手，挤进了里面。她跪在韬身边，小手轻拍他的脸颊，急叫：“桃桃，你醒来。桃桃，你怎么了，你快醒来，我是宝宝……”叫着叫着，眼泪不知不觉已流了出来。
　　小霸王刚揉完手臂，正准备将猎物弄醒，继续享受这难得的乐趣，耳中却忽然听到一个柔软娇嫩，好听至极的女娃声音，眼中不由露出了兴味之色。他家在摘星城中有好几家妓院，经常会到处暗暗搜集一些外在条件优越的幼女进去，培养个几年后再出来接客。小霸王好女色，对自家妓院这种搜罗潜在美女的事情自然非常热衷，几年下来，对于女童的身型、嗓音、容貌等条件的辨认，早已是个中高手。一听到这个宛如天籁，让人身心皆酥的美妙嗓音，他已认定声音的主人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绝色女娃。然而，随着声音接近，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像是在泥地中刚打了一个滚的泥娃娃，全身只要是看的见的地方都被污泥包裹住了。小霸王觉得有些失望，正想着自己这一次是不是看走眼了时，无意间看到女娃的那双明媚水亮仿佛能吸人魂魄的大眼睛，却立刻呆住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没看走眼，这次真的碰到绝世宝贝了！
　　小霸王越看越觉得自己的认定没错。他也反应过来，在这春寒料峭的天气，就算是再贪玩的小孩，也不会顽皮到去冰冷的泥地里打滚吧。小女娃弄成这样，肯定是想遮掩那副惹人惦记的绝美容貌。想到这，他走上前，尽量和颜悦色道：“小姑娘，你是他的亲人吗？”
　　宝宝正着急地想叫醒韬，听到声音，抬头望去，一眼认出围观的人中有好几个就是上次在城外打韬的那些打手。她马上明白过来，定是这些人将韬打成这样的，顿时生气道：“你们是坏人！为什么要打桃桃？”
　　“小姑娘不要胡说，”小霸王连忙摆手，假笑道：“我们可不是坏人。是这小子偷了我的钱逃跑，没办法我才打他的。”
　　“偷了钱就要挨打吗？”宝宝皱眉道。
　　“那当然，”小霸王一脸守法顺民状，理所当然道，“偷钱可是违法的。”
　　违法是什么，宝宝不懂，却也不想问。打了桃桃的人她看着就讨厌，所以不想理他。她背过身去，两只手伸到韬的腋下，想要将他拖起来，带回树林，像上次那样采药治伤。
　　小霸王见她要带人走，忙伸手一把拦住，脸上却笑道：“小姑娘，你可不能带他走呀。”
　　“为什么？你不是打了桃桃吗？”宝宝气愤地问。
　　“是打了。可是他偷的钱还没有还给我啊。”小霸王眼也不眨地编谎。事实上那天韬根本没有偷到他的东西，就被发现了。
　　“要还你多少钱？”宝宝却不知道他在撒谎，老实地问他。
　　“那可多了去了。”小霸王继续做戏，可怜道：“他偷了我整整一大钱袋呢。那可是我们一家老小活命的钱。没有了的话，我们这一家子可就要饿死街头了。小姑娘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他还钱？”边说还作一个抹眼泪的动作。
　　小霸王是何等精明之人，几句话已明白，这女娃性子单纯，不谙世事。且她即是地上这小子的亲人，家里一定是很贫穷，肯定没有钱还债。是以做了这出苦情戏，只等最后女娃同情心起，答应自愿随他去还债。
　　小霸王已经十分确定，这女娃绝对是个世间少有的绝代佳人。单脸上那被泪水冲开污泥后露出的一点肌肤就已经是欺霜赛雪，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女娃洗去一身泥污后该是何等的绝色模样。
　　韬从昏迷中醒来，一眼见到的就是小霸王色眯眯盯着宝宝的恶心模样，顿时奋起全身的力气将宝宝猛推出去，口里大叫：“小呆子，快跑！”他已来不及想为什么宝宝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宝宝落入这恶魔的手中。
　　听了小霸王的话，宝宝正不知如何是好，猛然听到韬的话，不待脑中做出反应，身体条件反射般已顺着韬推她的力道用轻功飞跃了出去，一下远远跳到了小霸王那些手下的包围圈之外。
　　一落下地，宝宝才反应过来，顿时惊喜地叫：“桃桃，你醒了？”说着就要跑回韬的身边。
　　“不许过来！”韬急忙喝止，“快回去，回猫猫的身边去！不要管我！”
　　宝宝被吓了一跳，踏出的脚一下缩了回来，不解地问：“桃桃，为什么呀？你流血了，宝宝要带你回去。”
　　小霸王眼见宝贝就要到手，地上这小子却突然醒来一下打断了自己的计划，顿时咬牙切齿，只恨刚才怎么没将他打死了。不过现在还是那个小美人要紧，这小子可以呆会再收拾，想到这，他抬手示意手下，悄悄包抄过去将她擒住。
　　眼见小霸王的手下已有动作，宝宝竟还不走，还想着要过来，韬大急，瞅见旁边摘星楼坚硬的青石地阶，一把扑过去，对准坚锐的石阶角，对宝宝大叫：“小呆子，你再不回去，我就立刻一头撞死在这里！我说到做到！”眼神坚定决绝，狠狠望着宝宝，明确显示，若是她不答应，他就真的马上往石阶角上直撞过去。
　　“不要，桃桃不要！”宝宝何时见过他这个模样，吓的大哭起来。
　　“还不快走，你真的要我立刻死在这里吗？”眼见小霸王的手下已是明目张胆地向宝宝靠近，韬急红了眼，大喊着，作势就要狠撞下去。
　　“不，桃桃不要！宝宝走，现在走！”宝宝急的大叫，眼见韬真的要往石阶角上撞，吓得立刻向后退，却正好避开了小霸王最先扑过来的一个手下。
　　眼见刚才那些围观的人个个飞扑过来，宝宝也已经明白，他们是要抓自己。她连忙避让，边哭边往后退。
　　韬见宝宝险象环生，几次差点被抓住，却仍是被动地后退躲避，还不肯直接往回跑，气地大叫：“你个小呆子！快跑！再不跑我永远都不理你。快跑回去，到猫猫身边，永远不要再回来！”
　　宝宝无法，只得叫：“桃桃，那宝宝先回去，叫猫猫来救你！”说完，再看了韬一眼，终于一跺脚转身，哭着朝北城门飞奔回去。
　　见宝宝真的往后跑了，韬放下心来，却大声道：“小呆子，记着我的话，回去后不要再离开猫猫身边，也不要叫猫猫来救我。若是没有做到，我以后都不理你。”
　　宝宝听到了，想不明白，却不敢停下来回头问韬，只能继续抹着眼泪向城外跑去。
　　宝宝身负轻功，认真跑起来，小霸王那些空有一些蛮力的手下自然追不上，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
　　小霸王见煮熟的鸭子飞了，直恨得牙根发痒，几步走到韬的身边，狠狠一脚跺上他垂在一侧的手腕，下死劲左右碾转。看他痛的全身抽搐，才稍觉解气，狞笑道：“叫呀，你不是很会叫嘛，怎么不叫了？啊？”说着又一脚跺上韬另一只手腕。
　　摘星楼二楼靠窗的一个雅座里，眼见下面的韬就要被满腔怒火的小霸王折磨死了，窗边一直注意着外面的一个十五六岁青衣少年忍不住再次开口对一旁四十岁左右的黑衣中年人道：“师父，真的不去救人？那个小乞丐真的快要死了！”
　　黑衣人冷漠道：“死就死了，那也是他的命。别忘了带你出来可是有要事要做，可不是让你来行侠仗义的。”
　　“我知道，不就是找那个什么九皇子嘛。”青衣少年撇撇嘴，咕哝了句，随后又央求道：“可是师父，那个小乞丐真的很不错。您也听到了，那个小妹妹不愿意离开，他竟然用死相逼。那么有情有义的人，死了真的很可惜，您就让徒儿去救下他吧？”
　　黑衣人虽然没有和他的徒弟一样在窗边观望，但他内力深厚，酒楼门前的那一场戏自然完全听进了耳里。那个少年确实不错，不仅有情义，还有骨气，被揍的那么惨烈也没有发出一声求饶。只是这天下不平之事到处都有，岂能一一管的过来。而且，徒儿以后是可要接自己位置的，这好打抱不平的性子若是不改，纵容下去，只会将他自己害死。想到这，黑衣人冷冷道：“那么有闲心，我看你是吃饱了吧。既然吃饱了，就继续赶路。”说着起身，绕过餐桌朝对面的门口走去。经过窗边时，不经意间朝外扫了一眼，顿时愣在原地。下面昏迷的小乞丐正好被恶少一脚踢出去，仰面狠狠摔在地上，原本握着的拳头无力地四散摊开。在正午明亮的阳光下，右手掌上那一颗黄豆大小的红痣格外地醒目。
　　青衣少年无奈嘀咕着跟上，却见师父突然停下来，不由诧异：“师父，怎么不走了？”
　　“救人。”黑衣人吐出两个字，不待徒弟回应，自己已迅速从窗户口飞跃下去。
　　青衣少年看的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师父说的是什么后，一下惊喜出声，忙忙地跟了过去。
　　大街上，摘星楼门口，黑衣人跃下的同时已一掌推出，击向靠近韬后正要继续踢出一脚的小霸王。瞬时，一股雄厚内劲以排山倒海之势奔涌而至，小霸王脸上还维持着阴笑的神情，就被击飞了出去。远远落下地后，身上已是寸寸骨头尽断，早没了声息。
　　一时间，周围死寂一片，小霸王的手下，还有酒楼里面和大街上那些远远看热闹的人群都被惊在了原地。良久，靠近小霸王的一个手下颤抖着手，去探了下他的鼻息，立刻缩手惊骇地大叫：“死了！死了！杀人啦！……”
　　听到喊叫，周围惊呆的人群反应过来，瞬间四散奔逃。黑衣人无心理会，落到地上后，即蹲下查看韬的伤势。
　　跟着跃下来的青衣少年见师父脸色凝重，不由紧张起来，问道：“师父，他还有救吧？”
　　黑衣人撬开韬的嘴巴，将身上带的一颗续命药丸喂了下去后，回道：“肋骨尽断，双手筋脉重伤，得快点赶回京城，找名医欧阳济接骨续筋。不然，怕是会落个残废，终生不能习武。”说完，打横抱起韬就走。
　　“京城？”青衣少年重复了一遍，满脸不解。师父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刚才还是不让自己救人，这会不但亲自出手相救，还要带回京城医治，这也太反常了吧。正觉摸不着头脑时，一眼瞟见了小乞丐被抱起后垂落下来的右手掌，顿时震惊在地，急问：“师父，他就是……”
　　黑衣人一个回瞪，青衣少年就要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他却浑不在意，脸上反而满是惊喜之色，抬脚轻快地跟在黑衣人的后面。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快步返回酒楼，对掌柜的吩咐了几句。然后，不等掌柜的回答，他又接着跑出来，向黑衣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