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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皇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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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32年10月帝锦城。
阴沉沉的云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寒风呼啸,扬起的沙尘砸的人脸生疼。
“驾,驾。”一匹马从城外飞奔而来,一溜烟消失在众人眼前。
路上的行人只是抬起麻木的脸,又低下头,沉重的税赋之下所有人都在艰难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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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门外
过了辰时已经好久,可是象征早朝的长平门却一直没开。
朝明帝去年刚刚过了是花甲之年,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万寿无疆,找了大批的和尚道士,整天窝在祭佛殿里,烧香拜佛,吃丹饮符,沉溺女色,将朝政交给太子,除了太子亲近的大臣以外,其他人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皇帝了。
这次早朝还是因为匈奴来袭,容国四大世家之一的族长大将军萧戎出征才开的。
太尉大人方照站在城门口,他焦急的看着长平门的方向,萧戎是方照的至交好友,他们之间有着20年的交情。
一阵尘土飞扬,一匹马停在不远处。
“大人,边关急信。”驿兵跳下马给方照行了个礼,事情紧急,其他人也顾不上了。大臣们都焦急的围上去看信,但还是有几人站在一边不屑的看着他们。
“大人,萧将军和卫大人他们……”,换马不换人,跑死三匹马之后,这士兵终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城,此时的他已经筋疲力尽,当紧绷着的弦放松时,他晕倒在地。
方照接过信,扫过一眼就飞快的奔向皇宫,用太尉的职权命令守门侍卫立刻将信呈给皇上。
朝堂之上,百官侍立,一人之上,万人之下。
朝明帝睡眼惺忪的坐在皇座上,他满面红光不知道吃了什么仙丹,在皇座不远处一副珍珠帘之后坐着的是皇后。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站在皇座下的太监恭敬的看一眼皇后,尖着嗓子说。
接到边关来信的方照上前一步。
“臣方照有本启奏。”
“何事?”皇帝喑哑的声音响起。
方照皱了皱眉,高声道:“承平32年10月14日,匈奴分三路来袭,容国叛将庄鹏攻打护北城,经过5日戮战,前去救援的大将军萧戎遭到偷袭,前无救援,后无粮草,大将军萧戎与八万将士覆没于落枫沟,护北城于10月19日戌时城破,护北城县令卫澈死。”说着说着方照哽咽了,方照与萧戎是至交,可他却没死在战场上,死于敌人的埋伏,奇耻大辱啊,方照跪在地上,一揖到底。
“还请陛下派将士与匈奴作战,一雪前耻,扬我容国国威。”方照的话掷地有声,可是他身后的有些大臣却面露恐惧之色,一些武将竟然向后退了几步。
容国已经300多年不曾打仗了,而匈奴的凶残和悍勇却是众所周知。
气氛沉寂下来,死一般的寂静蔓延整个大殿。
“陛下,不可啊。”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臣站出来,他叫司聪,三朝元老,最会做的就是揣摩上面的意思,并且眼光非常准确,总是能够押对宝。
皇帝听了司聪的话,原本紧皱的眉舒展开来,还是皇后温和的问:“不知司卿家有何高见?”
司聪连忙以一种诚惶诚恐的表情跪在地上,啜泣道:“萧将军平日里待人和善,领兵打仗也是容国最好的,可是这次却战死护北城,老臣着实难过啊。匈奴凶残,所遇之处无不荒芜成灾,若是再与其打仗,最后还是士兵和百姓受苦啊,为了百姓老臣以为不可战。”
方照听了这话气的从地上站起来,大声对司聪斥责道:“匈奴生性贪婪,若是不战,匈奴以为我容国好欺,岂不会更加欺辱我容国的百姓?”
“禀圣上,老臣以为,应该以安抚为主。古时就有女子入塞享了百年安平,我朝何不效仿古代圣君。”
“放你娘的屁!”一声暴喝从司聪的耳边响起,司聪差点坐在地上,惊看去却是一个穿着武将服的年轻将军,这将军身量极高,大概有九尺,身材健壮,武将服紧绷在身上,看起来颇为可笑,虽然长了这样的身材,但是却有一张白净清秀的脸,此时这脸却涨的通红。
“不得放肆,把他叉出去。”太监得到皇后的示意叫道。
“不用叉,我自己走,这朝我不稀罕上。”皇后气的面色煞白,右手紧紧攥着衣袖,却依然没说话。
这武将姓柳,来自四大世家之首柳家,柳家的祖先是帮助容国开国皇帝打下江山功劳最大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在建国之后消失的人,柳家祖先柳非多智如妖,作为开国皇帝最器重的谋士,他的家族在300年间越发的欣欣向荣,现今整个容国遍布柳家的门生,亲戚,就连把持朝政的皇后和太子虽视其为眼中钉依然无可奈何,柳家作为整个容国的奠基石之一,无法撼动。
“陛下,臣以为和亲不可啊。”方照痛心疾首的说,“匈奴如虎狼一般不知退却,只有狠狠的将他打回去才可以啊。我容国养兵数十万,又怎需要一个女子来平息战争,容国众将的颜面何在。”
却听旁边冷哼一声,司聪道:“方大人视边关百姓于不顾吗?若是有战事百姓该何去何从。”
“弄臣。”方照身后的清秀文臣小声道。
“你……”司聪颤巍巍的手指向那文臣。
皇后看到此景颇为头疼,容国的世家太多了,皇后在心中闪过杀意,面上的温和神色却无一丝改变,她道:“诸位大臣先退朝吧。”说完将目光看向昏昏欲睡的朝明帝。
朝明帝一挥手,太监会意,立即叫道“退朝。”
恭送朝明帝和皇后离开之后,几位争锋相对的大臣冷哼一声各自离去,就在穿过长平门的时候,一个皇后身边的小太监叫住司聪,司聪得意的看一眼方照,和那太监笑容满面的离开。
“奸后。”方照骂道,转身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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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依旧,内宫早早就用上了碳,但是冷宫侧面的偏殿,却冰冷的仿佛地窖一般。
在内室之中,一个异常俊俏的少年躺在床上,面色潮红,半睡半醒,一名少女紧紧握着少年手。
“润儿,姐姐给你唱歌好不好?”被子紧紧裹着赵润,赵润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少女。
少女微微笑了,她轻声哼唱:“采莲归,绿水芙蓉衣,秋风起浪凫雁飞。桂棹兰桡下长浦,罗裙玉腕轻摇橹……”
《采莲曲》,当初朝明帝下江南,锦妃穿着青布裙,在莲池中采莲子,唱的就是这支曲子,当晚锦妃就侍寝了,第二日便被封为昭仪,从此专宠10年,直到锦妃因为令美人之事被冷落,承平30年离世,而当初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朝明帝却直到锦妃死去也没来看她一眼,离世之前,精神恍惚的锦妃只是不停的哼着《采莲曲》,而当初兴盛的华研殿也搬给曾经的令美人现在的令昭仪居住。自从锦妃死后,令昭仪专宠2年,只是可惜命中无子,皇后也就视她可有可无。锦妃生下的赵玉赵润姐弟,他们搬进冷宫附近的宫殿寒梅馆,宫人也因为忍受不了冷宫的清寂纷纷寻高枝离开了,除了从小跟在少女身边的侍女阿婵。
少女感受到赵润越来越热身体,柔声道:“润儿,你在这等姐姐,姐姐去和总管要些碳和药回来,阿婵怎么还不回来。”
少女给赵润用锦妃剩下的毛皮围脖裹紧了他的脖子,就要离开,一只如玉般的手,紧紧撰住少女的衣角。
“润儿,别害怕,姐姐不离开你。”少女抱紧赵润。
自从锦妃去世之后,赵润便不再说话,他离不开少女。
一个尖利的声音猛然想起,“公主殿下,四皇子殿下,用饭吧。”一个太监厌恶的踏进房门,将饭盒重重的摔在桌上。
此时皇后把持朝政,锦妃和皇后争锋相对十年,皇后总是落于下风,如今她终于盼到锦妃死掉,自然将矛头指向赵玉和赵润姐弟俩,皇帝因为令昭仪的关系早就将姐弟俩忘在脑后,因此宫中的太监和宫女对姐弟俩多有轻慢。
赵玉上前与太监搭话,将锦妃余下的簪子塞到太监手里,说道“这簪子还需公公收下。”
看了看手里纯金的簪子,太监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一边将簪子拢进衣袖一边问道:“不知道公主有什么吩咐咱家。”
“这寒梅馆也太冷了些,我身子骨是不怕的,只是润儿自小多病,现下被冻得发热了,还需公公请太医给润儿治病。”
这太监却沉吟片刻,面露难色的说道:“公主在这宫中的处境小的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这皇后娘娘……”
“还望能通融通融。”
“锦妃宽厚,宫里的人都知道,只是……”太监眼里闪过狡诈,他用贪婪的目光看着赵玉,希望赵玉再拿出些东西。
赵玉看着公公眼里的狡诈,心中一片冰冷。
此时,阿婵回来了,她眼眶红红的,看到太监不屑的姿态,她顺手拿起笤帚,怒气冲冲的冲过来,大喊道:“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当初娘娘还在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跟条狗一样……”阿婵一边骂一边挥舞着扫帚将太监打出去。
赵玉看到阿婵的脸就知道,阿婵一定又受委屈了,自从锦妃离开之后,阿婵为了自己和润儿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太监用怨毒的眼睛看一眼主仆二人便离开了。
“阿婵,停下吧。”赵玉摸摸赵润的脸,温声道,“太监已经走了。”
“公主,阿婵错了。”阿婵眼睛红红的站在赵玉跟前。
赵玉抚了抚阿婵的头发说道:“阿婵有什么错,那太监该打。”
“我去给润儿请太医。”赵玉整了整衣服,“阿婵帮我照顾好润儿。”
“公主……”阿婵看着赵玉瘦弱的背影,眼里又流出眼泪,公主十年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等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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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的消息该来了吧。”一个坐在酒楼二楼的人放下酒杯,看着绝尘而去的驿马,对坐在对面的人淡淡说道。
对面的黑衣男子只是随意的将酒倒进嘴里,脸上露出一个意味莫名的笑容,说道:“边关的信已经来了,看来好消息不远了。”
“这么自信好吗?”青衫男子夹起酒楼的特制牛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那穿着黑衣的男子,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外面是阴沉沉的天空,他说:“我期待那一天已经很久了,他在那个位置上太长了。”男子转头一笑,“我都有点等不急了。”
“做了这样的事情,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青衫男子同样看向窗外说道,“八万士兵为一个萧戎陪葬。”
黑衣男子大笑起来,他戏谑的看着青衫男子说道,“仓颉,我以为你是个冷面冷心的人。”
仓颉只是看着他,慢慢的喝了一杯酒,听黑衣男子接下来的话。
“仓颉,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让任何人染指。”
“好了,我吃完了。”青衫男子放下酒杯,随意的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掀开布帘的手顿了一下道:“合欢馆的青原最近好像有些不听话,如果有空就去看看他吧。”接着他走了出去。
“青原……”黑衣男子笑出声,“不过是个替身而已。”
随即黑衣男子将剩下的一壶酒都灌进嘴里,酒液溢出来,顺着他的下巴淋湿了衣服,他随手擦一下,便走出房门。
店小二殷勤的过来招呼,黑衣男子顺手将一小锭银子扔给他,然后执伞大步走出酒馆。
这时只听天空一声闷雷,一场大雨转瞬及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