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仙儿还债记》永乐

8、第八章

　　在车马行雇了辆马车，夏少晋随车夫一起将买来的东西搬上车，回头见白小仙儿在一旁乐得直转悠，便趁无人注意掀起帘子将她一并也塞了进去。白小仙儿还是头一回坐马车，在车里东摸摸西摸摸，心下欢喜得紧。

　　夏少晋给车夫交代完地点，也坐进车里，车夫一扬鞭，马车便晃晃悠悠走起来。

　　白小仙儿进得车里就不怕外面的人看到什么怪异的事情惹出事端，紧着将买来的东西全摊开，一样样地比划着再问夏少晋一遍。

　　“少晋，这里有两串糖葫芦的，你不要留一串吗？”

　　“我不喜甜。”

　　“少晋，你说这玫瑰糕和桂花糕哪个更好吃？”

　　“你尝尝便知。”

　　“少晋，你说这对儿泥人是搁在床头还是摆在桌上合适？”

　　“随你心意。”

　　“少晋，你说这胭脂颜色这么润，换了哪个姑娘见了都是喜欢的吧？”

　　“小仙儿……”

　　“嗯？”

　　“这些都是姑娘家喜欢的玩意儿，我自己用不上，也没有人可送，当真全是买给你的。”

　　“我……我就是随口问问的……”当下被他说穿了那点儿小心思，白小仙儿又羞又喜，红着脸绞着手中新买的帕子，一副憨憨小女儿样儿。

　　夏少晋见她娇羞的样子，知道这会儿自己在车里反倒惹她尴尬，索性掀开车帘钻出去坐在车夫边上，让白小仙儿自己在这里摆弄那堆新买来的物件儿。

　　那前面赶车的车夫年纪约莫五十上下的样子，鞭子响嗓门大，倒是个开朗性子，出了城便扯着嗓门和夏少晋闲聊起来。他见夏少晋虽然衣着简单但气度也不像寻常人家的公子，如今居然放着城里上等的客栈不住，跑去住那山上破庙，不免觉得奇怪。

　　“这位官人瞧着该是外地人吧。”

　　“在下原是京城人士，如今在外游学，路经此地暂作休整。”

　　“原来是京城来的公子，我见你也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公子，怎的不好好在城里住着偏去那破庙里遭罪。你别怪我多嘴，这山上有多少猛禽野兽不说，以前还出过狐狸精呢，专害你这般的俊俏公子，厉害得很！”

　　白小仙儿听了不乐意了，从旁的车窗伸出个小脑袋愤愤道：“胡说！山上的妖精才不害人呢！”

　　夏少晋知车夫也是一片好心，一面推了白小仙儿进到车里一面答道：“在下听闻那山上作怪的狐媚子不是已经被人请道士捉了去吗，现下里该是太平的吧。何况在下离开京城游学原本就不为贪图城里安逸生活市井景色，倒是这祁莽山上一草一木皆有风景颇得我心，即便日子是清苦些，心下也是欢喜自在的。”

　　这理由倒说得过去，车夫也就信了，不再就这点多做纠缠。

　　“我看公子这般年纪想必是成过亲的吧，虽说你们这些做学问的人都讲究个“上学下达”，但又何必太刻意，如今你在这荒山野岭中吃苦做学问，却不知家中父母妻儿怎样记挂呢。”

　　“呵呵，大叔倒是实在人，不过我出来游学也算是家中父母的安排，不打紧的。而且在下还尚未成亲，也无甚人记挂。”说完想到年少离家的事情，又补充说“倒也定下过一门亲事，只是人家家中也有些变故，不着急成亲。”

　　话没说完就听到车内“嘭”地一声，夏少晋担心是白小仙儿磕着什么伤了自己，借口是不是什么东西倒了赶紧回车里看看。

　　掀开帘子进去便见盐罐儿掉在车厢地板上，罐儿里的盐撒了一片，白小仙儿脸儿煞白的盯着盐罐儿直发愣，少顷才抬头冲他诺诺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又低下头不去看他。

　　夏少晋只当她是不小心翻了盐罐儿怕自己责骂，便上前安慰“没关系，撒了便罢了，没伤着就好，这不还剩一点嘛，若不够用了回头再下山买就是了。”

　　白小仙儿依旧低着头不说话，任夏少晋如何安慰也不出声。夏少晋怕自己呆在车里她更不自在，干脆收拾了地上的散盐又钻出去和车夫继续闲聊。

　　待马车一路赶回破庙，卸下货物，车夫收了钱又赶着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夏少晋见白小仙儿蔫蔫的站在院外大槐树下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心想出去一趟她许是累了，便一个人动手将东西一趟趟搬回厢房内，又将给白小仙儿买的各样小物件挑选出来，拿包袱包了想着她带走时也方便拿些。

　　收拾停当再看她，居然还在大槐树下站着，叫她两声竟还吧嗒吧嗒掉起了眼泪，夏少晋知道她是小孩子性子，闯了祸当下心虚的紧，哄上一哄兴许转天忘了就好了呢，便上前拿衣袖替她抹了眼泪，“哎呀……这是谁家的小仙女儿呀，怎得一双大眼睛哭的这般通红的，莫不是这山上的野兔成精修成仙女儿了？”

　　“巧姝才是兔子精呢！”哄了半天白小仙儿终于抬头应了一声，转而又想到什么带着哭腔问道：“赶明个儿你伤好了，就要回去成亲对不对？”

　　原来是担心自己走了没人再带她进城玩了吧，夏少晋松了一口气，拿衣袖继续替她擦着眼泪，“等伤好了可不就是要走的，我离家年头久了业总是要回去的，你若担心我走了没人陪你玩，有机会我再来祁莽山看你好不好，再不成，你跟我一起去京城，我带你去京城最热闹的庙会，比这阜康城的集市还要热闹百倍的，你说如何？”

　　“骗子！你骗人！你明明说你是和师父捉妖除鬼的，如今却又说在京城订了亲……大骗子！你……呜呜……你是坏人！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呜呜……”说完一把推开夏少晋，哭着跑远了。

　　夏少晋立在院中哭笑不得，心想自己也没有刻意隐瞒身世，平日里与她说起师父和自己的事，也透露过家在京城的，换了别人必是心中有数，白小仙儿成日小迷糊一个估计听到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即使她心思简单计较的少，也不该拿这个事跟他发脾气呀，难不成等他伤好了还要在这祁莽山上住一辈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