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续集 一世离恨雨，三生木兰花》觅渡

6、点滴回忆在心头（3）

　　自那日之后，我每天都在盼望着，等待着，时不时地向山谷谷口的方向张望着。
　　每次我莫名发呆的时候，总能听到嘲笑的声音：“哼，想得到殿下的心，真是痴心妄想！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
　　待这样的话听了太多，我热切的希望也逐渐地冰凉。我咬着嘴唇告诉自己，死心吧！你在这片万紫千红中，是多么不起眼！他不过是百花丛中过，又怎么可能记住你呢？
　　正当我已经放弃希望的时候，第七天，他却出现在我的面前，依旧是负手而立，远远地望了我一会儿，然后拿起水壶走过来，给我浇水。
　　自打那日起，四殿下每隔七就天会来一次。于是这七天又七天的间隔，竟渐渐化成了**夜的期盼。我的心中像生了荒草一般，每天都望眼欲穿地盼着他来。
　　每次他来的时候，我都会特别欢喜，从未有过的欢喜。他偶尔拍拍我，偶尔依靠着我坐下，多数时都会沉默无言，偶尔也会跟我说说话。我们就这样，相依相伴。他面色清冷，即使在挨着我坐下时，也未尝改变。
　　那一天，他嗅着我的芬芳，面色柔软地说：“我很喜欢这株木兰，想是这木兰树下，太清净了。”
　　听了，不禁心跳如鼓，却只能轻轻摇动着枝干，表示我听懂了他的言语。
　　他又走了，我又在等待下一个七天。
　　可是七天后，他没来。
　　十四天后。
　　二十一天后。
　　……
　　四十九天后。
　　……
　　他再也不曾来过。

　　我却每日都在心里呼唤着，四殿下，四殿下，四殿下……你在哪儿？在做什么？何时会来看我呢？
　　因心中思念，话也越发少了，那些花儿又开始笑我痴心妄想，竟然想“勾引”一贯冷漠的四殿下。可是我没有！我是真的只想伴着他，陪着他，哪怕只做一株不说话的木兰树，只等他七天一次的相依。
　　一百天后，小桃命除我以外所有的花都各自散了，去做该做的事，只单单把我留了下来。我正疑惑着，小桃却笑说：“姐姐，你快要如愿了呢，在这里等着哦，哪里都不要去！”
　　我茫然着，小桃却一阵娇笑着就走了。我正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一抬头，却发现在那□□的尽头，有一人一袭玄衣负手而立，遥遥地望着我，面色依然清冷，眼中却含了一些柔情。
　　期盼了这么久、这么久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我忽然有些眩晕、有些紧张、有些难以置信，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正沉默着，就听他开口道：“好些天没来，还好吗？”
　　他声音有些沙哑，我一下子就心疼了。
　　他踱步走到我面前，轻轻地拍打我的枝干，轻柔而缓慢，一下又一下，似是问候，似是安慰。我只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疼痛，在沸腾。
　　他好像有些犹豫，低着头徘徊了好一会儿，方道：“不知我能否，看看幻化成人的你？”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又是喜又是怕，喜的是，他想看看我！他想看看我！怕的是，怕自己不够美丽，入不了他的眼！
　　他静静地看着我，等着我，眼中满满的期望。
　　我一咬牙，不想那么多了，难道我不想让他看看别样的自己么？
　　我轻轻合拢自己的枝干，原地转了个身，换上了平日的装束。
　　一身淡黄色的衣服，将我衬托地越发素净；樱桃小口，柳叶弯眉，玲珑的眼睛如弦月一般弯弯地看看他，又迅疾地垂下了眸子，怕遮不住里面的思念和爱慕。眉间一点朱砂痣，分外灵动；纤细的腰，修长的手，白净的皮肤，我暗自低头审视着自己，暗暗有些欢喜：嗯，还不错。
　　我正低着头，却察觉道，就顾着自喜了，好像一直不曾听他讲话。
　　我偷偷地抬起头，看他正注视着我，目光越来越柔和。
　　触到他的眼神，我一慌，忙行礼问安：“四殿下。”
　　他扶起我，随即又放开了手，细细地打量了半天，方郑重开口说道：“果真是木兰仙子。”
　　我满脸通红，又欢喜又紧张，只听他说：“这些日子没来，原是有事。你该也听说过，仙界的规矩是我们要去应两个劫，在这两个劫中来考验我们的能力和品性。得通过者，才可行成人礼、享受帝君的封赐、皇子的名誉和众人的礼拜。所以我们兄弟几个，要喝下孟婆汤，然后去人间应劫，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我明日就要走了，现在，现在来跟你告别。”
　　我霎时觉得自己从天堂跌进了地狱。
　　连日来盼着你、念着你，好不容易可以见到你，今日不是重逢，却是离别！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忍不住低头暗自垂泪。回想起往日的相处，不禁心中酸涩，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自顾自地小声喃喃地说：“无论四殿下去哪，木兰都会想着四殿下，会等四殿下回来……若四殿下去的太久，木兰就去找殿下。”
　　他身体微僵，良久方说：“好。”
　　看他转身就欲走，我急忙拉住他的袖子，道：“其实……前几天木兰一直想去凡间看看，四殿下先放心地去，待木兰征得姑姑同意，就去人间寻殿下去。只是……只是怕木兰换了样子，殿下就记不得我了……或是木兰被灌了什么汤，忘了四殿下。”
　　他走近，低下头淡淡地看着我，又看着拉着他的手，反手握住了我道：“你若不记得我，我就送你木兰花，送你木兰梦，送你木兰的情意；我若不认得你，你就问我，‘可还记得，你亲手浇灌过的木兰花？木兰花又开了，她在等你呢，快点回来。’你一定要说，说一次，我若记不起，你就说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百次千次万次，总有一次我会想起，你可明白？”
　　我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头，刚要放开他，就又想起了什么，趁他还在盯着我发愣，忽地鼓起勇气，在他腮边，轻轻地印下一个吻。他有些失神，待我羞红了脸转身欲走，他却轻轻地拽住了我，把我揽进怀里。
　　我一时措手不及，却不想推开他，我真的想这一刻，就我们两个人，就我和他，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