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红楼隔雨相望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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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四爷走近，苏匀这才抬起头，伸手从他手中接过手巾顺着发丝开始擦拭。四爷随口道“你歇着吧，爷自个儿来。”
她本就心中郁郁，既说不出又咽不下，这侯门世家里的妻妾成群、左拥右抱苏匀可是见惯了的，对此她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应该是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了才对，却不曾想到这样的事情有朝一日真的要降临到自己头上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是高估了自己。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淡然与大度。
她没有意识到的脸色早已暗沉了分明，当然也没意识到负气的将手巾甩到四爷怀中，她唔了一声就转身向里侧笨拙的扶着肚子躺下。
四爷望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有些出神，他不过才感受到她的慌乱、她的不安，只想静静的给她安慰、给她力量，他又哪里知道他愈是不言语，她就更能落实心中越来越真的猜测。
隔了会儿，又有些若有所思的，扔了手巾去抱床里侧还在暗自生闷气的小女人。他伸手去摸她的腹部，那里面正为他孕育着崭新的被他看作是无量的光明与希望的骨肉至亲。直到感受到腹中的胎儿踢了他一脚，这才心满意足的吻着苏匀的耳垂，温言道“别胡思乱想了。”
胡思乱想，分明是活灵活现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他怎能如此轻巧的用胡思乱想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糊弄了事？她害怕他在敷衍她，这是比什么都让她害怕的。
苏匀在四爷怀中动了动，知道她要翻身，四爷忙将身子往后退了退，小心的扶着她的肩背翻过身来。她利落的缩到他怀中，抬手就要解他颈下的盘扣。
四爷不知何意，只好由着她动作，后来见她怯生生的去解他的腰带，他才明白过来原来她要做什么。浑身颤了颤忙伸手去抓她在他腰间作乱的素手，放到嘴边轻轻啃咬“你有身子呢。”
苏匀不依，挣开手又伸向他腰间，四爷压低了声音斥道“听话，别闹了。”苏匀登时松了手，又羞又气，嫁给四爷这么多年，四爷何曾对她高过音儿？
开始还不相信四爷是厌倦了她，这才候着脸皮主动求欢，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四爷肯定不会拒绝她，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不但赔了夫人还损折了兵马。眼泪立时不争气的吧嗒吧嗒滴落，像是个想要带给大人们一个惊喜却反被责备的孩子，失落，不甘，惶恐，后悔夹杂着手足无措，嘤嘤哭泣着。
四爷原是不想拒绝，可又不得不顾忌着腹中骨血，别无选择只能生生忍了下来，哪里会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把她吓成这样。赶紧的靠过来又是安抚又是哄慰，苏匀就像是认准了什么似得，只顾自己哭，哭够了才道“我知道您厌倦了我，你趁早去找旁人去。”
这话倒叫四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歇午觉的时候还是好好儿的，莫不是下午在凉亭里，婉清说了些什么？
四爷耐着心思哄她“乖，有什么事情和爷说，别憋在心里。”一听四爷原来还不知情，苏匀更觉委屈了，才稍稍有些停住的情绪瞬时反冲，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外边的温莹、如华老老实实被吓了一大跳，不知道里面的这两位主子有什么事情，还不敢贸然推门进去，只能在外间急促敲门“主子怎么了？可要奴才们进来伺候？”
“要。”
“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传来，说“要”的女声夹杂着厚厚的鼻音哭腔，说“不要”的男声低沉但是果决不容抗拒。
温莹和如华两人犯了难，这该听谁的又不听谁的是？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又听见四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都下去休息，这里不用任何人伺候。”
两人站在门外良久，虽说后来苏匀没再说让她们进去的话，两人依旧不敢立刻走开，生怕里面再出什么事，眼观鼻子、鼻子观眼，静静地站在门外候着。
就在两人四目对视、昏昏欲睡之时，屋里又传来了声响。
“您是不是厌倦我了？”
“胡说。”
“那为什么不要我？”
“怕伤着孩子。”
在四爷的臂弯中，她再一次哭得像个孩子，有一种莫可言喻的痛楚蔓延全身，顾不得规矩，顾不得体面，她哭着喊着把头埋到四爷胸膛上，使劲儿的捶打着，凑上牙齿又咬又啃，四爷则是一声不吭，任她发泄。
“不许您娶她过门，就是不许。”她的不安全感太浓重，两句撒泼打诨的话语在这个男人面前硬是变得苍白无力。
待她累极气喘吁吁之时，他才顺势搂紧了她，“不娶，不娶。”他探寻着吻上她的脸颊，带着歉意，由着柔柔嫩嫩的肌肤触感着他的神经，让他确认她的存在，而非他人。
方才还又哭又闹的，听到四爷极尽正式的承诺，忽又破涕而笑，眼眸中还泛着泪光，抬起头不死心的再次询问“真的？”
四爷叹息着为她拭泪，“真的。有你这小冤家就够了，还要那---表妹作甚？”
苏匀哼哼着拉过四爷一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腹部，有些不好意思“方才，我又没规矩了，又冲撞了您---”
四爷无言以对。
许久，就在四爷以为苏匀已然沉睡之时，耳畔又清清楚楚的传来苏匀的呓语“您若是真的在意她，我又怎么忍心看着您苦了自个儿？”
究竟要怎样她才能相信他的一颗真心，满满当当的全都叫她占据了，任旁人再有通天本事，也无法让他改变心意？
究竟要怎样？
尽管苏匀闭口不提，四爷已然能感觉到苏匀想要在她生产时有他陪在身边。想当初四爷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的，他和苏匀两个人都是极爱重腹中这个孩子的，四爷更是一直笃定苏匀能为他生下世子，自然对这个孩子与寻常孩子不可同日而语。
谁知道临近苏匀产子，康熙又要巡幸塞外。往常康熙巡行塞外，也没有过钦点谁谁必须扈从，四爷能清晰的感觉出来十四爷远任抚远大将军以来，康熙对他的倚重可以说是与日俱增。
不知是心中预感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四爷这次心里着实是不想扈从出塞的，临行前夜苏匀不言不语更是让他心中闷闷，仿佛当真是要发生些什么不好的事情似得。但是尽管心中有诸多不舍，翌日一早苏匀还在睡梦中，四爷就已然启程了。
他没有叫醒睡得沉稳的苏匀，怕她醒来后又要哭哭啼啼，索性还是不叫她的好。其实苏匀早在四爷更衣的时候就醒了，她也是怕她睁开眼看见四爷会不舍得放她走，于是咬咬牙，紧闭着双眼，心里头盼着四爷赶紧走，她不确定她能不能忍着不睁眼。
她以为她会流泪，会在四爷踏出房门后大哭一场。可是她没有，不但没有她还沉沉的又睡了一觉。这一觉睡得不但沉稳，而且时间极长。温莹和如华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常常半夜里被腹中胎儿踢醒，难得见她这样睡个囫囵觉，谁也没有叫醒她。就这样一直睡到晌午过后才慢慢醒来。
想着四爷这个时辰大概早就出了京城，知道事已至此，也就没了那些有的没的小心思了。待用了小厨房专门准备的膳食后，这才想起来要派人去年府接沈氏过园子里来。
当然，四爷早就授意四福晋，四福晋那里敢怠慢，早早的就安排了人去年府接了沈氏，与她一道过了圆明园。她们过来的时候听闻丫鬟说苏匀还在睡着，两人便到了正殿里闲话家常。
所谓的闲话家常，不过就是客客气气的寒暄几句，四福晋和沈氏，毕竟是主仆有别，两人一问一答，有些生硬却也不至于冷场。
倒是沈氏身边的水灵灵的小姑娘刘云儿更让四福晋眼前一亮，仿佛有些似曾相识。听过了刘云儿的悲惨身世，四福晋当下掩了帕子侧目垂泪，频频感叹。
可怜的刘云儿自从那日里就留在了圆明园中。
苏匀和四福晋因着她的身世凄苦，也都对她格外怜惜，但她一直少言寡语，终日惶惶。苏匀对她也是无可奈何，她无法感受刘云儿寄人篱下的惶恐不安、度日如年，就像旁人无法感受她欲诉无处诉的彷徨无依一样。
她想念远在塞外大漠草原的四爷，可是婉清之事始终是她藏于心底的纠结，挥之不去。她不知道四爷临行前她的别别扭扭不言不语究竟是对还是错。
临盆前几日，她一直闷闷不乐，就连腹中的胎儿都跟着她恹恹颓颓，好似没有了动静。
苏匀浑然不知不觉，直到这日晚间，沈氏到床前收拾床褥，不经意瞧见苏匀亵裤上有点点血迹，细细盘问，才道苏匀已然见了红。
慌慌张张的命人叫来了候在园子里的一干收生嬷嬷，此时苏匀早已疼到声嘶力竭，她哭喊着撕扯着，整个圆明园中都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疼痛。
整整一夜，她哭了一夜，叫了一夜，腹中的胎儿纹丝未动。她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太累了，太痛了，也太苦了。
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她这样想着，慢慢合上双眼，任思绪游离到遥远的不知名的边际，那里，或许有四爷-----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红楼隔雨相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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