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后》萧蔚蓝

16、第十六章 一朝选在君王侧（四）

　　初月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堵墙，一半的脸疼的厉害，扭头的瞬间看到五爪子的盘龙，目光如炬，头也没抬，赶忙跪倒一边。
　　众人跪下，口中三呼万岁。初月的鼻尖紧挨着雪地，脑袋里乱哄哄的。
　　一旁的李忠刚要出声叱喝，燕泽云一个眼神阻止了他。
　　“抬起头来。”
　　初月想想自己也不过就是撞了他一下，他还能怎么样，再说谁知道他在那儿。初月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中，竟是那日的黑衣公子。
　　初月只觉得头皮发麻，他竟是那日的黑衣公子。
　　燕泽云微微笑了笑，问道：“叫什么？”
　　初月回道：“柳……回陛下，柳初月。”对于这些宫中礼节，初月还是不习惯。
　　燕泽云微微一愣，随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见燕泽云面露不悦，李忠等人赶紧追上。南昱留下将初月等人送回院内，告诫她们不要离开。
　　初月心中忐忑，但却并不觉得此事如何大。凤娇见门落了锁，已经瘫在地上，初月走过去扶起她，“怎么了？”
　　“初月姐姐！这可怎么办？”
　　初月皱眉，愤然道：“若皇上真因为这事就罚了我，或者要我的命，他和那商纣、隋炀有何区别。”
　　魏慈轻笑，“初月姑娘，胆量过人，佩服佩服。”
　　初月骨子里还是明主的思想，对于封建君主制度的认识不够深刻，但燕泽云继位来这两年多的政绩却是让人十分佩服的。
　　燕泽云为人善用，两年的时间内，他不计前嫌任用多次陷害他的朱家门生年槐首，提拔清流之士。在重景二年实施变法，在法律、科举、农业等上都有重大改革。一道道旨意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但却无人敢有异议。
　　初月就不信他真能因为这点芝麻大的小事杀了她。而此时，燕泽云已经回到勤政殿站在龙案前，漆黑的眸子，盯着案上的宣纸已经半晌。
　　紫宸降，云为帝，梧桐亭，月华初，凤凰归，倾泽天下。
　　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在雪白的宣纸上异常刺目。
　　泽西师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好像初见那次，一字一顿。他将它们一一写在纸上。年幼时他便知道任何事情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一个名字中带月的女子。那又如何！他燕泽云从不是什么相信命运的人，他只相信他自己。
　　一旁的李忠怎么也琢磨不透宣晟帝今日的反常，试探的问了句：“官家，那女子怎么处置？”按照宫中律例，冲撞圣驾按罪当杖责三十撵出去，乔府对他曾有恩惠，初月是乔府中人，身子单薄，那三十杖下去怕命也没了，更何况今日这事，本不是初月的责任，但看的出宣晟帝动了真怒，是以李忠才有这么一问。
　　那女子，那甜甜软软的声音，细细想来他见过她三次。一次，在从广陵寺归来，梧桐亭中偶遇；一次是今日；还有一次是在绮阳酒家，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日，他微服出宫，在绮阳酒家他们的隔壁，他们的谈话他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当时，只是觉得这世间竟有如此大胆的人。未料到，竟是她。
　　好个“世人只道帝王恩，谁曾问过美人意？”
　　三次不经意间的会面，巧合也罢，还是有人的刻意为之。既然让他碰上了，岂能这么容易就放过她！
　　“李忠，碾磨！”一道旨意，一气呵成交给李忠，“这道旨，明日宣读女官旨意时，交予中书省，他自然明白。”
　　燕泽云转身回到龙案前，将案上那张宣纸递到燃的正旺的梵文盘龙烛上点燃。火舌瞬间吞噬了宣纸，一扬手，张扬的的赤红和灰白的纸张在空气中破碎，跌落。
　　李忠收好圣旨，抬头却看到宣晟帝脸上的笑容，透着古怪和……残忍。李忠赶紧低下头，他虽然伴着宣晟帝张大，但宣晟帝越大他越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他是个合格的君主，勤政爱民，为人善用，却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乔老爷，不是我不帮你，初月姑娘你自求多福吧。
　　火焰熄灭，凌红的地毯上只留下灰白的残渣，风吹过，飘散在空气中。

　　初月房中等着宣晟帝的处罚，可等到月照当空都没等到。凤娇忧心忡忡，初月劝道：“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到不如睡个好觉也回到房中睡下。”凤娇被初月逗的咯咯直笑，待到凤娇睡下。初月也回房中睡下，却是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
　　“吱呀——”一声，红漆铜钉的院门被打开，一群衣着鲜亮的人鱼贯而入。
　　该来的来了。
　　来宣旨的是中书省，那个体态有些臃肿的中年人。
　　初月顶着发昏的脑袋就随众人跪下接旨。一夜没睡好，眼睛还有些花，初月低着头，只觉得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耳朵嗡嗡直响。
　　旨意并非向初月所想的是对于她的处罚，而是此次女官的选拔合格的人员的名单。一个个被选入的女官领旨谢恩，初月心中疑虑却未做深究。
　　直到听到“乔府柳氏兰心慧智，贤良淑德，特封为御前尚宫。”初月抬头愣愣的跪在那里。
　　中书省示意初月接旨，初月还愣在那。魏慈就紧挨着她，轻轻掐了下初月的胳膊，她才愣愣的将旨接下。
　　中书省轻咳了下，告诫了众人今后在宫中定要可敬值守等诸如此类的话，便带着众人离开。
　　初月还跪在地上，根本不知道中书省是什么时候走的，魏慈扶起她，笑道：“恭喜了，柳尚宫。”
　　初月心中苦笑，这是那门子喜事。看来那皇帝是不打算给她个痛快了。
　　宫廷自古就是是非之地。她今后怕是没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