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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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听”
小兔试图坐起来，但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太难。
“你躺着别动。”我替她拂开额前的一缕乱发，“医生就快来了。”
“好可惜，毕不了业了但能遇到你，足够了。”她的手在我的手心里面微微用力，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我们分手吧请你忘记我好好生活”
她的眼神渐渐涣散，我大声呼唤她的名字，用颤抖的手按下了床头的紧急呼叫器。
“哔~~~~~~~~~~~~~”
整个房间回荡着心电仪尖锐的声音。
赶来的医生只来得及说一句话。
“死亡时间12月26日凌晨1点44分，请节哀顺变。”
墓碑上的她笑靥如昨，那是几个月前我在福州为她拍的。
我只有两天没守着她，她就走了。
如果当初我出国了，如果让她一个人经历这些，我真的会恨死自己的！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分手吧。请你忘记我，好好生活。
她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
“这是婉婉留下的。”林妈妈将一个纸盒子递给我，缓缓地说道：“小宇，婉婉走了，你的生活还要继续，这些东西看过你就烧掉吧。”
“林妈妈，虽然兔子走了，可我想代替她照顾你们，你就是我的妈妈，小悦和小欢就是我的妹妹和弟弟。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孩子，你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我谢谢你。”林妈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回去以后就忘了吧，不要再回来。这也是婉婉的意思。”
林妈妈的背影渐行渐远，我靠在兔子的碑前，打开了那个旧旧的纸盒。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小礼盒，里面静静躺着我送她的swatch。
紧挨着礼盒的，是一个印着kitty猫图案的塑料罐子，里面装着半罐硬币。
我的眼睛又一次湿润了。
这里面曾经装满彩色的软糖，也盛满我对她的希望和向往。
我以为她早就丢掉了，没想到她一直保留到现在。
再往下是我送给她的各种贺卡，有节日问候，有生日祝福，也有绵绵情话。
最下面是一个黑色的记事本，已经用得很旧了。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来，却原来是一个标本簿。
每一页都有一朵干花，还有小兔清秀的笔迹。
2004年12月25日满天星。第一次收到花，来自带鱼师兄。
2005年3月8日康乃馨。可恨的带鱼师兄，今天是妇女节，我可是女孩！
2005年5月6日白百合。我好喜欢百合，谢谢带鱼师兄。
······
2007年7月13日太阳花。师兄，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太阳，永远那么温暖。
2007年8月2日红玫瑰。抱着这么大一束玫瑰走在街上，其实挺害羞的，但也很开心。才发现自己也是一个有虚荣心的小女人。笨蛋，这么贵，以后买一朵就好啦。
······
2007年12月23日粉色马蹄莲。你刚走，我就开始想念你了。要是以后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2007年12月25日你今天应该回不来吧？我有一点害怕，因为午睡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捧着一大束百合立在一个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是我。我不喜欢那张照片，我喜欢你在福州为我拍的那张照片。你不要难过太久，我希望你可以笑着挥手说跟我说再见，就像之前每一次分开那样。
我眼前浮现小兔认真制作标本，一笔一划写下这些话的样子。
她竟然用这样的方式细心记录我们从相识到相守的每一个芬芳的日子！
可是，从今往后我再也见不到她，再也听不到她跟我说晚安、再也无法牵起她的手漫步、再也不能闻到她淡淡的发香了······
那一刻，我才知道，她早已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是的，她就是我的呼吸。
人活着，怎么可能不呼吸呢！
想到这里，我再也抑制不住心底涌动的情绪，抱着盒子哭得心肝俱裂。
师兄，我以为我足够坚强，可以像我答应过她那样，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我给自己定了一年的期限，用一年的时间来怀念她，祭奠我们的爱情。
我去了丽江，替小兔完成了心愿。
在松赞林寺，我为她点亮了一盏永不熄灭的酥油灯，把我对她的思念刻入丽江的山水之间。
从丽江回来，我带上她喜欢的白百合和白玫瑰去看她，对着她的相片讲述离别以来发生在我身上的每一件事情。离开之前，我说：“一年时间太短暂了，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呢？再给我一年吧，一年后我一定做到。”
就这样，好几年过去了。
我已经这么老了，而她永远都是二十岁，永远都那么纯洁美丽。
我每年去看她三次：她的生辰，她的忌日，七月十五。
我每晚都要将和她经历的点点滴滴在脑袋里放映一遍才能睡着。
我经常去登山。站在山顶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离天堂很近。离她很近。
我考上了我们相识那座城市的公务员。我经常回母校，只为了重走我们一起走过的那些路，在她曾经坐过的位置坐上一会儿。
从工作的地方到母校来回近两个小时的车程。途中，我总会将副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半，她喜欢这样。
可是，风吹进来只有刺骨的凉意。
她不在那个位置很久了。再不会有人坐在那里，一板一眼地督促我遵守交通规则。
有几次我甚至故意去闯红灯，希望发生意外，这样就可以早一些和她相逢。
我每天都去她的空间留言，虽然不可能会有回复。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给她手机号码发短信，打电话。当然没有任何回音，那个号码像她一样，变成了虚无。
很想很想她的时候，我会用她的□□号给自己的□□号发信息，看着“林婉”两个字闪动，潸然泪下。
我知道，我已经变态了。
原来，生真的不如死！
师兄，我撑不下去了。我先走一步，你保重。
戴宇走出章文家，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
他闭上眼，在心里想象电梯发生故障，带着他急速坠落。
“叮~”
他失望地睁开眼，拖着麻木的腿走进冰凉的夜色里。
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三分十二秒。
小兔，还有十一分钟，你离开我就整整四年了。
你现在过得好吗？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不寂寞吗？
对不起，就算你以后怪我，我也不能答应你最后的要求。
我不要和你分手！
十一分钟后，我就过去陪你。
再等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戴宇攀上冰冷的栏杆，视线尽头有一束灯光渐行渐近。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他闭上眼，“小兔，我来了！”
“危险！”
一只细长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小兔，再等半分钟就好，我把这个多管闲事的人赶走就可以来见你了。
“滚开~”戴宇懊恼地扭过头。
然后，他看到了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脸。
有细小的东西从头顶的黑暗中掉落下来，落在她如瀑长发上，落在她微微仰起的脸庞上。
“下雪啦。” 他喃喃道，“小兔，你回来了，真好。”
他想摸一摸她的脸颊，手迟疑地伸着，却不敢真的去摸。
这是——幻境吗？
她净白的脸在夜风中泛着冷光，如新月般的眼里闪过各种颜色。
“戴宇哥，下来吧。”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求你了~~~~~~”
他从一米多高的栏杆上跳下来，将她瘦弱的身子紧紧拥入怀抱。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带给我惊喜，情不自已~~~
可是你偏又这样，在我不知不觉中，悄悄的消失，从我的世界里，没有音讯，剩下的只是回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他没去管它，它便在他的口袋自顾自地唱下去。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我的梦里，我的心里，我的歌声里~~~”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