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的昵语》圣零樱风

5、第四章

　　第四章；

　　莫靖臣闭了闭眼，冷静应道：“就听颜叔的，到时我会合作的。”睁眼时，他满怀歉意地看着颜初静，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颜初静怔怔地看着莫靖臣此时显得格外沉静的面容，又看了看父亲冷漠的神色，“莫大哥，”在莫靖臣转身准备离开时低声叫住了他，“我……我嫁给你。”

　　莫靖臣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颜启已经冷声道：“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莫家回去准备吧，一个月后我要看着静静风光地嫁出去。”

　　莫靖臣闻言回过神来，目光复杂地看一眼低垂着头不看他的颜初静，“好，我回去就准备。”说着犹豫了下，还是诚恳地说了句：“多谢颜叔。”

　　颜启只是转头看向女儿，在瞧见她泛红的眼角时替她摘了眼镜，“眼睛疼不疼？”他问着，伸出手指轻轻抚过颜初静红肿的眼睛。

　　完全不理会莫靖臣和边上颜母震惊的目光，事实上从刚回来与颜母说完那段话后，颜母就一直被他当成了空气一样，从头到尾也没再往她那边瞥去一眼。

　　眼前突然变得模糊，颜初静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半天才回道：“……不疼。”声音有些轻飘飘的，带着明显的倦意，苍白的脸色和泛红半垂的眼睛使她看上去甚至有些虚弱。

　　颜启察觉到了，干脆把眼镜往茶几上一放，伸手揽过女儿靠在怀里，手搭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拍着，就像小时候哄她入睡时一样。事情到这样已经差不多都解决了，颜初静紧了紧环着晨晨的手，身后熟悉的温度和气息让她的神智渐渐有些幻散。

　　莫靖臣看着颜初静有些困倦虚弱的模样，半天才移开目光望向始终站在一边越听越心惊、脸色也越来越复杂的颜母，犹豫了两秒，“颜姨。”还是这样称呼，在见颜母因为这一声叫唤而吓了一跳时，沉声道：“我知道有些话您可能不信，以为我在为自己开脱，但我却不能不说。”

　　颜母看着莫靖臣郑重的神色，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就刚才这么一会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承受不能，她觉得这一生也比不上今天这样波澜起伏，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让她震惊的甚至连发出点声音都不能，只能愣愣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切发生。

　　“我不清楚小桐为什么没有跟您说清楚当年我们分手的原因，本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该再提旧事。”莫靖臣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却还是语气坚定地继续：“只是这不只关系到我一个人，我不能在伤害了小静后还要累她背上个抢夺自己姐姐男人的骂名。”

　　他这句话一落，沙发上的颜启抬起了头，而颜初静却闭着眼睛靠在父亲身上没有反应，似乎是睡着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颜母看看沙发上靠在一起的三人，犹豫地开口。

　　莫靖臣也注意到颜初静似乎睡着了，体贴地压低了声音：“当年提出分手的是小桐，并不是因为我不能和她一起出国——”他说着，脸上有些难堪的神色闪过：“而是因为她爱上了那个追了她一年多的学长，他们是两人一起出国的。”

　　“这不可能……”颜母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如果真相是这样，那她之前都做了什么？她甚至不敢去回想那才的那一幕幕。

　　莫靖臣冷淡地看了颜母一眼，“这件事是真是假您可以去问小桐。就是因为这事，我消沉过一段日子，后来是朋友看不过眼想找小桐把我从酒吧带回去，谁知来的却是小静……”说到这里，他闭了闭眼，沉默了几秒才又继续：“等我从朋友嘴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小静已经失踪两年了。”

　　颜母神情恍惚，张着嘴半天才发出声音，“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却只是一声声不敢置信的呢喃，这样的真相让她怎么能接受？

　　大女儿移情别恋甩了相恋六年的男友，小女儿因为她被□□，还有了孩子，遇上这么大的事只想到离家出走而不是告诉她这个母亲和她商量，而她又对着刚回家的女儿说了些什么？“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她妈啊……”

　　莫靖臣闻言眉头一跳，却还是扭了头不去看失魂落魄的颜母。就从今天进门发生的那一幕，只怕知道了孩子是莫靖臣的，颜母第一反应只会是和今天一样跳起来指责小女儿不要脸勾引姐姐的男人吧。她从来都偏心大女儿，凡事和大女儿扯上关系，她从来是认为小女儿不对，这是她的本能反应，刻在骨子里的偏见。

　　“莫靖臣，你把孩子抱去疏桐房里，然后从颜家滚出去！”颜启根本不去理会颜母有多懊悔多愧疚，只是压低了声音吩咐莫靖臣，在他上前从女儿怀里抱走晨晨后，颜启拦腰抱起颜初静往楼上的卧房走去，他低头看着女儿靠在胸前熟睡的面容，目光温柔怜爱，说出口的话语却冷冽入骨：“你该庆幸自己没有企图逃避责任，不然我让你们莫家倾家荡产！”

　　莫靖臣抱着晨晨跟在颜启身后，对于颜启毫不留情的驱赶和威胁，他不以为意，只是低声道：“颜叔，不管您信不信，我娶小静不是怕您会报复莫家，只是因为我想弥补对她的伤害，虽然我现在不爱小静，但我会试着去爱她，”他说着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让小静也爱上我，我想给她一个美满的家庭。”

　　这话说完，莫靖臣已经走到了颜疏桐的房间前，而颜启却抱着颜初静继续往里面的房间走去没有片刻停留，因此他并不知道颜启信不信他，但这并不是他关心的，他只是在向颜启保证会对善待颜初静，他可以不信他，他却一定要做到。

　　打开房间，莫靖臣看也不看里面的摆设，只迳自把晨晨放到床上，替他把鞋脱了再盖好被子。这个房间他曾进来过很多次，几年后的今天再次走进这里却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莫靖臣站在床边看着晨晨稚嫩的脸庞，忍不住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就是他也觉得累了，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孩子。

　　从颜疏桐的房间出来，莫靖臣犹豫了下还是朝着深处那间半开着门的房间走过去。房间里，颜启坐在床头，手上细细地理着颜初静及肩的长发，“滚出去。近期内我不想看见你。”他的动作里透出一股浓浓的宠爱和温柔，压低的声音却冰冷寒冽。

　　莫靖臣抿了抿嘴角，“是，定好日子后我会打电话告诉颜叔的。”

　　听着脚步声离开，颜启看着女儿苍白的面容，眉头渐渐拧成一团。

　　“妈妈你醒了！”颜初静刚睁眼就听见晨晨欢喜的声音，循声看去，模糊间瞧见晨晨的轮廓，她眨了眨眼，“晨晨把妈妈的眼镜递过来好不好？”

　　“好！”晨晨一听立刻跑到对面的床头柜上拿过眼镜递给母亲，“妈妈，给。”

　　颜初静接过眼镜戴上，就看见晨晨爬到床上靠过来，她伸手揽过儿子，“晨晨好乖，吃饭了没有？”问着的同时看了看表，已经八点了。

　　“晨晨吃过了。”晨晨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外公说妈妈累了，让晨晨不要吵醒妈妈，妈妈饿不饿？晨晨去给妈妈找吃的！”他说着便爬起来打算到楼下去。

　　颜初静忙拉住儿子，“妈妈不饿，晨晨别去。”她说着转头看了一遍自己的房间，一切都还是印象里的样子，“爸爸……外公和晨晨说了什么？”

　　“外公问了晨晨叫什么，还告诉晨晨说他是妈妈的爸爸，所以我要叫他外公。”晨晨想了想后回道，然后又补了句：“外公还给晨晨饭吃。”

　　颜初静听着弯了弯嘴角，“晨晨喜欢外公吗？”

　　晨晨看着母亲嘴角的笑容也跟着笑了，“外公对妈妈好，还让妈妈笑了，晨晨喜欢。”他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般皱了皱眉：“可是晨晨不喜欢妈妈的妈妈，她欺负妈妈让妈妈哭了，晨晨讨厌她。”

　　颜初静闻言一愣，想了想才道：“晨晨要叫她外婆。”在见晨晨不高兴地嘟着嘴时摸了摸他的脸颊，“这里是妈妈的家，我们会在这里住段时间，晨晨过段时间再决定要不要讨厌外婆，好不好？”低声商量道。

　　晨晨看着母亲询问的目光，好半天才不甘不愿地点了点头：“好。”

　　“好乖。”看着不高兴的儿子，颜初静低头在他翘起的唇上奖励地亲了下，“晨晨见到外婆的时候要叫人，知道吗？”在晨晨开心的笑起来时道。

　　晨晨瞪了瞪眼，不想答应，但刚刚被夸了不答应就不乖了，他很纠结，“晨晨知道了。”最后还是点头应了，然后在颜初静还没说话时加了句：“那晨晨可以不和她说话吗？”

　　颜初静看着儿子期待的目光，想要出口的话全都卡在喉头说不出来了。她知道儿子这样讨厌母亲是因为觉得她被欺负了，她本来应该告诉儿子那不是欺负，父母对孩子打是亲骂是爱，因为疼爱才严厉，可是她比谁都清楚母亲疼的亲的都不是自己，这样哄骗孩子的话她说不出来。

　　她沉默了许久才点了点头：“晨晨真不喜欢的话，可以的。”想来母亲也不会喜欢晨晨，还是不要去惹她不舒心了。

　　晨晨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太好了！”在他的世界里母亲是最重要的，凡是欺负母亲的人都是坏蛋，他都讨厌，他才不要和讨厌的人讲话。

　　颜初静摸了摸晨晨的头，没有说话。有些事情，等他长大了就能懂了，现在解释他大概也不明白。想到白天发生的一切，她觉得头有些疼，心底满是对父亲的愧疚。

　　“静静醒了？”

　　“外公！”

　　正想着门口响起颜启的声音，颜初静还应声，晨晨已经跳下床跑过去了，“爸爸。”看着父亲摸了摸晨晨的头后朝这边过来，颜初静叫道。

　　“睡的好不好？”颜启在床边坐下来，顺手给她理了理长发，在女儿点头时，“饿不饿？厨房里留了饭，要爸爸拿上来在房里吃吗？”低声问道。

　　颜初静拉下父亲理着头发的手握着，“爸爸，你和妈妈……”她说着，抿了抿嘴，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颜启明白她关心的是什么，“这事和静静没关系。”他反手握住颜初静的手，“爸爸和她本来就是两家生意需要才结了婚，”说到这里，颜启顿了顿，“娶哪个对爸爸来说都一样的，这一点她很明白，可是她还是执意要嫁，那么会有这个结果她应该早有心里准备，现在只是把时间推后而已。”

　　对于颜母，颜启的称呼从头到尾只是用‘她’来代替，可见颜启已经完全不把她当妻子了。

　　颜初静听着没有说话。

　　颜启见女儿皱着眉头不说话，抬手摘了眼镜抚平她眉心的皱褶，“别皱眉，会头疼。”他温声道，“这是爸爸和她的事，静静不用在意。”抚平了眉头，颜启又把眼镜给女儿戴回去，在迎上她的目光时，“想在哪里吃饭，要不要爸爸端上来？”

　　颜初静沉默了几秒，最后摇了摇头，“去楼下吃。”

　　颜启点点头，“好，换件衣服再下来。”然后看一眼乖乖地趴在床边一言不发的晨晨，“和外公先下去。”

　　晨晨看看颜初静，见她点头后才爬下床，“好。”

　　颜初静打理好换了衣服下楼，饭桌上早摆好了晚餐，颜启和晨晨一人一边坐在那里等着，等颜初静坐下来，颜启动手盛了碗汤递过去。

　　颜初静接过汤，看了看坐在边上的晨晨，“晨晨要不要去看看电视？”她想了想问着儿子。

　　晨晨想了想，点点头：“好。”说着就跳下椅子跑了。

　　接过汤，“……爸爸。”颜初静犹豫了下叫道。

　　“怎么了？”颜启看着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急不慢地接话，问完后也不催促，只是看着颜初静等她想通了自己开口。

　　“可以不结婚吗……”憋了半天，颜初静才低声问道，“爸爸别逼莫大哥娶我行不行？”

　　颜启闻言目光一冷，“不行。”干脆利落地拒绝，在颜初静看过来时，柔声道，“因为静静喜欢他，爸爸才留下他，否则爸爸早弄死那个混帐东西了。”

　　颜初静眨了眨眼，“……爸爸怎么知道的？”半天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道。

　　“爸爸怎么就不知道了？”颜启轻笑，抬手揉了揉颜初静的头发，然后又顺手梳理两下，“从小到大，静静什么时候这样维护过一个人？”

　　“……”

　　颜启看着女儿低垂下去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静静怕爸爸知道这件事不会放过他，就连爸爸都不找了。”说着顿了顿，“为了那个男人连爸爸会担心都不管了？”

　　“给爸爸报平安了……”颜初静低声反驳。

　　颜启冷哼：“不是这样的话爸爸会让你消失这么多年？”

　　“……”

　　“静静喜欢他，爸爸就把他给你，静静不要的话爸爸就毁了他。”看女儿脸都快埋到汤碗里了，颜启伸手把汤从她手里拿走，“好了，别想那么多，快吃饭。”

　　“……嗯。”颜初静应了一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