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00 番外六 锋利之刃（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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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心中满是不解。
……他，又做错了什么……么？
他皱着眉，有些不解地想着，却慢慢地跪了下去。毕竟，不管怎么说，玖兰大人说的，一定是对的。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他的玖兰大人，会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样的语句。
他说：“你做得不错。”
他说：“不过，你已经没用了。”
那时候，他只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黑暗，铺天盖地的黑暗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
***
他是记着的，关于初遇，关于种种。
他曾经……过得很不好。他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的母亲是谁，自己的父亲又是谁。在那样的乱世里，没有人会在意他这样一个孩子，何况他的两只眼睛是不一样的。甚至说他能让自己在这世界不被人杀掉就不错了，因为，还是有人相信着阴阳瞳带给人的，会是不祥。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在这世界上流浪下去。
好在，在他五岁的时候被一家人收养了。
——哪怕他知道那家人收养他不是完全出于所谓的善心，哪怕他知道那家人对他也并不是多好，只是给了他活着的一点点保障而已。
——可那已经是难得的了。
他以为这就是他的小小的幸福了，不用担心饿死，不用担心受冻。所以接受训练的时候他也尽力去做了。
——直到他八岁，那一家人被杀掉。
真的，那个时候，他很愤怒，很悲伤，同时，被那满目的鲜血刺激得，觉得血液很甜香。
其实，他的愤怒与悲伤并不是给那一家并没有多在乎的人，而是给了那个被摧毁的“家”。
毕竟，一个从小在外流浪的孩子，会对那些人有多在意呢？
只是，呵，他很想要一个家的……真的很想很想。
然后，他遇见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一世，不，永生永世的，玖兰大人。
那时候的他还是天真的，想逃离那个刽子手一样的俊美青年，所以，他选择忘记，选择逃避。
直到又一个十年后。
那时候，他十八岁。
那时候，他正喜欢着一个现在已经忘记容颜忘记名字的人类少女。
那时候，他对于毁了他经营那般久的玖兰，是真的恨了。更何况，他剥夺了他拥有了十八年的人类身份。
——这叫他怎么不恨？
而最后，却还是没有逃离。
只是，他有了名字，有了家。
——玖兰利，锋利之刃的意思；
——玖兰城堡，他的家。
那时候，失却了天真的他相信了，这是他的幸福，他的归宿。
那时候，臣服是有，却也没有多么出于真心。
那时候，他学会了凝望大人的背影，学会了站在大人身后。
后来，他再也不后悔那时候了。
因为，他真的将玖兰，视作了他追逐一生的大人。
他积极地训练，陪大人对练的时候都是满心的欢欣。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靠得最近，而且，他可以向大人展示下他的力量与成长。
可是，如果他知道……知道大人那样尽力训练他的目的是这样的，那他宁死也不会做的！
在他看到他的玖兰大人那样解脱的笑容时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却是晚了。
在他看到大人对他给予自己的神兵完全不闪不避的时候；在他看到那剑刺透大人胸膛的时候；在看到大人想血液喷溅出来，在他嗅到大人血液的甜香的时候；在他眼看着大人解脱的笑容，然后身体在他面前慢慢化作灰烬的时候……
他知道，自己疯了。
***
玖兰利的一切，来自于玖兰大人；
玖兰利的存在，是为了玖兰大人；
玖兰利的所有，将献于玖兰大人。
——是的，他这样坚信着，也这样去做了。却没有想到，他的玖兰大人，会以那样惨烈的方式，选择从他的世界中消失。
他不甘心，更不愿意相信。
他本是想要随着大人去的，因为没有了玖兰大人的世界将没有他玖兰利存在的意义，可他却被人阻止了。
他不知道那是谁，但他听着那人的话，忽然抓住了一丝丝残存的希望
——玖兰大人……还会回来？
是啊，那可是玖兰大人啊，怎么会被他给伤了，甚至于化为灰烬？当然不是啊……只是大人的心血来潮想要做些什么有趣的事情，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去旅行啊……
为什么不早点对他说呢？难道……果然是因为他不够资格么？
玖兰利其实是知道自己疯了的，可同时，他也阻止不了自己。
——也许最初，他玖兰利想要的，大概只是玖兰大人的一句认可，一个承诺。只是……这么久远了，无数年的辗转与追寻，大概那些都成了执念了，玖兰利对玖兰的执念。
已经，变了味道。
***
玖兰利在知道玖兰会归来的时候，便开始寻找存在下去的办法了。
按理说，血族是确实可以活很久很久的。但玖兰利毕竟不是前几代的血族，他还是被初拥的存在，所以并不能做到真正的永生，甚至说，大多数的血族，活着的时间确实长；但同时，他们也并不是真正的永生，那大多是人类的误解与想象。所以，玖兰利还是惶恐的。
大人会回来应该是没错的，可是，他什么时候会回来？那时候自己会怎么样？自己还会存在么？
他怕了。
玖兰利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他怕，他很怕。他怕自己等不到他的玖兰大人；他怕到时候衰老了的自己会被玖兰大人嫌弃，他怕自己失去了站在玖兰大人身后的资格。
他真的怕了。
所以，他开始找寻办法，然后在后来的后来，用这具他并不知道的——唯一的真正玖兰后裔的——身体，换得了秘法。
那时候，他便已经偏执了。
——其实，玖兰利知道他在变，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也无能为力了。
他只是在后来发现身体有些衰败的时候，将玖兰大人给予他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毅然决然地运用了那个秘法。
——他成功了，转生成了玖兰家族的新生儿。
玖兰利不再是玖兰利，他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但他没有听从，而是开始致力于寻找他的玖兰大人。
只是，他等不及了。
他已经逐渐不再满足于自己等待，毫无头绪地等待下去。于是，他开始做实验，为了自己长久的存在，为了找寻玖兰大人。
他做了无数的实验，到最后，在作为玖兰李土的这一世，在玖兰家的血脉里，找回出了他的玖兰大人。
——尽管不是他的实验找回的，是他的玖兰大人自己归来了。
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会失败的，因为无数次的试验已经让他有些失去耐心，也让他有些开始觉得绝望。却未曾想到，在他不过是清理失败品的一次宴会上，会有人叫出他那隐藏在历史中的，他唯一认可的名字，而且是用那样熟悉的语气，在他记忆中描绘无数次的语调，熟悉至极。
——那是，他的玖兰大人。
他的玖兰大人成为了玖兰家的女性。
虽然身体他很不满意，但他理所当然选择了追随。在“玖兰利”三个字被叫出的瞬间，便跪了下来。颤抖的语调表现出了他内心的激动，还有些许无措。
眼眶有些干涩，却流不出泪水。
大人……他的大人……
他终于找回了他。
***
大人似乎变了，却也似乎没有；
大人还是大人，却也似乎不是。
——毕竟，那是他的玖兰大人。
玖兰利一如既往地站在玖兰大人的身后，却是看着大人和那失败品的纠缠。
说来，玖兰利看那名叫玖兰枢的失败品是很不顺眼的。不光是玖兰大人对他不同寻常的关注，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奇怪感觉。
他曾经，竟然觉得那玖兰枢和玖兰大人有些像！
简直不可饶恕！
当然，他对玖兰枢便越来越不顺眼了。不过因为玖兰大人还是很看重他的原因，他是不会去动那个人的。
只是，十年后，他有些忍不住了。
玖兰大人做的事情，他不懂。然而大人做了很久很久的事情，却在那时候因为玖兰枢那个失败品的话而不再关注抛弃了！
玖兰大人越来越不一样了……和他的记忆中。
总是在关注那些不知道有什么用的东西，还关注那个叫做玖兰枢的失败品；而他，竟然会在不经意间将视线从玖兰大人身上转移到哪失败品身上！不可思议……不可原谅！
他开始谋划。
玖兰利一直不是个笨蛋，更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何况，现在的他简直疯狂。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觉得，玖兰枢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因为……他发现，尽管他隐蔽的动作被玖兰大人发现了，可大人并没有阻止他！
所以，他在引走大人后，独自，为了保险而带上大人赐予他的神器，将玖兰枢那个失败品刺伤，让他等待死亡。
那时候，他却不知道自己那时候的奇怪感觉，还有点点的刺痛与不安是从哪里来的。
直到现在，他跪在他的玖兰大人面前，鼻翼间萦绕着诱人的玖兰家族血液的味道——他知道那是玖兰枢的血的味道，听着大人的话。
大人说，你做得不错。
大人说，不过，你已经没用了。
然后，他看着少女模样的大人俯下身子，精致的面孔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中却一片寒霜。然后，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缓缓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大人……在做什么？……他……不要……我……了？
他觉得自己的存在的意义都动摇了。
然而这并不是最打击他的。
少女的呼吸轻柔地打在他冰凉的颈侧，嘴唇贴近了他的耳边。
他感受到了逐渐的衰弱，然后，听见了少女轻柔的声音。
“玖兰利……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我不是你的玖兰大人呢？”
“……你就没有想过，你的名字是不是也有别人知道呢？”
“你知不知道……你的实验……其实成功了……”
异色的瞳孔蓦然放大。
……竟然……是这样么……
其实他早就有怀疑了吧……却自欺欺人。
他忽然想要笑，于是慢慢勾起了唇角，弧度越来越大。
哈哈，哈哈。
大人其实是不需要他的……他的存在，想来也不过是大人的心血来潮。而他，却两次，伤到了他的大人。
他早该懂的。
其实……时间还是来得及的……他有充足的时间来念出那段咒语，然后继续转生在玖兰家族。
可是，那还有意义么？
不了……他的存在早就失去了意义了。
大人曾经说过，他的名字有着“锋利之刃”的含义，而先如今，他的锋利成了笑话，因为他伤了给予他存在意义的大人，两次。
血族是没有魂灵存在的，尤其是作为被初拥的存在。或者说，成为血族其实是用魂灵献祭的。所以说，他已经苟且偷生很久很久了啊……
大人，对不起。
他玖兰利是疯子，他知道，所以他不会再继续纠缠了，也不会再为大人惹麻烦了。他早该……却在这个时候才刚刚清醒。
呵呵……
大人……
异色的双眼逐渐失去了光彩，然后，眼中的存在由血红，逐渐转为黑白，然后慢慢沉寂。
最后的最后，定格在当年的初见。
那时候，他的大人眼中便是死寂，为他添了生机的，竟然是他周身的血色……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00 番外六 锋利之刃（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