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0 第三夜 暗夜幽兰（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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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那订婚宴还是觉得很无言。
订婚宴的主角是两个孩子，一个三岁，一个八岁，哪怕实际上都不是这个年纪；一个笑得一脸天真，一个板着脸面无表情放冷气。
这个年纪办订婚宴已经够好笑了，如果是吸血鬼，那便更是好笑。三岁八岁在血族中更是比婴儿还要婴儿，哪怕现在的血族早已大不如前连寿命都变得有限，也仍旧可笑。
但我挺过去了，被欧阳的一句话逼得——
“云言，难得你要我去和别人定亲？”
我当时就没话说了。
至少，如果是我的“未婚妻”的话还是可以呆在玖兰家做他喜欢做的事情，如果和别的家联姻……那刻算是卖了她了。如果真的是个普通的三岁血族，那也就罢了；但玖兰优姬不是，他是欧阳，算得上朋友的欧阳。
何况……我不能想象欧阳嫁人的样子啊！
所以，我顶着作为叶孤城时练就的冰山面瘫脸，穿上了准备好的礼服，牵着在看到玖兰树里以后立刻变得天真可爱的欧阳，不，这时候还是叫做玖兰优姬比较好，慢慢走上了礼台。
站在台前的玖兰悠眼中有着挣扎，玖兰树里却没有，只是看着我身旁的小女孩儿，眼中满是温柔。
真是爱着孩子的母亲……只是可惜，我与欧阳，都不是她的孩子。
哪怕是笑话般的孩童订婚宴，宣誓也是必不可少的。
说来，血族私下的生活虽然我没有参与但我也不是不知道。不过，哪怕真是糜烂，两人之间也没有所谓的情感，那些真正成为夫妻的血族们也没有一个是会毁去婚约的。
——血族的婚姻，很神圣。
这是该隐的恩赐，即使对于大多血族来说，更应当算作束缚。
想来正是因为这束缚，知晓我身份的玖兰悠才会同意吧……知道我不会拒绝；而玖兰树里……我想她就是被欧阳蒙了。欧阳的演技……毋庸置疑。
表现得相当稚嫩朦胧的精致女孩儿眼中全是懵懂，一步一步走向台上已经站定的精致男孩儿。
身后父母眼中有着欣慰，女孩儿眼底深处的，却是一片冷然。
……其实，我们一样。
待他走近，背对着众人的欧阳敛了天真的神色，摆了个“我等着”的口型，然后站定，又披上懵懂天真的“外衣”。
微微眯起眼，我上前两步，单膝跪下，执起他的左手，然后背出刚才临时看的“誓言”。
“玖兰枢将在此时此刻起誓，自今日起，便将视玖兰优姬为唯一的未婚妻，而在成年完婚后，将视她为唯一的妻子。爱护她，保护她，自此相携相伴，不负。”
似乎记忆里的其他人的誓言不是这样子的啊……
我有些走神的想，却在抬头的一瞬对上了欧阳的眼睛。
那双一向都是淡漠冷然的眸子中，满是我看不懂的情感，浓郁得让我心头一跳。却在下一秒全部失了痕迹，仿若那一瞬全部都是我的错觉。
轻轻晃晃头，我站了起来，将手中拴着戒指的在银色链子戴到了他的脖子上。
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的天真模样，在我弯下腰的时候，踮着脚，将手中的链子戴到了我的脖子上，然后轻轻将软软的唇贴在了我的脸上，趁机对我耳语：“你不单单是玖兰枢。”
我起身，仗着这个时候身高的优势，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是啊，我不单单是玖兰枢，而玖兰优姬，只是玖兰枢的妻子。
何况，你也不单单是玖兰优姬。
本来事情到此就该告一段落了，可惜，后来发生了点让我有些难以形容的事情。
因为，在刚结束的时候，来了一个人
——玖兰李土。
在那个时候缓缓跨进大厅的他冷着一张俊美的脸，慢慢踱步到了台前，盯着依旧装作无辜的欧阳，慢慢开口。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堂中还是很清晰：“可惜……女孩儿他会不满意的。”
我皱了皱眉。
玖兰悠冷下了脸，几步走到台前，挡住了玖兰李土的视线：“你还要做什么？”
玖兰李土的视线从装无辜的欧阳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眼中的疯狂没有遮挡：“原来……你还活着啊……”
下一刻，没有预兆地，他骤起攻击，动作却是我熟悉的。
我眯着眼，退后三步躲过这招，再然后，却听到欧阳轻声唤了一句。
他僵住了身体，然后，颓然地倒地……
“大人……”他有些哽咽，“终于……找到你了……”
我缓缓回头，看着忽然表现出成熟的欧阳，无言。
***
我完全不懂欧阳。
就像我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怎么知晓玖兰利的，又是怎么知道所谓的“剧情”的。
——明明我都想了好半天，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拽出来那所谓的“剧情”。
所以说，我更疑惑了。
欧阳倒是对我的表现无动于衷，显得毫不在意。而且，他对那“剧情”中的“黑主学院”很感兴趣。于是现在把他当做是始祖“玖兰”的前玖兰利现玖兰李土，非常狗腿地去为他弄出了“黑主学院”。
这时候，已经是订婚结束后的第十年了。
玖兰悠和玖兰树里的表情我清晰地记得，哪怕已经十年不见。
那种绝望与不敢相信……很是难以形容。也是，儿子已经被当做始祖的“宿体”，在这个时候又爆出疼了三年小心翼翼照顾的女儿也成了这模样……
可那又怎样？
将手中的红酒杯放下，我眯起眼，看着落地窗外的星空。
疏疏的几颗星，和记忆里的曾经，不能比较。
正当这时候，门被打开了。
推门而入的，是欧阳。
他的衣着还是男孩儿装扮，头发却留长了，虽然我也一样。好在这个时候的他还是个孩子，以他的气质倒是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女孩儿。怀中抱着几本书，身后跟着玖兰李土。
——我早已经明白了，玖兰利已经随着玖兰归于尘土。就像现在的我不再是玖兰一样，他也不再是玖兰利，而是玖兰李土。
玖兰李土在门口站着，仿若护卫一般。这时候他倒是认死理般地将欧阳当做“我”。
欧阳示意玖兰李土将门关好，然后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走到了窗边。
他慢慢将窗拉开，点点头：“今日夜色不错。”
看着一直挂着笑容的他，我回身去为他沏茶。
我一向喜欢喝酒——当然不是啤酒——而欧阳却是喜茶的。不过我沏茶的水平并不好，他比我强得多，但他却要我沏给他。
欧阳接过仍旧飘着水汽的茶，坐到了床上：“黑主学院要开学了，你不去？”
我用手指夹住高脚杯，倚在床边：“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欧阳慢慢呷了一口茶：“我不是回答过你么，做必须要做的事情。”
这是回答么？！
我已经懒得追问了，只是点点头：“那好吧，需要我做什么？”
欧阳唇角上挑的弧度增加：“到我学校来上课吧。”
“有什么必要么？你明知道我不是真的这般年纪，还要念书。”我眯眯眼。
好吧……实话是……我讨厌去学校啊……
欧阳将茶杯的盖子扣好，起身放到了床边，然后点点头：“也是，云言是不愿去学校的。但想必有个人……你很感兴趣。”
我皱皱眉：“谁？”
欧阳的笑意不再掩饰：“重楼。”
一口喝干杯子的残酒，顺手将那红酒杯抛到了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杯子没有碎，只是发出一声闷响。
我回头看他：“你是算计好的吧。”
欧阳在我面前一向没有遮掩，坦荡得让我从不解怀疑到了现在的习以为然：“自然。云言，这些事是你必须做的，我只不过是按照需求推上一把。”
哪怕早已经习惯了和欧阳的这种相处方式，我还是对这件事表示着不习惯。不过这一次，却是我第一次提出：“你的话中，想说的是你信命？”
这话其实我不想这么直白地表达的，可又实在是难以用其他方式说明。
说来，这个问题其实我想过，想过很多次。
最初的，所谓的“命运”似乎逃不脱，但同时却又让我了解到，可以改变。至少，很对所谓的“注定”已经变了。
这个问题在我问出的时候已经有些后悔了，因为有些事情真的不适合这样直白。我也想过欧阳会对我这句话有着什么样的反应，或许是暴怒，或许是冷笑，或许点点头，或许毫不在乎，亦或许是直接甩袖而去，却是没料到这样的反应。
欧阳的反应很简单，却又没头没尾。
“我不信，我不服，”他说，语气淡淡的，“可我在乎。”
我张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这时候的话让我很是不安，可我自己完全表达不出现在的想法。
欧阳说完之后便表现得毫不在意，和之前淡然的表现没什么不同，可我感到自己的心揪了起来。
其实，我都不懂得我自己。这么多年了，我在乎的人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了。似乎在意的人便会永远在意着，不在乎的人似乎也不会再记起。
算算，我在乎的人中，现实里竟然只有现在不知踪影的展佑；而“梦中”，杀生丸、杨戬、楚轩……然后就是重楼，和欧阳。其他的人，大约只是有的时候会想起罢了。哪怕是当初那样在意的母亲殷氏和那些许亲人。
其实……我也是个冷情的人啊……只在处于那个时刻的时候在意那些事情。
而一直记挂的……杀生丸是我儿子，我自然会一直记得；杨二哥我自然也记得，倒是因为太乙是那种谁出事他都会好好的家伙反而让我不甚在意；楚轩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了，那样的他我不能忘掉；重楼给我的，却是比名义上的“哥哥”楚轩更加可靠的兄长感觉……
至于欧阳……说实话，我不知道。
他对照顾得太得当了，而我的了解也太多了，多到我不得不疑惑；而他在我面前，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他也是一种矛盾，外在如谪仙般淡然出尘，翩翩君子；可内心……并不是真的出尘。
可即使还是有着怀疑有着疑问，现在看来，我对他，更多也的应当算作是习惯了。
习惯了他和我说话的态度，习惯了他对我的关切，习惯了为他沏茶，习惯了听他的琴声，也习惯了……
躺在软软的床上，我妥协了。因为他的说法也没错。
他现在的名义是我的未婚妻，而就算是这样，我才是玖兰的家主，想要以玖兰的名义做些什么——比如这黑主学院——还是我出面比较好。
咳咳……我说的最后一个习惯，是……
“欧阳，你抱得有点紧。”我淡定地开口。
欧阳顺从地松了松胳膊。
……是，习惯了和欧阳……一起睡。毕竟，已经十年了啊……
不过我很无奈的是，为什么他明明比我矮不少，我们的感觉还是我在他怀里啊！
作者有话说第57章 50 第三夜 暗夜幽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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