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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十二章 无人生还(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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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找不到史薇儿的尸体。
就算人皮是用亚妮拉丝口中那位颇有创意的元璋兄所发明的方法剥下,我们究竟也应该在这口溶井的附近找到史薇儿那没有皮肤的血淋淋的□□。然而没有,到处都没有。
也许凶手在剥下人皮后就顺手将史薇儿的尸体烧掉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附近也应该有骨灰残留的痕迹。可即便是我与亚妮拉丝找遍了这片小山谷中的每一寸领域,都没有发现任何的这种印记。史薇儿,就像是彻底地从这个星球上消失了一般,除了眼前这一张苍白的人皮,什么都没有留下。
对于史薇儿的死,斯麦高夫倒是高兴了好一阵子。他很激动地表示这女人完全是罪有应得。直到亚妮拉丝很平静地告诉他,我们这个队伍里有一个疯狂的凶手打算将所有的人统统置于死地,这个所有的人,自然也包括斯麦高夫,他才有点紧张了起来。不过当看了看我们几个的身材样貌之后,摸了摸怀中的勃朗宁,斯麦高夫又得意了起来。他说:“除了那个胖子(他是在指我),就凭你们几个,全上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你知道我的射击成绩是多少吗?我曾打出过9.3环的好成绩!”
我很清楚他为什么除了我任谁都毫无畏惧,很明显,这里只有我能在体重上与他稍作抗衡。打架这种事,有经验的都知道,重量级这玩意儿相当重要,你说是不是?至于枪法嘛……
“那不值得骄傲。”亚妮拉丝拍了拍腰带上的Glock-19,“我还打出过10.4环呢,而且还是连着三发。你知道,在这方面,中国人都是很有天赋的。那个L•A,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凶手本事高强到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我建议您,还是不要太轻视他为妙。”
“但是,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白痴,怎么能跟我堂堂的斯麦高夫大人相比!”
“一直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很对。整天把别人当白痴的人,自己才是白痴。”
说完这句相当不客气的话之后,亚妮拉丝狠狠地瞪了斯麦高夫一眼,就转身走到我身边来。
因为自己跟斯麦高夫闹僵了,亚妮拉丝就命令我试图从斯麦高夫的口中打听点关于史薇儿与安妮当年的纠葛。但是一提到这个问题,斯麦高夫的口吻就开始变得遮遮掩掩。我耐着性子跟他罗嗦了大半个小时,最后得出的结论仅仅是,当年的事,绝对与斯麦高夫口中的“那个人”有关,而“那个人”,很明显罪孽深重,却又很有权势。像斯麦高夫这种小货色,打死也招惹不起。
他甚至都不肯透漏一丁点儿的关于“那个人”的细节,他甚至会说谁让安妮得罪了“那个人”?她活该,她非死不可。
听了这句天性凉薄的话,我开始赞同史薇儿的看法,对于安妮,斯麦高夫的爱不过是色欲而已。
听完我的汇报,亚妮拉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说:“这么说‘圣井屠夫’是个很有权势的人?没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了,洛克。”
我说:“权势和作恶又有什么直接的关系?”
亚妮拉丝无可奈何地解释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素来权势越大的人,作起恶来越是肆无忌惮。因为法律这种玩意儿发明出来,就是为了给有钱有权的人违反用的。法律永远只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对于有权有势还有钱的人,它会兴高采烈地绕道走。看来就算将来我们知道了圣井屠夫的真实身份,恐怕我们也没本事将他绳之于法……”
我说:“这哪儿可能?就算他是墨西哥总统,犯了事了也一样应该进去!”
亚妮拉丝笑了起来:“总统他老人家犯事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媒体那帮记者们每天闲着也是闲着,他们会尽职尽责地盯牢他,谁让他目标最大。倒是中间那帮人们无恶不作,欺上瞒下过得最为滋润……唉,不提这个了,你去试试看撬开亚当博士的嘴,问问他十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个‘凤凰社区’会令他如此害怕。至于我嘛,我再去看一看史薇儿的人皮,也许能看出什么新东西。”
亚妮拉丝还是没有想明白“凤凰社区”的真正意义。现在通讯设备都被破坏了,她也无法向雷斯垂德警官进行问询。当然,即便是通讯设备全部完好,在这样一个草木横生的山谷,邮件能不能被发送出去,其实也大成问题。
这个丛林真心让人觉得不很安全。这里除了植物,还生长着各式各样其他的东西。亚妮拉丝倒是不很怕虫子,但是,曾经有一只跟人差不多大的奇怪猴子,突然从树枝上跳下来直扑到她的身上。亚妮拉丝被那猴子给直接扑倒在地上,那猴子还在她的脸上身上一顿乱挠。亚妮拉丝吓得连声呼叫。我赶紧过去帮忙。虽然一看到我来,那玩意很快地就跑掉了,毫无荒野求生经验的亚妮拉丝却被吓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我将亚妮拉丝扶起,又给她喝了一杯热水,这才将她稍稍稳住。
亚当博士在跑开不久后就回到了我们身边来。毫无疑问,对他来说,单独地坐在营地里是更加可怕的遭遇。虽然来到这里他仍然是一言不发,不过比斯麦高夫强的是,他也绝对不会闹事。他就像一尊绝望的雕像,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特别细心的人才能看出他的手指正在不住地颤抖。
我当然没法从亚当博士的嘴里得到任何讯息,因为他压根懒得理我,只管口中自言自语着什么:“‘幸福之家’,‘真爱永恒’。”我想亚当博士怎么搞的,突然对宗教不感兴趣了,又改行喜欢起珠宝来了,只是,在现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们是不是应该对自己而不是身外之物付出更多的担忧?
为着史薇儿的死,萨麦尔夫人少许有些伤心。我因此而对她更加殷勤,至于她,倒也很承我的情。她曾经为我擦过了三次汗。她还想法儿为我和亚妮拉丝弄了点滚烫的热水。她那温情脉脉的眼神,她那娇羞怯懦的举止,无不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萨麦尔夫人现在不是四十岁而是二十岁,我一定很愿意娶她为妻。而且看得出来,在我身边,萨麦尔夫人也有同样不错的感觉。
萨麦尔夫人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做卢克丝。Lux,光芒,多美的名字!
沉醉在萨麦尔夫人的笑脸当中,我不想再去工作了。于是我就坐在萨麦尔夫人的脚边,对亚妮拉丝的呼唤置若罔闻。握着萨麦尔夫人光滑的小手,我突然感觉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幸福。我想,能一直守候在她的身边,哪怕是被那个凶手杀了也心甘情愿。
但是,很显然,我与萨麦尔夫人之间的柔情蜜意,并没有影响到探险队中的其他人身上。随着死亡人数的渐渐增多,探险队中的气氛越发凝重起来。除了我和萨麦尔夫人,大家彼此之间都不肯再多说话。生怕暴露了自己的弱点,给凶手以可趁之机。
就连亚妮拉丝也不是很理我了。因为她很不满意我与萨麦尔夫人的新关系。她几次将我叫到一边,提醒我要诸事小心,不要贸然地在这种地方与陌生人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这里刚刚发生了两起命案!而凶手就在我们之间,你不可以轻易地相信任何人。而我记得我当时没好气地反驳她说,你说不可以相信任何人,难道这个任何人不包括你?
结果是亚妮拉丝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就将自己腰间的Glock-19拔了出来。她上好子弹,把手枪紧紧地握在了手中。她说:“谢天谢地,幸好我很强,我完全可以保护自己。少一个累赘,或许我生还的几率更大也说不定……”
“你说我是累赘!”我气得脸色发青,“啊,亚妮拉丝你这张嘴!每次都要损人,你一次不损我你就不开心!”
“我管你开不开心?我这是想保护你。”
“我才不要人保护!”我气哼哼地说,“我完全可以自己保护自己,还有萨麦尔夫人!”我抽出裤腰带上的□□,却还没来得及举高,就被它那沉重的分量给拉扯得举不起胳膊,我咬着牙齿说:
“你老不把我当成年人!我才不是你的累赘……每次都是我先道歉。明明我是老板!你这一定是嫉妒嫉妒,嫉妒我不愿意再陪你玩!”
亚妮拉丝白了我一眼:“嫉妒你不愿意再陪我玩?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人陪我玩,老板。”
最后两个字,她是咬着牙齿,狠狠地说出来的。
其实这话一说出口我当时就有点后悔了。对着一位女士大喊大叫,还竭尽全力地提醒她我的真实身份,这完全不符合我绅士的风度与特点。但是既然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而且我也没有特别想收回的意思。虽然萨麦尔夫人年纪有点大,虽然萨麦尔夫人不是很符合一般男性寻找女人的要求,但是,我喜欢她,真的很喜欢。她是那么的腼腆与温柔,完全符合我的口味与需求。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任何人,不管关系远近,都无权插手。
于是乎,我与亚妮拉丝就此分道扬镳。
这天晚上,我们吃了由萨麦尔夫人亲手准备的饭——真是美味可口——就各自钻了各自的睡袋,彼此之间,简直气得不肯多说一句话。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当我从睡袋中冒出头,愕然发觉四周围业已空空如也。帐篷被收了,五个紫色的睡袋,被人随手抛散在四周。它们瘪瘪的,完全不像里面正睡着人的样子。我们用于探险的各色装备,却被整整齐齐地放在原地。
我看到一个用石头围起来的小型篝火,还在安静地冒着炊烟;我看到一块异常平坦的石头,下面压着亚妮拉丝昨晚才写好的案情分析文件。我看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里,装着萨麦尔夫人心爱的黑莓手机的全部碎片。我看见在两株高大的仙人掌之间,拉着一条用剑麻搓成的绳子,上面挂着一件衬衣,它属于亚当博士。在那件衬衣旁边,一个黑色的长条状物体反射着耀眼的太阳光。那是一把9毫米口径的勃朗宁,斯麦高夫的配枪。昨天下午,我曾看见他用它来威胁亚妮拉丝。
这狭窄的营地里没有血迹,没有任何打斗痕迹。睡袋旁还掉着女士们漆黑的长发,空气里还弥漫着斯麦高夫脚臭。
一切都保持原样,保持着我们昨晚睡下去的样子。但是……
我觉得不对。我慢慢地爬出睡袋,慢慢地站起身。
一股莫名的寒意慢慢升上我的心头。我现在终于发现,那种莫名的违和感是因为什么。
这营地太安静了。
这营地没有人,半个人也没有。
他们去了哪里?我大为罕异。
昨天晚上,各自钻进睡袋的时候,还是五个活蹦乱跳的人,今天早晨,当我醒来,我却愕然发现……
他们四个人呢?总不能商量好了,一起玩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