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枫》珩行天下

10、烟花 之 苗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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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苏城外，江枫渔父对愁眠（1）——记苗侨伟

　　有一种男人，不论他怎么坏，你都恨不起来。

　　比如《射雕英雄传》的杨康，比如《决战玄武门》的李世民，比如《楚留香之蝙蝠传奇》的小楚香帅，比如《绝代双骄》中哪怕只有一两个镜头的的江枫，还有《碧血剑》的夏雪宜，还有《杨家将》的四郎。可写得好的剧本、写得采的角色，也还得要有恰恰合适的演员，一如苗侨伟。
　　再比方换个人演杨康……可以换台了。

　　小时候看杂书，不喜欢楚留香，因为古龙笔下的女子总要古怪到让人难以忍受才能衬出公子多情；不喜欢江枫，因他负了别人救命之恩还要拐婢夜奔，终究是不仁不义；不喜欢夏雪宜，因他利用爱上他的女子，到底还是薄情；不喜欢杨四郎，因他该事敌时也事敌，该抛弃时也抛弃。

　　但却喜欢杨康，因他从头到尾只爱了一个人，没有辜负谁，没有利用谁，哪怕他所爱之人整日里絮絮叨叨要他改、要他改、要他学做个她以为的好人，他也还是爱她。那些闲书看了很多年了，如今想起却只清楚记得杨康夜里独坐卧房中时，痴痴看着那绣花鞋才终于明白自己心迹的欢喜；只清楚记得他寒夜提一盏微弱的灯，独自踏月访故人的旧地。这样的男人，纵然如何说他不忠、说他不孝、说他轻薄、说他寡义，女人却没有办法恨得起来。所以穆念慈会怨他、会气他、会为他哭，甚至离开他，可她到底从来没有恨过他。
　　所以杨康，一定要够风流倜傥，够潇洒不羁，够丰神俊朗，够翩翩来迟。所以杨康，只能是苗侨伟。就算已经过去二十四年，他也还是苗侨伟。仿佛还是宝马香车、花光满路的中都街头，春心少女新搭的擂台，就看见那个鲜衣怒马的小王爷，一片清风尘土中，打马而来。他也就看见了她，“微微一笑，下马走进人丛”（2）。

　　不恨《决战玄武门》的李世民。因他曾对惜惜说得一句，“我要你记住，你永远都不可以离开我”；因他决定了杀她也还要陪她去看彩虹；因他不假他人之手，要自己决绝自己的爱情；因他在她坟前跪下，“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更因为惜惜到死也只是对他微笑，那笑靥如花，背后碧波之上是大雨初晴后的彩虹。她就死在他手上，她到死都不恨他。那些过去的时光、过去的是非里，又还会不会记得如水夜色中他曾经站在她的身后，对她讲，“你知不知道花前月下，今晚正是花好月圆。”（3）
　　甚至，你或许也会觉得，那眉间聚着的各样愁，那些人生里的无可奈何，其实很可怜。所以没有办法恨他，

　　不再讨厌花间过、蝶里穿的楚留香，因他万紫千红中或回眸低首，或侧帽风前、眼波轻扬，撇着半边嘴角，浅浅淡淡的笑容就都只对着了一个人，眉梢眼角总是真切的欢喜，纵使虚情，纵使假意，你却以为那就是真心；不再讨厌江枫，因他一脸怆然说别人的恩情他对不住，但他爱着一个人就不会再放手；不再讨厌夏雪宜，因他绝情恶毒的生活中到底有了一点点的温柔，而他到死都没有辜负；不再讨厌杨四郎，只因为那个演员是苗侨伟，只因为他会轻蹙额头，再恶俗无赖的辩解托辞，只要是他说，你就会信。

　　可能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个人，就适合做王孙公子，就适合仗剑护花，就适合锦衣华服、不染尘埃，就适合让人爱，没有办法恨。舍不得看他忍辱，舍不得看他负重。
　　一直觉得，银幕上姜大卫与米雪的绝配，一个英姿女子一个秀气书生，所以注定是悲剧，只能叹句可惜。而苗侨伟与翁美玲，一个如花美眷一个公子翩翩，所以定然是佳偶天成，只是拼不过上天或喜或憎。

　　如果你恰好生在70的结尾或80的开端，翻看八卦报纸，你也定会记得还有这样一个香港艺人，追求八年，结婚十七年，没有任何绯闻。而这个人曾在银幕上陪伴了我们的花样年华青葱岁月。

　　譬如芝兰玉树，长生于阶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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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

　　1，参见，唐，张继，《枫桥夜泊》（一作夜泊枫江）：“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父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收入《全唐诗，卷二百四十二》，扬州诗局本。
　　2，金庸，《射雕英雄传，第七回，比武招亲》。
　　3，TVB，《决战玄武门》，1984年版。
　　4，参见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第二》：“谢太傅问诸子侄：‘子弟亦何预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诸人莫有言者。车骑答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耳。’”

　　另，苗侨伟生平介绍参见维基百科繁体中文“苗侨伟”条目。

　　附：《决战玄武门》主题曲，演唱—鲍翠薇，曲—顾嘉煇，词—黄霑

　　问你可知否
　　你追我逐去将河山改
　　聚了百般怨
　　令到深心难载

　　恨有几多种
　　你争我夺那恩情不再
　　梦要几番追
　　竟需要断爱

　　独霸高处
　　心中可有感慨
　　在你心里
　　是否空虚难奈

　　梦里几番哀
　　叹息痛恨你身沉苦海
　　梦里几番怨
　　惋惜失去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