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Q 妥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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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二天，绫子和里奈还是接受了园长的严厉批评。尤其是绫子，园长教育她“连等待家长来接孩子都没有耐心，如何能有耐心地对待小孩子？”后来绫子想想园长说的也不错，所以自己在做出决定的那个瞬间，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才会急着去履行和那家伙一起回家的诺言。
——况且还只是那家伙单方面的诺言，甚至连带着定下了“谁赢谁定晚饭”的奇怪规定。
因此，这周剩下的三个工作日，园长下令都让绫子去值班。还说新人什么的，果然要多多锻炼……
所以说，自己这回真输大了。
索性，青太那小家伙还挺有良心。下午点心时间，他偷偷跑来拉了她的衣角，递给了她一颗糖果：
“谢谢绫子老师。”
“诶？”要知道那孩子可是大班，绫子站在小班教室看着他，忽然有种穿越的感觉。
“昨天送我去哥哥那里，再晚一点回家的话，就要被妈妈骂了。”小男孩眨着大大的眼睛。
多少还是被安慰了，绫子觉得今天早晨被园长教育的事情早已飞到九霄云外，眼前青太的纯真表情就足够治愈她了。
所以她笑着接下了那颗糖果，虽然之后，她就伸手抄起青太，把他交到了快急疯了的里奈手里：
“以后可不能到处乱跑啊青太！”她揉了揉孩子的脑袋微笑起来，“还有，谢谢你！”
……
幼稚园放学时分，绫子意外接到了一个电话。
接通电话后连“喂”都没来得及说：
“今天我放学大概会晚一点。”
女人微微愣了一下，但一秒后她就意识到听筒那边是谁。该说她这辈子都无法习惯这个人的打电话方式也可以，但真不会有多少人一通电话，就二话不说直奔主题。
“正好，我被罚值班三天。”她整理着地上的积木，把自己方才的埋怨咽进了肚子。
“那也挺好，”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这在绫子听来有些不舒服。可接下来的话，大约足以让绫子摔电话了，“不过即便正常下班，你也必须等我回家。”
她的手顿了顿，那个瞬间，掌心的积木差点没被捏碎。幸而最后，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你真够了，我可不是你保姆，只是被你父母拜托照顾……”
“嗯就是我爸妈，忽然来了电话。”他打断了绫子的话，“所以你必须等我社团结束。”
电话里的声音摇晃起来，直到听筒里清晰地传来篮球砸地的声音，绫子才确定，他正处于篮球场。
而要知道，这个人虽然各种不靠谱，但会在篮球活动途中打电话给自己，恐怕这事确有必要听一听。
“哦，嗯，”绫子应和着重又接上手上的动作，“我知道了，我会等你放学的。”她不再争辩，而是顺从了少年的意思。
“真——听话！”调笑的声音。
“哈？”惊悚。
“嘟嘟嘟嘟……”挂断电话的短音。
绫子深吸一口气，她发誓今晚绝对锁门锁阳台，饿他一晚上她不信就饿不清醒他。
不久，最后一个孩子也被家长接走。
绫子扭了扭肩膀，她如释重负般地去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出去锁上园门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位少年却进入了她的视野，他手上牵着的正是白天递给自己一颗糖的小男孩。
“是你？”绫子推了推眼镜，她看到少年踌躇着的摸样，猜不透他此行的目的。
“听青太说，您是绫子老师。您好，我是上田朋，洛山高校将棋部部长。”他挠了挠头，“啊，这些您恐怕已经知道。”
绫子转身看向他，便服后的女子反倒更显活泼。她披下微卷的褐色长发，早春时节略厚的圆点连衣裙外，还有一件别致的小外套，胸前是一只小小的水钻挂坠，映着夕阳的光闪烁出几个耀眼的亮点。毕竟是才二十岁的幼稚园女老师，她把自己打扮得俏皮而不过分，也算工作需要。
听闻，绫子朝他歪了歪脑袋，不久还是弯起嘴角：
“嗯，所以有事么，上田君？”
“您能替我说服赤司君，让他加入将棋部吗？”
绫子一瞬哑言，她的目光落向了一边矮矮的青太身上。这个懂事的小男孩，此刻脸上也挂着和哥哥相似的忧虑。
“那个，为什么不自己……”
“今天已经劝说了他一天，但是……”上田皱起眉心。
绫子这才注意到，他的脸颊上有轻微的划伤，连脖子上都有还残余着一点淤青。她倒吸一口冷气，最终摇了摇头：
“真辛苦你了！”说完便走向青太，弯腰揉了揉他的头顶，只想驱散那孩子满脸担忧的表情，“不过上田君，你还是放弃吧！”
“哎，为什么？”他吃惊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他很有天赋！”
“将棋在他看来只是一种消遣。”女人直起身子，望向他时，含笑的眼里终于透露出一点认真。“他是不会入将棋部的。”
虽然面前的女子笑得甜美而诚恳，可上田依然不愿轻易放弃这个“优秀人才”。绫子看出了他的心思，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吧，我们去一个地方。”
……
天色已经渐入暗淡，而这个体育馆却依然灯火通明。
绫子踏着樱桃红的高跟鞋，跟着上田走进了洛山的篮球馆：
“呜哇，一点也不输帝光诶！”女人感叹了一句，从阴影中走向光明的时候，眼睛还是不自觉地被顶灯晃了一下。她伸手挡在额上，眼睛也跟着眯了眯。
然而虚景中的一抹红色还是那么突兀地跃入眼帘。
绫子放下额前的手掌，不久便弯起嘴角。要说起来，每一次看他打篮球，她都能彻底地体验到紧张、激动，以及胜利后的狂喜。
篮球场上的赤司征十郎，是连她都不愿去打扰的。
“上田君，这才是最完整的赤司。”女子推了推眼镜，眼睛却一刻未离球场上的那个红发少年。他奔跑、跳跃，汗水会随着耀眼的顶灯挥洒出晶莹的闪光。
上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身边，还有几个未归的少女，正满脸兴奋地望着球场上的少年们。
“所以你明白了吗？赤司对于篮球的渴望，无人可及。”
“奇迹的世代……”他忽然喃喃说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奇迹世代的队长。”
“……”绫子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她刻意隐藏起来的东西，看样子早就是尽人皆知的秘密。“原来你知道？”
“也许是刚刚觉察到，真没想到昨天下午，他竟然就坐在我面前与我对弈。”上田忽然双眼发光，恍惚间，绫子将他归入了那群女高中生之中。
少年，难道你现在进入了无限崇拜模式？
而就在这个瞬间，球场上的赤司忽然纵身跃起，前方两个高个子的球员见此立刻跳起挡住篮筐，但少年的唇角只是抹过一层自信的微笑。他忽然将高举的双臂放下，穿过两个防守队员之间留下的空挡，将球轻轻送入篮筐。
那一刻，比赛终了的哨声被吹响，与赤司穿着相同颜色队服的男孩子们纷纷大笑着欢呼起来。一分险胜，但要知道，对方可是洛山篮球部的前辈们。而最大的功臣，显然就是那个送入压哨好球的红发少年。
“我明白了。”上田收回视线，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不会把他从篮球场拉出来，或许也根本拉不出来。”他自嘲着低笑了一声，“比起将棋，他更适合篮球。”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是笑着打球的，并非昨日棋盘前那种平静的姿态。
说完，上田便拉着青太转身向篮球场外走去。
小男孩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入黑夜之前，绫子听到了青太无辜的声音：
“哥哥，今天妈妈真的要骂我们了。”
“诶？哈哈哈哈，哥哥忘记时间了……”
绫子扭过头，当她再看向球场的时候，才注意到那家伙的目光正定格在自己身上。
四目相接，不知为何，与大战过后满脸汗水的少年对视时，她的心脏有一秒钟的停滞。但转念，她便找到了原因：
“啧，大约是昨晚那篇同为篮球系的耽美文的关系……”
于是女子扬起头朝远处的少年挥了挥手，她嘴角上扬，眼里甚至能看到一点怜爱的影子。当然这也成功为她赢来了被高中生搭讪的机会。在等待赤司换衣服出来之前，几个稍早走出更衣室的少年便在她面前停下：
“啊啊，难道说你是洛山新来的老师？”
“你也喜欢篮球吗？”
“哦，说起来你的邮箱是什么？”
“……”绫子抽了下嘴角，没想到自己还真宝刀未老……她望着那群比自己要高出好多的少年，仰起头只是乖巧地朝他们微笑起来：
“嗯，是幼稚园部的新老师，还有，是那边赤司君的姐姐……”
“等等…什……”很快，面前三人便一脸惊慌。
没等散开，那个让他们胆寒的声音便从身后飘来：
“前辈们，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三个少年连忙让开，逆光里，红发少年那张满是阴影的脸颊上，浮现着令人恐惧的表情。
“对…对不起！”三人连忙说道。
绫子叹了口气，看样子方才一战，这三位前辈已经彻底感受了赤司的怪力，那种“如果是敌人，就一定会让你死”的怪力。但不管怎样，人家毕竟是前辈啊！绫子撇了撇嘴，想着赤司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得罪学长吃不了兜着走，便伸手扭过他的脖子，架着他向面前三人鞠了个躬：
“唔，阿征以后还要拜托你们！”
“嗯…嗯啊！”三人吞吞吐吐了一会儿，见赤司在这位“姐姐”手下并未反抗，终于放松了点，笑着允诺了面前女人。
直到篮球馆散场，赤司与绫子走在愈发浓重的夜色里，绫子不可思议的声音才打破沉默：
“真没想到，今天在篮球馆你居然没有反抗鞠躬！”
少年脸上，光影纵横。马路上，汽车驶过的光芒，在他身上留下短暂的明亮：
“我告诉自己只向你妥协一次。”
“哈？”绫子奇怪地扭头看向他，她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作为你愿意等我一起回家的回报。”
“……”
空气陡然间有些说不出的微妙。但不久，映着路灯昏黄的光，绫子还是准备伸手拍一下身边少年刚被她捏过的后颈：
“真够有良心的！”绫子笑起来，“升入高中后，果然有点像大人的样子了……”只不过那只手在接近少年后颈前，便被无情地截住：
“我说过，我只向你妥协一次……”他瞪大双眼扭头看向绫子时，较浅的那只瞳孔里透露着怪诞的光芒。
绫子的手指被他握得生疼，连手臂都被拉扯得一阵酸楚。
她从包里飞快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指甲钳，在被他固定住另一只手之前，女人便转身走到他面前，将指甲钳对上他的耳垂：
“错以为你长大了还真抱歉！”她弯起嘴角，“不过男孩子的话，脸上留点疤，或者少块肉什么，才会更有沧桑感哦十郎！”说完，她居然还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睛。
“我会掰断你的手臂，绫子。”女人甜美的笑容，在他瞳孔里却被描绘成了冷酷的样子。
“掰断它也会自己长好呢！”绫子终于冷下脸，沉静的表情后面，甚至能看到某种嗜血的情绪。手上的指甲钳进一步贴近他的耳垂，连夹缝中的光芒，也一下子被那个小巧的金属物湮灭。
直到身边走过的两个女孩子笑着向他们投来暧昧的眼神，绫子才陡然明白了什么。要知道在如此昏昧的光线下，他们那只在咫尺的距离确实会让人误会些什么。毕竟，没人会注意他们实则危险的举动。所以，在他渐渐萌生放弃对峙的念头时，绫子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行了，”她扭动着手臂转身背对起他，“按照新规定，今天的晚饭你得听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Q 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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