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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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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啊？什么声音？”芙维掀开被子，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吃惊的问。
“是梅烨，舅妈将她送的饭菜都扔出来了。”诺回头报告情况。
我立即穿上鞋，跑出门，就看到梅烨站在隔壁云大哥的病房门口，在她面前的地上，包子，粥，酱菜打翻一地，一片狼籍。梅烨木然地看着地上的一切，象一个塑像站了很久。
水维逸端着早点走近，她才惊觉的转过身，看了她手中的早点一眼，与她擦身而过走向电梯。
黎伯母脸上仍是那种愤恨的表情。黎叔叔坐在云大哥的床边，紧紧握着他的右手，生怕儿子会一睡不醒，就此离他而去,拉着他的手，心理上也象有点保障一样。
水维逸在床头柜上放下早点，和诺一起劝黎叔叔他们吃早饭。
我用门后的扫帚簸箕将地上的粥和包子打扫干净，连同垃圾桶内的垃圾提起来，一起送到楼梯口转角的大垃圾桶里去。
推开楼梯间的门，猛然见到一个人站在阴影里，吓了我一跳，细细一看，原来是一个躬着身子捡垃圾的男子。他戴着一顶破旧的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身上穿得一套肥大肮脏的破牛仔服，袖口处张着一个大口子，露出脏乎乎的胳膊。
他缩着脖子，正用手中的长棍子在桶里来回拨拉着，遇到饮料瓶或塑料袋，就拿出来抖出里面的残留物，放入随身拎着的大袋内。
我一进去，他立即背过身，看着他削瘦的背影，竟有点象易天澈？
我这是怎么了，看谁都象易天澈？连一个捡垃圾的人也令我往他身上联系，真是走火入魔。我闭眼猛摇了一下脑袋，晃走头脑中的邪念。
回到病房，芙维双眼无神地呆坐在床沿上，一夜没睡好，她脸色灰白沉郁。
黎伯母心疼地让我和水维逸陪芙维回家休息，她的身体不能再有闪失了。母亲就是这样，不会追究儿女的任何错，云大哥受伤，令家人对芙维格外的重视起来。
回到黎家，诺和芙维都哈欠连天，嚷着又去睡回笼觉。
“逸，我给你做早饭。”水维逸吃不惯外面的食物，总认为不卫生，所以刚才买早餐时，她没为自己买一份
“不用，让芳姨去做吧。”水维逸说。
“芳姨买菜没回来呢。”我一头埋进厨房忙活开来。
“让你休息，你就是不听话。”逸心疼地埋怨我。
“你们都将我当成易碎的瓷人啊？夸张。”
“好好，既然你想做饭，昨晚还有剩饭剩菜，你给我热热就行。”她有时真矛盾，宁吃剩饭，也不吃外卖。
“我怎忍心让你吃剩菜，别吃伤肠胃。做饭的事不用你烦神。”我边说边打着煤气灶，架上锅，打开壁橱，拿出腊肠切成细末加上香菇、青葱、鸡蛋和青椒碎片倒入锅中一顿爆炒，立时屋中飘出诱人的香气，待到菜有八分熟，将饭扣入锅内，噼里叭啦一阵翻炒。
“我知道你出门这些天在外吃不习惯那里的食物，回来也该补一补荤菜，今天这一餐给你炒一个十锦饭，简单吃点，明日我让阿姨多买些菜，我给你做糖醋带鱼，雪菜炒肉丝，牛腩萝卜和粉蒸圆子。”
如果以后我做不成美发师，当名厨师也不错啊，都是创造性工作，前者美化外表，后者丰富内“含”。
“你要馋死我啊，口水已飞流直下三千尺了。”水维逸一直站在我身边伸着脖子看。
“你想学做菜？”
“不想。”
“那你看什么？”
“你哪里是下厨，分明是艺术家在创作精美的艺术品。”
“贫嘴。”
我用盛汤的大瓷碗满满盛了一大碗十锦饭端上桌来。“你洗漱了吗？”
“噢，忘了刷牙。”她醒悟地一捂自己的嘴，一溜小跑向卫生间奔去。
这家伙。
水维逸再来厨房时，已换了一套白色休闲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显得英姿飒爽。
十锦饭令她看得眼馋，屁股刚挨板凳，已伸手拿起筷子飞快地划了几口饭下肚，一时来不及吞咽，直噎得满脸通红。我忙倒了一杯凉水，让她灌下去，这才缓解了她食道的堵塞状况。
“这么多朋友中，就数你对我最好，知冷知热也是你。”水维逸拍了拍胸口，舒服地长舒口气。
“谁让我们是多年的铁党呢。”说这话时，我身上的母爱细胞蠢蠢欲动。
自小失去母亲照顾，父亲和哥哥跟我没有共同语言，我就象一个无人关注的小动物自力更生。自己学着炒菜做饭洗衣服做针线活，直到遇见水维逸姐弟俩，才真正尝到被关心和关心人的滋味。
他们虽高大魁梧，但生活细节方面，我比起他们来还是四两拨千斤，略胜一筹。以至于有时产生错觉，我仿佛是他们长辈似的，我可以亲昵的喊她逸，喊他诺，他们却不敢回喊我一声“仪”（姨）：）。这些年跟他们俩的感情日见深厚，不是亲情胜似亲情。
“我们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秤不离砣，砣不离秤，好吗？”水维逸似乎话中有话。
“我求之不得，这辈子有你在身边，没有人敢欺负我了。”我说这话特别真心，有时真希望自己是名男生那该有多好啊，身边有位护草的娘子军，无论走到哪里都跩。
“其实。。。。”水维逸用筷子在饭里翻来翻去，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有什么话直说吧。”
“没什么。以后再说。”
“什么香味啊，把我肚里馋虫都勾出来了，想睡也睡不着？”水维诺穿着睡衣，蓬松一头乱发，提拉着拖鞋，抽动鼻子一路闻着窜到厨房。
“十锦饭啊，好矣，小文最爱吃了。”他伸头往水维逸碗里一看，高兴地双手互搓起来。
“你很过份，你知道吗。这么好味的饭浸着圣熙多少心血啊，你居然有脸说给狗吃。”水维逸连忙往嘴里多划了两口，乘着碗空出一个坑，又去锅里多盛了两铲炒饭。
“你仅肚子装吧，我就不信你能将这一锅饭都吃下去？”水维诺揭开锅盖，看到还有大半锅的十锦饭，嗤笑着向水维逸示威。
“撑到吐，也比喂狗好。”
“逸，你跟诺争什么啊？他喜欢小文，给它吃，比自己吃更高兴呢。”
“看，要我说，还是圣熙姐高瞻远瞩，说话总是一针见血。我将自己那份省给小文吃，你满意了吧。”水维诺气得拿桌上的凉瓶，往肚子里猛灌白水。
“快拿去给小文吧。锅里还给你留着呢。”我夺下他手中的凉瓶，将一碗饭递给他：
水维诺端起碗，随后在冰箱门边和各层间翻找出两根火腿肠，乐颠颠地跑去喂他的小文。
小文是条拳师犬，约有一米高，脸上的肉一层一层嘟囔着，象个满脸横肉的人。身子膘肥体壮，圆得跟一水泥柱似的，四条小细腿都快撑不住了。在侧厅的阳台上有它的狗窝，它吃饭后就张着四肢仰躺在太阳下晒肚皮，睡觉呼噜声打得山响。
水维逸偶尔到阳台见到小文，盯着看半天才醒悟过来。“敢情他把小文当猪养呢。”
黎家人人都有爱好，水维诺喜欢飚车和养狗。云大哥喜欢炒股票，芙维则喜欢狂买名牌衣服和化妆品。水维逸爱好养赛鸽，一有时间，就跟她的鸽子们泡在一起培养感情。
跟水维逸待得时间一长，我也受点熏陶，了解养普通鸽子容易，养赛鸽大有讲究，一是要有好品种,二要精心饲养,三要加强训练，投入的精力和财力，非一般人所能供起的。
在黎家楼顶平台上，仅一排用木头搭建的具有良好通風性能的鸽舍就花了数万元。鸽舍里收集的几种名鸽，更是价值不菲。水维逸对它们的来历和特点了如指掌：
有圆头巨额的戴盔鸽，因它头部有少量白色的羽毛，好象戴了一顶白笠帽，很可爱。水维逸说这种鸽聪明、反应灵敏。在8世纪时就被欧美鸽界引进，在多次竞赛中得奖，确立中国名系鸽的地位。
还有蓝鸽，属于中国著名的高飞系赛鸽，它在古代被封建帝王视为宫中宠禽。飞行能力强，一天可飞行20小时。
长相奇特的鼻瘤鸽，它的鼻部腊膜特别发达，就象鼻子上长了一个瘤子似的，它是云南名种鸽。具有在恶劣气候条件下飞翔的特性。
这些鸽子中，我喜欢象艺术品的粉灰鸽，我给它起名粉色公主。它身体小巧，嘴又尖又细，圆圆眼环是全黑色的，眼砂多姿多彩，全身羽毛银灰色，脚象白玉一样晶莹光洁，我每次捧着它都爱不释手。
水维逸说粉色公主是艺术品的话，那小武就是一个美丽的精灵，它是红血蓝眼鸽，眼睛很特殊，血红色的面砂和纯蓝色的底砂，充满神秘的色彩。它不但长得好看，还得过精英赛的冠军，是水维逸的最爱。
每年鸽子公棚赛，水维逸都会带鸽子参加。今年也不例外。春季开始，她已让教练把未出窝的幼鸽送到公棚所在地统一饲养、训练，秋季统一参赛，到时她会请假数天开着车去亲自放鸽。我真羡慕她来去自由。
如果不用上学那该多好啊。
唉。这些天医院，黎家，学校，三点一线忙得我团团转。
水维逸第一天买的三碗豆浆，三碗绿豆稀粥和两笼莲蓉包，都是在附近面饼店买的，果然没有找到老北京的店面，所以黎伯母没心情吃，我下午抽空连忙坐车去补买了一份。
从那以后，每天水维逸陪我一起坐公共汽车买饭送饭，因为花心思搭配不同口味的饭菜，才是我去的关键。
坐在车上，水维逸精神抖擞，精力充沛得令我羡慕。我却常常双眼发困，喜欢靠在她的肩上眯着眼随着车行的节奏打盹。
遇到车上只有一个空位时，我们谁也不会去坐，手拉着车上的吊环站在一起，这时水维逸总是轻揽我的肩膀，在车每个停站时的踉跄瞬间，她都及时揽紧我，稳住我的身体，不致前俯后仰。
送过饭，水维逸再骑摩托车送我上学。跟她在一起，我们有说不完的话，很快乐也很幸福，被保护被关心的感觉始终暖融融地包围着我，我常想，就算是双胞胎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别看我们那儿的交通不发达，但信息发达，只消半天时间，婚礼行刺事件就被报纸传到全城每个角落。
最先一篇题为：“豪门婚礼酿巨变养子行凶伤新郎”成为各家报纸头版头条，参加婚礼的那些记者们在文章中添油加醋描绘了当晚所发生的事情。
次日，紧接着一篇“昔日亲如家人反目以怨报德”进一步揭示了凶手易天澈与梅家的关系。
记者们通过采访梅夫人和梅家以前的邻居和易天澈曾就读的学校老师了解到：易天澈曾是一名孤儿，七八岁左右被梅先生收养。梅家夫妻对他象对亲生儿子一样关心照顾，生活吃穿方面提供给他最好的物质条件，并送他和梅烨进最好的学校接受教育。
邻居们证实，梅先生自杀去世后，不知为什么，梅夫人与易天澈之间常常发生争吵，易天澈心情不好，就去外面喝酒，总是大醉回家，梅夫人见此更是不高兴。有天易天澈又喝酒大醉，在外面跟人打架斗欧打伤了几个人，被抓进派出所，梅家陪了一大笔医药费给那些伤员，易天澈才被放出来。梅夫人对他彻底失望，将他逐出梅家，不再供给他上学和生活费用。
梅家和公司搬到广聚城，也与易天澈断了往来。直到黎梅婚礼，他才重新出现，对梅家进行报复，刺伤新郎血溅新房。目前警方向市民征集线索，以便尽快抓住凶手。
托易天澈的福，我到学校才发现自己也成为风云人物。
周一我和芙维进教室，刚落座，哗啦啦一阵推动桌椅的骚动，我身边刹那间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同学。
“你在婚礼那天被易天澈抓为人质，他为什么单单会抓你？看看照片，还真象是你们在拍电影呢。”一同学拿着前天的报纸，指着登有易天澈挟持我的照片那篇报道问我。
“水维逸救你回来的，还是半路上易冰天放你的？”另一同学问。
“易天澈行凶时，你们亲眼看到了？”林夏也好奇地凑热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捂着耳朵缩在座位上不想回答。
“你们真是讨厌，走开，走开啦？”芙维想将他们赶开，却没有任何效果。人越聚越多。
“沈圣熙，你好歹也算得上是跆拳道七级（最低的级别，升到十级才能进入段位），怎么可能会象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任他摆布？”花相思好象不能理解似的。
“我当时真的动不了啊。”我挣扎着嚅嚅说，引来一阵嘲笑声。
我心里很苦恼，当易天澈拉着我时，我全身酸麻，身不由己跟他走，事后水维逸帮忙分析是因为我手腕的脉门被他扣住了，穴道受制，所以全身乏力。
太深奥，这属于中国武术的高端技术领域。
现在我连身边这群人都制服不了，更别提跟懂得穴位的高手过招了。
“你们这帮没人性的家伙，吃饱了撑的，就知道看热闹打探小道消息，你们自己做人质拭拭什么滋味。”一声喝斥声响起。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水维诺。
呼啦呼拉声，围着我的那群人立即不见踪影。
“圣熙姐，你的手机落在医院，我给你送来了。”水维诺一脸阳光出现在我面前。
“谢谢你。”看着他，我心里觉得特别踏实。在他面前，我不需要小心翼翼，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任何负担。
“手机显示来了信息噢，呵呵，是谁的？”水维诺递手机时，歪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一副欠揍的表情望着我。
“你管不着。”背着他看了一眼信息内容，呼，是个广告，有点气馁。
“偏要管，一不小心，你被别人抢去，那我该怎么办啊？”水维诺呼出的热气吹的我耳朵痒痒的，令我想起那天落水被他抢救的情景，脸微微发烫。
“皮紧啊你？少胡说八道。”我笑着避开他。
“得，伤自尊了，我闪还不行吗？”水维诺又恢复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
“诺，少开玩笑，当心逸跟你急。”佩瑶在一边翻了下白眼，阴阳怪气地说。
开个玩笑，水维逸急什么啊，芙维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表姐，你就管好自己吧。”水维诺回击她一句。
水维诺临出门时，忽然回头又冲着我说：“你别整天象一个受虐待的囚犯似的，怕这怕那，谁再敢象苍蝇一样围着你，惹你心烦，你就告诉我，看我不打得他满脸桃花开又谢，青包红肿去还来。”说完竖起右拳，眼光向全班所有座位一扫。
有的同学低下头由后门溜出教室，有的干脆找本书，将脸埋了起来。
唉，什么世道啊，连水维诺这个小家伙都学会吓唬人了。
云大哥睁开他那双美丽的深痕双眼皮大眼睛，正是事发后第十七天的清早。
雨后的空气象过滤过一般纯净，曙光刚爬上云端，鸟儿已迫不及待跃上枝头鸣叫。
“是好兆头，今天喜鹊在叫啊。”我和水维逸提着买来的饭菜刚进门，黎伯母手舞足蹈指着窗外对面那棵树欣喜地大声喊道。
这些天光看到她见人就流泪，说话有气无力，不准我们发出一点声音，吓得我们进门时恨不得跺了双脚爬进来。
听她这一喊，我觉得比听喜鹊叫声还喜庆。
真的吗？长辈们常说喜鹊登枝喜事到。我只看过画家笔下的喜鹊，还没见过真鸟呢。
我两步窜到窗前伸长脖子努力向外看，光听见树丛中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分不清里面叫声的区别。；黎母这样说，那应该是正确的。
要说，古人的话，能经过一代一代传下来，那都是实践后得到验证的结果。在我思索着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时候，黎大哥睁开了眼睛，引起我们所有人的欢呼。
背地里，我和水维逸，估计云大哥不是被喜鹊叫醒，而是被看到喜鹊的黎母高兴时那几嗓子给唤醒的。
值班医生闻讯赶来翻了翻云秋大哥的眼睑，用手电筒照了一照，说：“病人还是处于无意识状态，能睁开眼睛，相信脑部血块已融解，很快会清醒过来的。家属有时间的话就经常按摩病人的手和脚，促进血液循环，以免时间过长，发生肌键萎缩。”他最后一句话更重要：“今天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黎叔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开始有点笑容，积极地去护士站办转房手续，将云大哥由监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我们帮着搬病房里的衣服，盆，鞋等杂物，等到一切安排搬好摆放妥当，我才想起上学的时间已过。
我和水维逸校时，第一节课已快结束。我们躲在教室院墙拐弯处，等下课铃响再进去。
偏今天老师们都喜欢出来晒晒晨光，来来往往行人不断，好奇的看着我们。我低下头，用长发摭挡自己的脸。
“沈圣熙，你怎么迟到了，到教研室来一趟说明原因。”班主任眼毒，站在二三十米外的教研室门口，愣是认出我，向我招手。
我象是他的扯线木偶，一步一步走向教研室，水维逸要跟我一起去解释，我制止她，说我好歹也是班长，班主任肯定是为我好，语重心长地跟我谈谈心。
话是这样说，心里依然忐忑不安。
一进门，还好，看到有人作陪，除我以外还有两名学生正在接受老师的再教育。
“田明，你看看你的试卷，英文倒是写得密密麻麻，仔细一看，驴头不对马嘴，别的题你说看不懂，还情有可原，十八题选择题你闭着眼睛乱划，也许还能撞上一二个正确的啊，我就想不通，学了三年英语，你怎么能考出个零分啊，你太不容易了。”英语老师手拿拭卷一脸茫然地看着面前一个男生，都不知说什么好。
教导主任的食指敲击着桌面，抑扬顿挫地训一位长发女生：“迪吧那种地方，地痞流氓，什么人没有，多是垃圾，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啊？整天泡在迪吧，象什么啊？别人会以什么眼光看你？会当你是三陪女。你以后毕业想做什么，我管不了啊，但你现在还是国中的学生，你如果做出什么丑事，那就会给本校名誉抹黑。”
那女生低着头，用左手手指卷着长到胸前的发梢，卷上放下，卷上放下，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这象是认错吗？”教导主任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
“那您说说，要怎么样才算认错啊，叩头端茶？你不觉得太过时了吗？”女生反唇相讥，一边蠕动嘴角，似嚼着口香糖。。
“你。。。你至少得端正态度。”教导主任气得直瞪眼。
“行，我错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去吧，去吧。”教导主任对她无计可施，手腕前后摆动，赶她走。
现在学生都敢这样顶撞老师？简直是第二个易天澈啊。我看得目瞪口呆，借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跟她学，只能乖乖地接受班主任的训话。
“最近抄袭作业，迟到早退，上课打瞌睡都有你的份，你身为一班之长，啊？全班同学都看着你呢。你这种表现怎么能胜任？你原来是一个很文静很有上进心的学生，怎么变得心不在焉了啊？从今天开始，先让副班长代替你，等你表现好，再恢复职位。”班主任受了教导主任的影响，训起话，声调几乎一模一样。
尽管我低着头，仍能感觉到斜对面化学老师一脸阴笑地看着我。
他素来以讽刺挖苦见长。谁答错问题，他就来几句诸如“西瓜皮擦屁股，越擦越糊涂。”之类的歇后语，严重打击学生的上进心。只要他在课堂提问，全班同学恨不得将脸摁进桌子里，叫他认不出来。
我千防万防，一不小心还是栽到他手里。那天上课打盹，将要写的P6页的第五，六题，写成P4页的五，六题。出于对我的信任，芙维和林夏，徐心宁他们又相继抄了我的作业。
结果，化学老师将我们四个错得一模一样的人叫到讲台上，任人游览观赏，并当场给我们四人起了昵称：呆一，呆二，呆三，呆四。
在同学面前出丑，我不在乎，但今天当着众多老师的面挨骂，我还是第一回，真恨不得有个地缝一头钻进去。想到所有授课老师都用轻篾的眼光看我，脸臊得厉害，眼泪如长江之水滚滚而下。真是没出息，不要哭啊，不能哭啊，我越是强行控制自己，泪水越发的蓬勃泛滥。
“你哭什么？又没有说你重话？你看人家四班的季芳菲，皮多厚，怎么骂她都象没事一样。”班主任看到那挨骂女生从窗口走过，随手拿她作榜样。
“凭什么说我？”光线一暗，那叫季芳菲的女生听到班主任的话，立即折回身子，隔着窗棂机关枪似的说开了：“我忍受你们飞了半天的吐沫，是给你们面子。可是你们不了解实际情况，就知道胡乱批评学生，践踏学生的尊严，我鄙视你们。”
对着老师们一通怒骂后，转身就走，班主任气得脸色煞白，正要回骂几句，那女生又闪回窗前，张口吐地一声，一块嚼烂的口香糖生生地钉在玻璃钢桌面上，白得耀眼，她这才扬长而去。
“哎哟哟，季芳菲这个疯丫头，将她开除算了，一粒老鼠屎会带坏一锅粥，学校容不下这种败类。”教导主任气地跺脚。
季芳菲？我在嘴里嚼着这三个字，觉得有点熟悉的味道。她的脸看起来也很面熟，季芳菲，莎莎，季莎莎。。对，季芳菲是莎莎的姐姐。
耳边班主任还在喋喋不休地训斥，我已当他的话是耳边风，吹过算。
水维逸说过，不是所有的老师都有职业道德，也不是所有老师都有水平。
有一次班主任布置作文，是篇议论文题材《负荆请罪》。
我例举红军长征时由于党内领导之间观念不统一，致使王明左的思想差点扼杀中国工农红军这一反证的手法来论证和睦的重要性。因写作手法新颖，论据严谨扣题，被班主任当作范文朗读，可是他竟怀疑我是抄袭得来。看到发下来的作文本上只打了七十分，我得意自己文采出众的同时，又为被人冤枉而愤怒。
水维逸听后拿着我的作业本拍在班主任的桌上，找他评理：“你不相信自己的学生，就是不相信你自己。”惊得他半天才回味出水维逸的话意。
不管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一出校门，我立即换上一张轻松微笑的脸，直奔医院为云大哥他们送晚饭。
也送不了多久，临下课前班主任一进门就宣布一条好消息。“下月初军训，希望同学们作好思想准备，争取每个人都参加。”
太好了，不用上课了。同学们兴奋起来，开始讨论带什么用品，军训的教官长得帅不帅，那儿能买到零食吗？四周有公园，影院，可以上网吗？
“还冲浪呢？别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啊，你们是去军训，不是去度假过黄金周。”班主任将教鞭在黑板上敲得啪啪响。
“全球能源紧张。。。纳斯达克指数上涨六十点。。。”这些股市用语在我听来，比奥数还难懂。每天下午去医院，我几乎都可以听到类似的广播声。
自从云大哥睁开眼，黎伯母就变着法子唤醒他的记忆。一会在他耳边放轻音乐，一会历数他的童年往事，但是收效甚微。
水维逸灵机一动提出好建议：“录股市分析给他听。”出事前，云大哥一直喜欢炒股票，大脑细胞听到这充满刺激性的字眼一定会产生共鸣。
果然，每次播放股海风云录音时，云大哥心电测试仪上的线象股票分时图大幅震荡，跳跃得很不规测。人的爱好真的是由性格决定的。
梅烨听说尹云能睁开眼，提着点心营养品直奔医院。用黎伯母的话说，无论面对风吹雨打还是冷嘲热讽的打击，她都当作没看见没听见，赖在医院不走了。
有时黎伯母给云按摩左手，梅烨也帮着她给尹云按摩右手，黎伯母按摩云大哥的腿时，她连脚都给他按摩。一边按摩一边跟云大哥汇报当天的股市收盘情况。
人心总是肉长的。黎伯母看她小心赔礼，对她的怒气也一天一天抵消。
梅烨一来，晚上不用我和水维逸,水维诺在那陪夜。我终于可以抽空去看莎莎，一旦军训开始，又没有时间再去看望她。
这些天我没有收到她的信息，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坐在公共汽车上，我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闪烁的霓虹灯，听着不时传来的歌声，街上的年青男女们手牵着手逛街，这一切对我是熟悉，但对莎莎就很新奇了。
我手机信箱中还有一首以前她发来的诗，明显看出她对外界生活的渴望。
窗
你是我的眼睛
透过你
我看见
紫色的霞蓝色的天灰色的暮
透过你
我看见
秋叶黄了落了冬雨冷了飘了
窗
你是我的耳朵
通过你
我听见
悠悠的笛潺潺的水嗡嗡的鸣
通过你
我听见
黑夜的呻吟黎明的招唤白昼的喧嚣
窗
你是镜子
透视了你透视了我
窗
你是心灵的锁
锁住了我的梦
窗
你是希望
打开了你吹醒了我
开启了我梦的翅膀
多么有才华的女孩子，却落下终身残疾，是上天嫉妒英才，还是要在她身上成就神的美意？。
在网上聊天时，我知道她是一位双腿不能行走的残疾人，我第一次去她家看到真人，才知道她身体状况比我想象得要糟得多。
她坐在轮椅上，身材如同一米高的侏儒，短而细小的双腿无力地垂在车下。人瘦弱得象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她和姐姐住在一间二居室的平房内，自小父母遇车祸双亡，完全由姐姐照顾。
我两次去她家，都没有看到她姐姐。
莎莎说姐姐每天晚上都要去做家教辅导学生。
“我太拖累姐姐了，如果没有我，她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地工作。”莎莎想到姐姐的辛苦，就满心愧疚。
“不要有这种想法，亲人是甘愿为你付出。”
“和姐姐住在一起压力很大，一个人总要离开家人生活，而我却不能。心的残疾比身体更重要，我的心残了，所以我也失去希望。每天害怕黑夜的来临，黑夜是我的地狱，黑夜也是我的天堂。”莎莎的话总有诗的韵味。
“你可以写诗投稿，一来证实你的实力，二来也可以挣稿费，自食其力。你就有自信了。”
“我写的诗只能自己欣赏，怎么可能发表？”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就算没有发表，期待也是动力，不停地写，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在我的鼓励下，莎莎不停地写诗。她说我是照亮她的明灯，我可不敢当，能给别人带来快乐，我就很满足。
我下了车，穿过高楼，走过一条狭窄幽长的小巷，就见到一片仅有二层楼高的出租屋群。墙体残破，离楼不远处堆积围墙的露天垃圾堆有成人那么高，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臭味。
这种出租屋根本就是隐藏在高楼阴影里的贫民窟。
海通C座二楼的门洞里连盏路灯都没有，黑乎乎一片，象倾倒了墨汁涂抹了整个空间。
我盲人般地伸手向前摸索着，凭着上回的记忆，一步步挪近楼梯，摸着扶手上台阶。咯咯咯。。整座楼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回荡。
我拼命地想象着她看到我后高兴的表情，以此抵挡心里害怕的情绪。
“叮咚，叮咚。”
“谁啊？”莎莎在屋里问。我听到里面隐约有脚步声。
难道今晚她姐姐季芳菲在家？
我在教研室看到季芳菲才明白，她每晚出门不是去辅导学生，而是泡在迪吧。也许是教导主任的话令她悔改，安心留在家里了。
“莎莎，我是汤圆姐。”想象她看到我时笑眯眯地样子，我心里满是快乐。
汤圆的网名是芙维给我起的，我问她为什么起这个名，她退后一步端详我说：“你不觉得你的体形很象吗？”气得我差点背过气去。以后考虑到这个网名也有团团圆圆的意思，我也就接受下来。
“啊？。。。”莎莎经过短暂的空白，终于开口了：“汤圆姐，谢谢你来看我，我姐出去时将门反锁了，我无法开门。”
“是这样啊。那我明天有空的话再来。”我有点失望，晕车的效应还没过去，又得坐车回家，没准半路上就得吐得一蹋糊涂，我想起来都怕。
“别别。。别，不用了，你以后不用来看我。我现在很好，不再寂寞。你安心地上学吧。”莎莎在屋里急忙说道。
我前两次来看望她，她兴奋得手舞足蹈。可是今天她的话意中竟然有赶走我的意思，甚至连以后都不希望见到我？她的表现太反常，而且。。我刚才明明听到屋内有脚步声啊。
“那我走了啊。你多保重。我可能要过十几天才能有空上网，到时网上见。”先施一计明修栈道。
“再见，汤圆姐。慢走。”
“再见。”我下楼故意踩着楼梯咚咚地响，震得整栋楼乱晃。下到一楼立即折身暗渡陈仓，扶着栏杆鬼子进村似的踮脚上楼。
我侧耳贴着铁门细听，里面好象还有人轻声说话。莎莎是不能走路的，姐姐又不在，会有谁在她家中啊？
好奇心和不甘心忽然在胸中棉花糖似的膨胀开来。
我在她家作客时，记得看到房顶上有一个天窗，只要爬上楼梯旁的围墙就可以看到客厅里的一切。
我退回楼梯，拭着从第五阶楼梯踮脚爬上围墙，楼外光线足以看清地形，我骑在墙头，一点一点向B室的客厅方向移去。
果然，莎莎家客厅里一切尽收眼底。
房间里看不到莎莎的身影，却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的是季芳菲，男子很年青，头发乱糟糟的，看不清面貌，正在桌边喝酒，
桌前的酒瓶已空了四个，桌上菜剩得不多，季芳菲仍在向他劝酒。
年青人的酒显然是喝多了，上半身歪倒在桌边，摇着手说：“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身在那种地方，你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季芳菲似乎在那个年青人面前感到很自卑。
年青人转脸看着她，心灰意冷地说：“从前，我或许看不起，现在。。。我了解到有时做人也是身不由已。”
“女人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想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爱情。一旦真心爱上一个人，会甘愿为他做牛做马，无怨无悔。”季芳菲的眼睛深情地停留在年青人身上。
“我们话题扯得太远。”年青人摇晃着身子站起来，一个踉跄，手捂着右腰很痛苦的样子，弯下身体，重新慢慢移回沙发上。
“还是疼得厉害？我给你再抹一遍红花油。”季芳菲转身去客厅电视机旁拿了一瓶红花油，递给他：“你就是心软，如果自己先从车里出来，不就顺利逃掉了吗？他们那时只顾救人，哪有时间抓你啊？”
“那笨丫头好象不会游泳，看她乱蹬乱踢的样子，估计灌饱了水。再迟一会被淹死，我手上就真会出条人命。”
开始听年青人声音象是易天澈，等听到这段话，我已确定是他了。不由贴紧耳朵用心地偷听起来。
“还是我自己来。”易天澈阻止季芳菲掀他的衣服，他侧过身挑起衣服一角，接过药水倒在手掌上，往腰部抹去。
“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啊，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
“呵呵，用不着这样。。。报恩，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易天澈听后，卷着舌头，回头盯着她问。
“你。。。你认为呢？”季芳菲被他说中心事，脸更红得象块红布，用手绞着发梢不安地说。
“我对。。你没兴趣，对任何人都。。不。。感兴趣？”易天澈让开她，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刻薄话，连我都大吃一惊。
“我虽然没有梅烨长得漂亮，可是我绝对不会背叛你。”果然季芳菲的自尊心被刺痛，迎着他的目光反击道。
“你不配说背叛两个字。没有人能。。。背叛我，没有。。。没有。”易天澈一听这话，发起怒来。
“没有人背叛你，为什么梅烨会跟别人结婚，你怎么会落得见不得光的地步？”
“你不要说她，你不要说，不要说。。。。”易天澈捂着耳朵在屋内狂乱而踉跄地走着，低声叫着，他转而冲到客厅内的行军床上，跪着拿起一床毛毯捂住自己的头，浑身颤抖得缩成一团。
看来梅家已是易天澈的心魔，一旦被提起，就伤得他体无完肤。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提他们了，你别这样，我好担心你啊。”季芳菲坐在床边，双手在易天澈背上轻轻来回地抚摸着，象一个母亲安慰受惊吓的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易天澈的情绪在抚摸中逐渐安定下来。
他的脑袋从棉被中退了出来，回头看见抚摸他的季芳菲满脸泪水。
“我不值得你哭，我现在不过是一个被警察通辑的杀人犯。”
“我知道你不是，如果你愿意，这就是你的避风港，只要你不嫌弃这个港湾太破旧，曾经。。。”
易天澈不等她说完，轻轻地拥抱住她，制止了她的话。现在，他的心一片空虚，一点点感动都足以让他的思想防线崩溃。
我心里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刚才看到易天澈时，立即就产生报警的冲动。随后见到他在季芳菲身边孤苦无奈的神情，我又按耐住自己的情绪。
我曾回忆过汽车冲进河里，的确是易天澈抱着我的腰将我托出车窗，水维逸他们及时在外面接住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易天澈救了我一命。
我犹豫着不想报警的最根本原因，依然是凭直觉认为他不会是刺伤云大哥的凶手。
没想到几天后，我竟然会与他正面交锋。
那天中午，我和水维逸到医院送饭时，病房只有云大哥睁着眼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黎伯母不在，梅烨也不在。
“云大哥，今天好点吗？”我跟他打声招呼，俯身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发现他瞳仁内存一丝带有情感的灵性。
他就那样直直地，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他此刻脑中在想什么呢？是留念那未知世界里的美好，还是考验亲人的耐心？
水维逸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摇，他的手指头也没有任何反应。逸叹口气，坐在床边，轻轻按摩捏揉着他的手和胳膊。
我照例将病房的垃圾清理在一个垃圾袋里，准备扔到走廊的垃圾桶。
走出房门，正看到梅烨神色慌乱地由楼梯间那边走出来。
“梅小姐你去哪里了？黎伯母不在，云大哥身边没有人照顾很危险。”
“我去倒垃圾。伯母去卫生间了。”梅烨躲避着我的眼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
她倒垃圾，那病房里的垃圾桶怎么还有垃圾呢？我看看手中的垃圾袋，再看看她。
她立即醒悟过来，伸手就要抢下我手中的袋子：“我去扔。”
“不用，还是让圣熙倒吧，你给云削水果，别弄脏了手。”伯母从卫生间出来命令说。
梅烨极不情愿慢慢让开身体。
我推开楼梯间的门，刚巧又看到那个拣垃圾的人在场。
我一推门，他立即就背过身下楼，我紧跟他下了几个台阶，看他走路不时捂一捂右腰和想到梅烨的神色，我突口而出：“易天澈？”
那个人身体明显一震，立在当场。是易天澈，没错。易天澈几次来医院是什么目的，难道我估计错了，他真是的凶手？
我立即往楼上跑，然而他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忽然窜上来将我衣角一把拉住，用手捂住我的嘴，将我整个人抵到墙上。
好恶心，想到他刚才捡垃圾的手正捂在我嘴上，我恶心地想哭。
“别逼我伤害你，我只想看看黎云醒了没有。”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嘴四周用黑笔画了一圈络腮胡子，满面污垢，如果不是背影姿势，我还真想不到他会是那个帅得令女生疯狂的校草易天澈。
“如果云大哥没有死，你还想再下手？”我忍无可忍，双手用力瓣开他的手，问道。
“猪头，他不死，我才有伸冤的机会。”
“你真的无罪，为什么要逃？”
“你也看到，在那种环境里，我就算长了一百张嘴也没用。我不走的话，肯定被黎家那群人撕了不可。如果被警察抓住，也有可能被屈打成招。现在的公理是掌握在有权有钱人的手中。我迫不得已，只好借你脱身。”
“梅夫人为什么说你是凶手？难道她和梅烨成心陷害你吗？”
“我不知道。总之凶手不是我，梅烨。。。梅烨为什么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她刚才见到你了，是不是？”
“没有的事。”
“她不想让我来扔垃圾，就是怕我认出你。”
“你现在知道我在儿，想报警？”他立即转移话题。
“不如你自首吧，云大哥一旦醒过来，你的罪最多是伤害，判得不重。如果你无罪，警察会还你一个清白，好过你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你有没有脑子？如果警察抓不到真凶的话，我会坐一辈子牢。”
“不会的，云大哥迟早会醒过来的。”
“他如果成为植物人呢？”
“你为什么总想得那么悲观？”
“你处在我的位置就不会说风凉话，你恨我那天劫持你，巴不得我被抓起来，是不是？”
“你不但有伤害云大哥的嫌疑，还欺骗芙维的感情，冲这一点，我真希望你被抓起来。”
“我承认接近黎芙维是为了了解情况参加婚礼，动机不纯。她那一巴掌，已将我所有内疚都消除，我和她两清，谁也不欠谁。”
“圣熙。”水维逸在走廊那边叫我。
易天澈双手捏拳，紧张地看着我。
“我来了。”我眼睛看着易天澈，右手却缓缓拉开门。
易天澈站在我面前没有采取任何举动。
我闪身出门，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是否去告发，你凭良心看着办？”
“我想报警的话，那晚你在季芳菲家里能跑得了吗？”我侧头丢下一句就走了。\"
两名警察一名问话，一名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作着笔录。在第二十八天时，云大哥真正的清醒过来。
黎叔叔立即报警，让云大哥向警察提供捉拿凶手的线索。
黎叔叔，黎伯母，梅烨，我还有水维逸站在黎云的身边，神色紧张地看着他。。。。。
“就这些？”警官最后问一句黎云。
“是的。”
“那你按几个手印。”警官将一个红色印泥盒子递到黎云手中，他伸出右手大拇指沾了印泥分别在几页供词上按了手印。
“我们会尽力调查这名小偷的下落。你如果又想到新的线索，请及时跟警方联络，祝你早日康复。”警察收起口供，放入包内，与黎云握了握手离开了病房。
梅烨上前拉住黎云的手，眼中泪水闪动着。是因为他的苏醒，还是为了别的原因？恐怕只有她心里明白。
“没事了，这些天辛苦你了。”黎云拍拍她的手，朝她眨眨眼睛。
两个人四目相对，凝视着对方，房里众人早已不在他们眼睛里了。
“云终于醒过来，有什么话你们好好谈谈。”黎叔叔善解人意地带着我们走出门，将房门轻轻带严，留病房的空间给他们小两口。
“凶手真的是名四十多岁的小偷？”我心里藏不住话，出门就忍不住问水维逸。
“让警察去调查吧，总之四十多岁的小偷绝对不会是易天澈，更与梅烨无关。重要的是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水维逸的神情分明是不相信云大哥的话。
黎叔叔他们同样也不相信，因为这其间有太多的疑团未解开，既然是小偷作的案，梅夫人和梅烨为什么要偏袒小偷而作证易天澈是凶手？那晚停电是谁去关了电闸放走了易天澈？
“云平安醒过来比什么都好，他想做什么，随他了。”黎叔叔不想再追究事件背后的故事。他精神抖擞地和黎伯母走出医院。
这些天，他们劳心劳力，憔悴不堪。云大哥醒来，他们浑身的细胞象久旱的土地遇到雨露，忽然绽放开来似的，人也一下显得年轻几岁。
由这件事，我真正理解到：难得糊涂是人生洒脱的美好境界。
还有一件令我想不到的事，云大哥头上受的伤，竟是他自己弄伤的。刀扎伤他手臂后，他一看到血流出来，立即晕倒，头撞到了身后玻璃茶几上造成脑干撞伤。医学上称他这种现象为血晕症。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连病都有许多种，何况人的思想更多变呢。
易天澈洗清嫌疑，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学校，芙维见到他，心头再次燃起爱情的小火苗。
眼看快要放学，班主任仍在说他的孔孟之道，台下却是人心涣散，归心似箭。
“圣熙，你陪我一起去吧，也许他看在你的面子上会原谅我。”芙维小声地央求我放学后陪她去操场看易天澈打蓝球，顺便为她牵线当红娘。
“他开始接近你是带着欺骗的目的，你醒悟后也一个耳光打回他，彼此扯平，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若将易天澈那天在医院说的话转达出来，必然打击她的自信心，我只好敷衍地说。
“你说扯平就能扯平吗？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的想法？”芙维有时天真的可爱，竟跟我较起真来。
“黎芙维，你来回答？。。。黎芙维？”班主任高喝一声，教鞭啪地敲在讲台上，将我们惊醒。
黎芙维瞪着两只大眼犹豫着站了起来，无法确信是不是真的在叫她。
“你说作者是谁？”
“是。。。”黎芙维根本就没有听到老师的问题，怎么可能知道答案，她经过短暂的思索后，忽然捂着腹部神情痛苦地低下头，呻吟：“我肚子疼，答不出来。”
哈哈，同学们为这明显的作戏笑成一团。
老师一走，林夏对着芙维笑得花枝乱颤：“两个字的答案，你却说了八个字。”他瓣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数：“我肚子疼，答不出。。。。”
“叫你笑。”芙维气得拿起书兜头一巴掌打哑他。
课后挨班主任的训斥是逃不掉的，一出教研室的门，芙维换脸似的一扫在班主任面前的唯唯喏喏，斗志昂扬将我拖到操场上。
“芙维，我今天值日啊，能不能明天再去看他打球？”我哀嚎着，向她告饶。
“两分钟，就两分钟。”她的脾气说一不二，真是要了我的命。
“天澈加油。天澈加油”操场观众席上坐着季芳菲和一群女生，手中举着自制的各种形状的牌子，随着易天澈队得分，她们发出一阵一阵的尖叫声和吹哨声。
芙维不屑地瞟了季芳菲她们一眼，等到看见易天澈扣球入蓝，芙维立即站起身鼓掌呐喊：“易天澈加油，易天澈加油。”看到她这样做，我跟着脸红啊，至于这么兴奋吗？
闷坐着观看了一会比赛，我明显感觉场上的气氛不对，易天澈每次与人争球或抢拦板时，总是遇到一群男生的恶意挤撞，队友传球，干脆往他脸上砸。他要投篮，也有队友乘机踢他，推他，撞他。好在他反应够快，大多数化险为夷，躲过一个又一个陷阱。
我悲哀地看到一个事实：同队和异队的男生，他们是联合起来整易天澈。难怪他每天在学校都是形单只影，孤独地来去，不是他性格冷漠，而是受人排挤，找不到真心相处的朋友。
尽管警方证明他是无罪，他当年被关派出所，被梅家清扫出门这件事经过报纸宣扬，已成为公开的秘密。在学校内，老师和男同学们看他的眼光是怀疑和不屑一顾。当然，今天看到女生们的表现除外。。。狂热依然。
是谁说的呢？男生不坏，女生不爱！至少我所认陆识的芙维和季芳菲就成为他的铁杆FANS。
易天澈回头看见我们，嘴角泛起了笑容。
“你看到了吗，易天澈刚才对我笑了啊。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芙维兴奋得双眼发亮，双手发抖。
晕！女人一旦恋爱，智商变得象白痴。不，是花痴。
易天澈那迷人的微笑，最终保底也就是在打球时偶一回头才出现，这已足令芙维魂不守舍，如果真要跟她建立恋爱关系，只怕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篮球赛后，芙维立即冲上前单独约会他，没想到却遭到他的拒绝。
这种挫败感是前所未有的。
凭她的相貌，凭她的家世，男生巴结还来不及呢，易天澈怎么能。。。
当年品貌双全，身为学生会主席的于世祺都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听她任意调遣，这极大地澎胀了她的虚荣心，令她自恋自大，在易天澈面前碰壁，反而激发她的斗志，撒着娇缠着他，非让他答应约会不可。
他们后来谈成什么结果，我不知道，早已和徐心宁到校门口戴着红袖章值日。
芙维离开学校后不久，易天澈独自背着书包从我身边经过，忽然停下脚步问我：“今晚与人有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