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各个ㄚ鬟是人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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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绍裘的名字是取自〝克绍箕裘〞的成语，他虽是出自二姨娘的肚皮，好歹是记在欧祯麟名下的嫡长子，是将来要继承沈志范事业的不二人选。一出生即被抱养到欧祯麟的屋子，由家教甚好的欧祯麟照顾到他五岁后，便找个品德高洁，见多识广的夫子教他读书，等到满八岁后，沈志范便假藉培养接班人的名义带他出入各种场合的应酬，打开他一向项转悠在后院的狭隘眼界，知道这世界上是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包括精于算计、轻挑下流、善良单纯、老奸巨猾等各种的性情，他都得一一的观察后，学着如何挖空心思周旋在他们之间，片叶不沾身，方能让沈家的前途走得长久。
所以在外面摸爬翻滚习惯的他，第一次代替病逝的嫡母接下管训沈千慧职责，难免力不从心，可一思及欧月芙这几年苛刻沈千慧的吃穿用度，剥夺她娴熟女红识字的应有权利，还在她生病不肯延请大夫帮忙治病，一心要等她病的严重了，再找几个嬷嬷装作要送她最后一程的借口，强迫把佼月和静女两个ㄚ鬟强迫隔离，再把已届弥留的沈千慧连夜抬到乱葬岗，听凭自生自灭，连口薄棺都不肯施舍，气的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下决定自己要代与世长辞的嫡母之责，在沈千慧出嫁前，保护她不受继母的凌虐，并且想尽法子扭转她骄纵的禀赋，让她能到嫁到夫家去，不被他们的亲眷朋友厌恶，能够得到公爹婆母的喜爱，丈夫的眷宠，在夫家好好的站稳脚跟，生养几个儿女，就算是一辈子都不回来沈府都没关系，省的欧月芙要出么蛾子陷害她，两个人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恶斗。
沈绍裘冷凝着视线定定地望着傻掉的沈千慧主仆二人，极有耐心的等待她们的回神，“千慧，妳都是个大姑娘了，做事可要懂得三思而后行，别带累了跟在妳身边的ㄚ鬟。”皎月和静女皆是服侍在嫡母欧祯麟的老人，在沈千慧可以迁到别院一个人过日子时，特别派至她的身边照料起居，对沈千慧是出了名的忠心耿耿，算是竖立在沈千慧面前最坚实的铜墙铁壁，她的几个姊妹包括欧月芙，没少在她们两个人的手里吃瘪过，性格泼辣的很，真要和对方发生冲突，绝对是争吵群殴的一把好手，牺牲生命都在所不惜----他格外的尊敬这两名ㄚ鬟，比对沈千慧要和颜悦色的多。
现在虽是刚入金秋的凉爽季节，按道理是不该有数九隆冬的酷寒出现，但是在这间小小的卧房内，居然出现会让两个主仆抖寒颤的情况，激的她们一醒神，佼月赶忙转了身子向沈绍裘屈膝一福，“奴婢佼月请大少爷安。”
沈千慧则慌慌张张的欲要下床穿软鞋给沈绍裘行礼，却被沈绍裘挥一挥手制止，“妳的身子才刚转好不久，就好好的躺在床上歇息，别再随意的折腾。”
沈千慧闻言，态度谦逊地把头一低，恭敬地回复沈绍裘的话：“是，千慧定会遵守大哥的交代。”她乌黑光滑的发丝垂落两侧，巧妙地掩盖了她表现在脸孔上的情绪，令沈绍裘无法一眼看穿沈千慧的思考脉络，进而沙盘推演她全部的计算。
他是十分烦腻沈千慧几日前装模作样的嘤嘤饮泣，总觉得刚由鬼门关捡了一条小命的她，竟会用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俗烂戏码，要逼他松口原谅她往昔的所做作为，实在是想的太美！毕竟这十几年沈千慧仗着自己是欧祯麟肚子爬出来的唯一骨血，沈府正经的嫡女尊贵身分，没少赠与他轻蔑的几道眼神，像是闪烁着锐利锋芒的刀剑，在他柔软的心肉上戳着一个又一个窟窿，喷溅温热的艳红鲜血，汨汨地流淌在他的四肢百骸，伴随着蚀骨的剧痛一再提点他和沈千慧的尊卑有别，他是二姨娘生的下贱庶子，她沈千慧是出身高贵的正室女儿，他就算是占着嫡子的名份，依旧改不了实情。
两个人一开始的差距慢慢在凌迟着他的人，纵使他有心想对沈千慧好，却遭沈千慧隔阂在她的范围外，更不满欧祯麟有大半的注意放在教育他的学习上，疏忽了她，她在吃醋的情形下，频频施展专门刁难他的几顿排头，令他疲于奔命的应付，教他无法如期完成夫子交代的功课，甚至是沈志范特别考验他本领设计的问题，屡屡得到沈志范的喝叱，欧祯麟的训诫，一再狂击他的自尊心，逼得他差点崩溃。
他的□□和灵魂在那一段时间内，全都处在如同在油锅煎熬的痛苦生活，若他没有靠着顽强的毅力成功跨越着一次次的磨练，怕他是会踏上一蹶不振的堕落道路，成为一个只会斗鸡走狗，在街市做欺男霸女的纨裤子弟，不仅辜负欧祯麟要扶持他的深切企盼，更辜负生身母亲二姨娘的殷殷寄望，顺带扫了沈志范的颜面----他一度认为沈志范是曾经存有要降低他名分，改让沈退毓做沈府继承人的想法，他就拼命的表现自己，企图将后路斩断，激发他的潜能到极限，等到沈志范松口朝里外的管事言明他是他合格的继承人时，他却直挺挺的躺下，大病了一场，从仲夏六月缠绵床榻到来年暮春三月，才从凶险的关卡走脱，彻底痊愈如初。
他在院落休养的期间，其他的兄弟姊妹都来探望他，就连一向和他不对盘的庶长姊沈姻年亦懂得来看他，虽然仍是令他恶心的小白花矫揉造作模样，但起码比沈千慧不闻不问的姿态好很多，却也使他摸清沈千慧骄纵的个性，掐熄他想要将她视若亲生妹子疼惜的心意，两个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现在会想照顾她，全是在报答当年欧祯麟对他的养育之恩，提携之情，除此之外，并没有个人的因素掺杂里面，别说是出自于他的个人意愿，他其实连沈千慧的脸都不想看到，甭论是每一次要强迫自己踏入沈千慧的卧房，瞧一瞧她的状况----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就好。”沈绍裘点点头，将双手负在挺拔的背脊后，转而朝佼月道：“妳也起吧。”
“是。”佼月垂首直起腰杆，便去圆桌旁将刚刚斟好还冒着袅袅白雾的茶端给沈绍裘，“大少爷请喝茶。”佼月清楚沈绍裘这几日都是未时初刻到沈千慧卧房看她康复程度，是故预先备妥质量优良的茶汁等他莅临。
“嗯。”沈绍裘接了佼月递上的茶杯，凑近唇边抿了一口，一股微微的霉味荡漾在舌头的蓓蕾，扩大在扩大，如附骨之蛆般在他敏锐的味觉蠕动，诱发了他呕吐神经作祟，使的他一蹙眉，压抑着从胃部喷涌的酸液，即刻不显山不露水的扬起一抹莞尔掩盖不舒服，亲切地问道：“这是洞庭碧螺春吧？”还是受了潮的洞庭碧螺春，他喝起来像似十指上了酷刑般痛苦。
佼月不疑有他，笑着答复沈绍裘的询问：“大少爷真是刁钻的舌头，一喝即知是洞庭的碧螺春茶呢。”佼月向沈绍裘解释这包茶叶的来龙去脉：“这是三姨娘去年寒冬送来的洞庭碧螺春茶，小姐平日舍不得喝，就吩咐奴婢把茶叶包起来，用以招待贵客。”她沉沉长叹一息，秀丽如九月桂花的五官含着一抹忧愁，像似层层笼罩在晴朗湛蓝天际的阴翳，没有消散的一日。：“大少爷是清楚二小姐在沈府里是神憎鬼厌，彷佛是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灾祸，根本就没有人愿意踏进二小姐居住的院落，找二小姐说说话，所以庭前寥落，门可罗雀，这一包珍贵的洞庭碧螺春茶叶，自然是没有派上用场的机会。“她淡淡地一舒展弯弯的弦月眉，语调充斥着几分凉薄，“幸亏，还有大少爷念着前任主母的好，肯贵脚踏贱地照拂二小姐一二，要不二小姐的一条命可活不到今日，大少爷现在也喝不着了。”
佼月不愧是大门大户出身的ㄚ鬟，那一番话讲的滴水不进，不仅让人寻不着错误，却将巧妙地将沈千慧的困境毫无保留的告诉沈绍裘，指望着沈绍裘能顾念前任主母欧祯麟对他的养育恩德，做沈千慧在沈府的靠山，从今往后教她不在任人欺负。
沈绍裘把杯子搁在桌面，不肯再碰茶水一口，没有正式响应佼月言词里的弦外之音，只是说，“我看着既是去年的洞庭碧螺春，放在柜子久了，难免不新鲜，小心二小姐回头喝了闹肚子疼，于身子的康复也不利。”他一片替沈千慧盘算的拳拳心意流淌于言行，真诚却不虚伪，“这么着，我就先从我那边匀一些今秋刚到的六安瓜片过来，那去岁的洞庭碧螺春茶就别再喝了。”他走了几步端详着屋内重新布置的典雅摆设，颇有几分闺阁女儿家的秀美，非常适合沈千慧沈府嫡长女的身分，他不住地在内心颔首，大方地夸赞： “原本这一栋屋子是作为养护园中草木花匠的临时住所，少有人迹出入，就只有在逢年过节会请人修缮一下，便含糊的过去，所以缺这儿少那儿，景象就不比其他姊妹卧房豪华，可在这几日妳们不辞辛苦的收拾整理下，也把将这卧室弄得玲珑精致，令人看着舒心。”他在瞄了几眼，决定要在遣人搬几盆名贵的花卉妆点这空荡荡的卧房，再增添一些属于女儿家的娇柔。
将藤椅和薄衾搬到耳房归位的静女，一跨进卧房便把佼月与沈绍裘的谈话全听入耳朵，在脑袋迅速的消化，细细地剖析后，她艳丽的桃花眼衔了一抹意味莫测得灼灼光亮向沈绍裘屈膝一福：“婢女静女请大少爷安。”
一道清脆宛若珠玉碰撞的女声传递至耳畔，沈绍裘不必扭头，且知晓是服侍沈千慧惟二的贴身大ㄚ鬟静女来了，是个比佼月更难缠的角色，曾是欧祯麟跟前第一得用的心腹，把欧府那几个想要上门打秋风极品亲戚整的团团转，末了秋风没打着，还被静女拿着他们的短处劈头盖脸的训斥，夹着尾巴灰溜溜的滚回老家，自此不敢在厚着脸皮拜访----自己亦是有一段时间是被静女照料妥切的照料，省去被沈志范通房ㄚ头设计的危险，他是感激静女护犊的果断，却在两个人长期朝夕相处下，彼此有几斤几两的底，皆摸的是门儿清，他在商场综横裨阖的策略是来自静女的启迪，静女在他的认知是个亦师亦姊的厉害人物，所以他还颇惧静女不怒而威的风采，怕她把他当作是棋盘的一枚棋子，随时都有要把他推出去做诱饵的准备。
所以他对静女会特别的谦逊恭敬，不敢摆少爷的谱： “是静女啊，请起，快快请起。”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各个ㄚ鬟是人精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