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种田之荣华富贵》清贫娘子

25、第二十五章

　　放佛一场准备轰轰烈烈上演的大戏，被人硬生生地打断而夭折了。张思重的出现，不仅打断了何若薇的布置，也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爱过张思重，可是当他跪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仍然充满了震撼。还有木源，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她以为他是一个温柔和煦的人，可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说的也是。人都是多面的，复杂的，虽说日久见人心，但是还有一句话是：人都是会变得。或许今日温柔和煦的人，以后也并不一定温柔。
　　何若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注定是一个失眠的夜晚，在何家后院，同样有人因为睡不着而起床坐在桌前沉思。
　　木源知道自己表现太过了，他为自己这种过激的行为感到诧异。他承认对何若薇有好感，但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为了她和另一个男人而……吃醋？
　　木源举着茶杯，不敢确定地又想了一遍，他真的是在吃醋？
　　从遇到何若薇以来，他了解她是一个坚强、独立的女孩，如果是男子，恐怕要比现在更有作为，所以他欣赏她，赞美她，哪怕她做出未婚先孕这样惊骇的事情出来。但是他始终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到此为止。
　　她是恩人的女儿，所以他要帮助她。但是现在……
　　木源拿着茶杯，漆黑的眸底有暗色一晃而过，消失在阴翳深处。
　　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儿女情长终究会拖累大业，更何况是现在这种关键时机，更是大忌。
　　他举杯仰头一饮而下，放下茶杯，转身回到床上睡下。

　　“昨晚没睡好？”何夫人细细看了何若薇脸色片刻，轻声问道。
　　此时的她，正坐在梨木椅上，何若薇坐在她身边，两人边说话边喝茶。春喜和蓝巧一左一右侍立在一旁，时不时地为两人添点茶水。
　　何若薇转过头，笑道：“昨天有点累，但是想到白天的事，又睡不着。”
　　何夫人叹了口气，“我听说了。既然张公子承认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吗？
　　何若薇微微茫然，继而低下头，道：“到此为止了。”
　　何夫人满意地笑了，拉起她的手道：“女儿呀，事情解决了，那就好好陪我过个年吧。”
　　何若薇也笑起来，乖巧地点点头，“女儿也是这么想的。”
　　这日已经是腊月三十了。
　　在她们说话的侧室外面，庭院、走廊、檐角，都挂上了灯笼。这几日何若薇为自己那堆破事奔波，过年的事情也顾不上了。这一切都是何夫人和蓝巧打理的。
　　当抬头从窗外看出去的时候，能看到黑丝绒天幕下，盏盏红灯笼如繁星点亮黑夜。窗上贴上了窗花，门前贴着由何贤道亲自写的对联。一切都显得喜气洋洋。
　　加上自己刚解决了那堆烂事，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
　　这么想着，何若薇心里又高兴起来，站起身，颇有些孩子气地对何夫人说：“娘，我想放烟花。”
　　何夫人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瞧你这样儿，去吧，我又不会阻拦你。”
　　何若薇提着裙摆一路小跑着出了门，春喜跟着后面一路喊着“小姐小心”。何若薇充耳不闻。
　　何夫人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也颇有些感慨。这个女儿，经历了那么多事，难得还保持了这样的心性。
　　何若薇跑到庭院中间，正看到一群下人围在一起吵吵闹闹地分烟花。
　　“我要一个”何若薇跑过去，众人看到她来，连忙放下烟花。
　　何若薇摆摆手，“我只要一个就行。”
　　她说着，伸手选了一个大的。
　　刚要点火，身后有把低沉的嗓音道：“我也要。”
　　“不行，我只有一个。”何若薇头也没回地答道。回答之后忽然反应过来，慌忙转过头，只看到木源正背负着手静静地站在身后，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珠温柔和煦得春日的暖风。
　　忽然有点不知所措，何若薇低下头轻声叫道：“表哥……”
　　“你放吧。我看着你放。”木源看着她浓黑的头发随着动作披散下来，开口道。
　　何若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无来由的紧张。她抱着烟火片刻，终究走到前方放下，点燃。
　　整个院子里的下人慌忙四散而开，忽然听到噗嗤一声，烟火冲天而起，碰地一声在天空点亮散开。
　　“哇！”院子里的人欢呼起来，不等何若薇指挥，自己跑去拿着自己的烟火噗嗤地放起来。不消片刻，整个院子回荡着烟火的噗嗤声，天空四散着灿烂的光点，砰砰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还有众人的欢笑声……
　　“好漂亮！”
　　何若薇拍着手，一转头，依然看到那人在灯火阑珊处静静地凝视自己。
　　那一瞬间，何若薇忽然觉得心很快地跳了一下，跟烟火一样砰然作响。
　　“表少爷也过来玩儿呀！”春喜跑过去拉木源。
　　木源被她拉着，也不拒绝，慢慢走到何若薇身边。何若薇递给她一个抢来的烟火，“这个你来点。”
　　木源接过烟火，点燃。
　　整个过程，他都是无比沉静的，没有激动，没有别人一样的欢乐，甚至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柔和的，在点点火光中有晶莹的光芒在跳跃。然而他整个人又显得是孤独的，好像站在另一个世界，周围的一切欢乐与他无关。
　　“今晚一起守岁吧。”莫名的，何若薇忽然开口，她就是不喜欢他那个孤独的样子，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孩。
　　哈，抛弃的小孩？
　　她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让她忍不住想把他从黑暗处拉出来。
　　木源凝视着她，眼底的眼色和夜一样深一样暗，然后他点点头，说：“好。”
　　放完烟火之后，两人坐在走廊的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话来。
　　“你看起来不高兴。”
　　“是吗？”
　　“是的。你看起来真的不高兴。”何若薇认真地说。
　　木源斜靠着柱子，目光盯着夜空，在何若薇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开口道：“是有那么一点不高兴。”
　　“为什么不高兴？”
　　“想起了一些事。”
　　“是你娘的事吗？”
　　何若薇的话让木源的眉头微微隆起又松开，他转过头来凝视她片刻，道：“是的。”
　　何若薇静静地听着，她的目光很柔和，姿态很悠闲，让人忍不住想告诉她心中的秘密。或许是今天日子太过特殊，也或许何若薇的样子太过沉静，木源终究开口了。
　　“我的娘亲每年都会陪着我点烟火，家里规矩多，不是特定的地方不让点烟火的。是娘亲偷偷带着我去……点烟火。我所有的兄弟姊妹，他们的母亲从来没有像这样过。只有我从小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我娘待我真的很好很好，她告诉我，在这个世上活着，必须要怀抱慈悲之心，这样才能活得快乐，但是……她却被她的慈悲害死了。”
　　木源的拳头倏然握紧，眸色瞬间暗得放佛夜的尽头。
　　何若薇忽然扬手拍了他一下，把他从那种沉郁到极致的境界里解放出来，“好人总有好报，坏人总有恶报的。”
　　木源笑了，“你信佛？”
　　何若薇摇摇头，“我不信佛，但是我信命。”
　　“信命？”木源挑挑好看的眉，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没想到何若薇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我自然是信的，相信这个世界有因果循环，相信一切上苍都有安排。”
　　“我以为以你的性子是不信的。”木源好笑地看着她。
　　何若薇道：“以前是不信，但是现在不得不信。”
　　如果不信，那么她的穿越又是什么？
　　“人还是该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的。”
　　何若薇浅浅笑了，“我说信命，但是没说要认命啊。”
　　木源盯着她，眼眸中泛起一丝微微讶然，继而呵呵笑了，“你说得对，信命，不认命。”
　　爆竹的噼啪声骤然响起，春喜捂着耳朵从走廊一头匆匆跑来，“小姐，年来了！”
　　何若薇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何夫人、何贤道、何文均也跟了过来，最后走来的是孙义荣，他在今天早上被何若薇从药堂请回来了。对于这个师父，何若薇是极其郑重和敬佩的。这一阵子自己流言蜚语不断，可是师父回来之后却一字不提一字不问，让何若薇感激异常。
　　毕竟是过年，大家脸上也洋溢着新年的喜气。
　　“今天高兴，咱们喝一杯吧！”何文均是个酒坛子，看到气氛很好，便提议道。
　　“如此甚好。”何贤道摸着胡须，满含笑意。
　　何夫人白了他一眼，“就知道贪杯。”
　　“夫人，今天不同寻常，老夫好久没尝到喝醉的滋味了。”何贤道带着哀求地说，惹得何若薇噗嗤笑了。
　　“我也想喝啊。”孙义荣摸着胡子。
　　何若薇连忙站起来道：“爹爹稍等，我去取了酒来。”
　　说完，便和春喜一道匆匆走了。
　　木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