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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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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聪醒过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闭上,又睁开,然后忽然一股碌坐了起来,把旁边的春喜吓了一跳。
“你干嘛突然坐起来吓人啊?”
李聪望着她茫然片刻,漆黑的眼珠慢慢凌厉起来,“你是谁?”
春喜原本看他不说话还想训斥他的,结果这人问话太过凌厉,气势太过骇人,到把她吓得胆怯了,到了嘴边的质问变成了,“我叫春喜……”
说了之后,又觉得这样太过窝囊,又壮着胆子问道:“喂,你凶什么凶?你谁啊?我们好心救了你,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救了我?
李聪揉揉脑袋,被模糊的记忆忽然潮水般涌来。他才逃出皇宫,就见身后隐隐有火光在蔓延,照得整个黑夜模模糊糊的,火势之大,可想而知。
如果他还在静平宫,这样的火势是断断逃不出来的。
他们真是狠啊!
李聪握紧拳头。
也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之后,他也不管身后如何烈焰滔天,立即赶往张廷元的府邸。但是琴妃得到的消息也快,还没走到张廷元的府邸,忽然就有官兵在戒严盘查。大概是在怀疑今晚从宫里出去的人的身份吧?
李聪不敢再找张廷元了,如今这种状态,找张廷元只能拖他下水。到时候被琴妃反咬一口私逃出宫,张廷元怕是也逃不掉私藏废太子的罪名,到时候满身是嘴都说不清。
想到此处,李聪就想着趁着琴妃他们还没有彻底怀疑自己没死,城内守卫还没有那么严备的时候逃出城去。到时候天大地大,要找到他,更要费一番难度。
想到就做,李聪调转了方向,往城门方向狂奔,他已经顾不得惹人惊讶了,现在是多一分时间多一分逃出去的机会。
他的推测不错,静平宫的大火被扑灭之后,琴妃派人遍地收寻残骸,但是一无所获,顿时知道李聪逃了出去,忙下命追杀,格杀勿论!
之后,琴妃直接派人去围了张廷元的府邸,说是要追查皇宫纵火犯。张廷元搞不清楚状况,自然不让进。两方相持不下,后来有人秘密向张廷元报告宫里的情况,张廷元又是松了口气又是提心吊胆。松了口气的是太子逃出来了,担心的是太子没来,不知道情况如何,又怕是太子正往这边赶过来,到时候被抓个正着就糟糕了。
他拖着琴妃的人,等了一阵,太子没来。他便知道是太子选择了出城,心中很是欣慰。心中安定,张廷元就开始拿腔作势,跟御林军统领韩一曼纠缠起来。琴妃认定太子藏在张廷元府上,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搜张廷元的府邸。韩一曼虽然是琴妃的人,但是张廷元也不是吃素的,说实话也有点为难,一时之间就僵持住了。
张廷元说要去睡觉了,直接派了人在外面守着,自己优哉游哉地回屋睡觉去。韩一曼只能派人在外面干守着,又派人回去向琴妃禀报。琴妃向韩一曼发难,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韩一曼只能硬着头皮再度强势地撞门,强行闯入搜人,心中却叫苦不迭。
张廷元的人死扛着,最终以门被撞烂告终。
韩一曼带人把张廷元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却是一无所获,心中更加惴惴,跑去琴妃那里报告。
琴妃早得到消息他没搜出人来,闭门不见。
韩一曼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很是绝望。
第二天一早,张廷元就带着自家一帮老少浩浩荡荡地跑到宫门面前哭,还把那扇被撞坏的大门拆了下来,让人抬过来放在宫门前供人瞻仰。据说那场面十分壮观。
宫中传来消息,说是皇帝只当废太子被烧死了,念及皇后和废太子的好,伤心难抑,病倒在床。后又听说张廷元一家老少在宫门外跪着,皇上又强撑着并提颤巍巍地爬起来处理这个事情。
琴妃自知理亏,就把事情全部推到韩一曼这个倒霉鬼头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
皇帝一怒之下,就把倒霉鬼韩一曼办了个革职查办,后又下了大牢,估计以后是出不来了。
张廷元在宫门外哭闹了一阵,看皇帝出面了,就又带领着一帮老少浩浩荡荡地回到家中。而且,他居然还把那扇被撞烂的门重新安上,说是反正也拦不了强盗,还不如不装门了。活活地讥讽了琴妃一顿。
现太子李弘知道李聪跑了,加上张廷元一闹,更是气得头发直竖,跑到自家外公那里说了一通。丞相早就知道这些事情,而且已经派了人拿着李聪画像去追杀了,安慰道:“弘儿放心,这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李弘怒道:“人都跑了,还说是好事?”
丞相颤巍巍地伸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要是李聪逃出去,他的生死,想保他的人也保不了,而我们,也更好下手了。”
李弘怔了怔,迟疑道:“外公的意思是……”
丞相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道:“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抢在张廷元找他到之前杀了他就行。”
“李聪不在张廷元那里?”
“不在。”丞相很肯定。
李弘安心了,“那么,一切有劳外公了。”
丞相这边排出杀手,张廷元那边也没闲着,早就派人到处去找了。两方现在就是在比赛,看谁先找到李聪,一方要人死,一方要人活,沿着京城一路蔓延,平静的大义朝已经暗潮汹涌。
杀手派出来了,李聪这一路简直吃尽了苦头。有一次,琴妃的杀手冒充张廷元的人找他,他差点儿就出现了,幸好他够警惕,硬是按捺到了晚上,偷偷到了他们投宿的客栈去,最后发现这些人根本就是御林军出来的,才知道是冒充的,连忙跑了出来。
他原本指望张廷元来找他,现在他也不敢相信了,干脆就一路避着往南方逃跑,反正想着离得越远越好。
可是他身上没有一分钱银,也没吃的,最后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便混在饥民中去要饭。然后一路南下,漫无目的地到了云乐县,最后被何若薇给捡到了。
李聪以前是个什么人物啊?
他是身份尊贵的太子爷,一呼百应。就算他以前是个废太子,但是也没这么窝囊过。
虽然他心性宽厚善良,但毕竟是太子,哪里受过这等侮辱?
他以为爬狗洞出逃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居然还去要饭。
堂堂一个太子爷居然去要饭。
李聪这一路,又是辛苦又是心酸,被害得这么惨,他的心性也变得多疑阴鸷,实在不好相处。
春喜看这人牛高马大的,还这么凶巴巴地盯着她,心中生怯,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后退,边退边问:“你……你别乱来啊……”
李聪沉浸在回忆中,也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春喜越瞧这人越是怪异,心中忽然想起何若薇给她讲过农夫与蛇的故事,不由暗自叫苦不迭,怕是好心没好报,误把坏人给救了,引狼入室。
当下吓得够呛,慌忙一转身开门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边跑边大叫:“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何若薇正在和何夫人在廊下说话,蓝巧在一边伺候着。自从何若薇开药堂赚了钱,便寻了人来把庭院修葺了一番。何家曾在荆州瘟疫时候发动人们捐款,赢得了善誉,人缘还不错。加上何若薇开药堂也算是行善积德,当时修葺庭院的时候来了不少帮忙的人,只不过短短三天就把庭院和房子修葺了一翻,扩大了一倍不说,还在后面多加盖了几间屋子。李聪就是被放在了后院新修的一间屋子里面。
何家本就是官宦人家,书香门第,庭院和屋子扩充了之后,何夫人闲着没事儿做,就种了些花花草草在庭院里。其中有株夜来香,长得枝繁叶茂,夜晚喝酒吃茶聊天的时候,花香扑鼻,甚是喜人。
何若薇原本想在庭院里种些草药的,但是何夫人已经下手了,她便打住了念头,改而雇人在旁边的林地里开辟出一些土地来种药材。
春喜来的时候,母女两正在剪窗花儿。何若薇原本剪了一些,但是为了救李聪,把篮子扔在了半路。回来后刚巧何夫人也买了些纸要剪窗花,两人就剪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看到春喜满脸惊慌,何若薇放下剪刀站了起来。
“小姐,那人醒了!”春喜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
“醒了?太好了。”何若薇微微一笑,转头对迷惑的何夫人解释道,“女儿还没来得及说。昨天回家的路上,我见一人倒在雪地里,冻得不行,便把他救回来了。现在就在后院儿里,这事儿哥哥知道。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这件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你是行医卖药的,这些事情你做主就行了。”何夫人到不介意。
“那女儿先去瞧瞧。”
“去吧。”何夫人道,“反正我也没事,剪剪这些窗花儿打发时间也好。”
“春喜,快带我去看看。”何若薇叮嘱了蓝巧几句,走下石阶,朝春喜走过去。
“小姐,我们还是多叫几个人一起去吧?”春喜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何若薇诧异。
春喜道:“那人我瞧着不像是好人,面相凶恶,目露凶光,一醒来就吼我……”
春喜说着,有些委屈地瘪瘪嘴。
何若薇微微皱眉,“我们救了他,怎会是这种态度?”
“就是嘛,我们好心救他,他还凶我。”春喜愤愤不平。
“我看他面相俊美,却不知道他如此粗鲁。”
“小姐,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春喜又在一边添油加醋地说那人如何可怕,如何盯着她,何若薇心中渐渐升起了不满。顿了顿道,“你说得对,就怕误把豺狼当好人给救了,你去叫上阿立他们来,我们一同进去。”
春喜应了一声,小跑着去叫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