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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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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从陆铮处回来时已是满天星光,回到我的小院,张力正在等我。
“你可回来了!出事了,快快随我来。”他拉了我便向前山弟子房就走。
“怎么了这是?”我不明所以。
“一名弟子病了,很不好,你快去看看。”
还未进房间便闻到一股酸臭味,进去一看,只见一男子躺在床上眼窝深陷,唇舌极干,皮肤皱缩、腹下陷呈舟状,轻触之下,只见湿冷且弹性消失,再加上这股酸臭••••
我瞳孔一缩,忙问道“除了他之前去过哪里,接触过什么?谁与他同住?可还有谁最近呕吐腹泻?”
张力听我语气,知是情况不好,连忙找来之前与此人同住的另一名弟子,那弟子道“他之前下山采买物品去了,谁知到接触过什么人啊。”
“采买?”我回头对张力道“你速速派人去查看与他同去采购的人,将最近有过腹泻呕吐或者腹胀头晕等的人立刻带到这里,任何一点不适都不能放过!”
张力吩咐刚才那名弟子了之后问道“如此严重?”
“恐怕是霍乱。”我沉声道。要知道在医疗水平低下和治疗措施不力的情况下,霍乱死率甚高。
张力瞬间白了脸,对于这数日便可将闹市变作死城的可怕疾病他也有所耳闻,没想到有一日竟会在武当出现。
“现如今该怎么办?” 不愧是武当大弟子,惊慌之后瞬间便恢复了平静。
“将此处迅速封闭,禁止任何人进入。我去见静湖掌门,你速将武当全体弟子都集中到广场之上,一个都不能少。”
我匆匆来到静湖道长住处,想来是张力已事先派人告知,道长正在等我。
“余姑娘肯定是霍乱?”静湖微微眯着眼抚须问道。
“道长,小女也希望不是。但••••••”
“诶•••••”静湖道长长叹一声道“老朽信得过姑娘。姑娘医术高明不知可有解这不治之症之法?”
“如今小女也只有尽力一试,希望未曾发现得早,还未曾蔓延开来。”此病一旦传染蔓延开来,那后果简直无法可想。
“为今之计也只好尽人事听天命了,还请放手尽力一试吧。”静湖对我一揖道。
我连忙将他扶起“小女必竭尽所能!”
望着广场上数百名弟子,我深吸一口气大声道“有霍乱了。”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大家惊恐地面面相觑。
“安静。”静湖道用内力说道,声音庄重平和有种镇静人心的力量,人群也渐渐平静下来。“余姑娘乃当世不二名医,她可以治疗此疾,大家且静静听她吩咐。”
我感激的忘了他一眼道“霍乱的病毒在生水,生的食物,患者的呕吐物和粪便中都有。通过嘴进入人的身体。因此,从现在开始,我希望大家做到以下几件事情。
第一,今晚请凡身体出现头晕,腹胀,腹泻,呕吐等等时立刻来找我。我知道各位武功了得身强体健,但人食五谷难免生病,也并非什么丢脸的事。此病会传染,任何一点不适都不能放过。明日,请没有症状的各位也来让我看看,以防万一。
第二,从今起半月绝对不能让生水生食入口,一定要加热烧沸之后才能食用。”
第三,请大家用沸水煮热干净的布料,出门之时裹住口鼻。如厕之后一定要用热水洗手。请大家不要惊慌,只要做到以上几点,霍乱便不足为惧。”
待我说完,静湖道长吩咐道“众弟子定要一切听从余姑娘指挥,配合治疗。” 随后对月而拜“望天佑武当。”
“王天佑武当”众弟子也随他拜倒。
“阿江,你去找些烧酒和石灰,哦还有盐和糖。”我轻声对身后的俞江道。他应了声是便展开轻功飞奔而去。
用生石灰提纯了烧酒,我和几名张力派来帮忙的弟子将屋里屋外都消过毒,将嘱咐进过这间屋子的人将身上的衣服都烧了,灰烬埋到土里。
随后,在沸腾的热水里将一定比例的糖和盐混合成简易葡萄糖水。
嘱咐帮忙的弟子给病人不停得喂。霍乱病人大多死鱼失水,而坚持这么做不仅可以补充水分,还能让霍乱病菌慢慢的排出体外。
一夜忙乱,那匹同去采购的人中果有两人也患了病,而未下山的弟子们万幸并没有被感染上。习武果然可以增强免疫力,病势也未广泛传播开来,着实让人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黄昏,一道黑影飞也似的掠过围墙,往静湖道长的住处去了,速度之快让人全然无法察觉。
陆铮一如往常在猴山石台处等着余清,可是待到黄昏余清也未出现。这月余余清每日必到,今天这种情况是从未有过的。
想起昨日武当夜半鸣钟,陆铮心中甚是不安。
“莫非出了什么事?”他心中挂念余清却是怎么也坐不住了。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当你习惯了某人的存在,当某个人不知不觉渗入了你生活的点点滴滴,你会发现想要戒掉已是万难。
静湖见到陆铮时很是意外“十年了你从未踏进武当一步,今日怎得会跑来?”
陆铮不答反问“余清可在?。”
静湖讶然问道“余姑娘?你认得她?”
见陆铮点头,静湖接着道“昨日有弟子发了霍乱,余姑娘正在为他们诊治。她有活死人肉白骨只能,希望这次也可回天。”
陆铮眉峰一紧 “她在何处?”霍乱?她不要命了么?
“应是在南山的弟子房,但余姑娘嘱咐莫要•••••”
还没等他说完,陆铮便消失在房中。
静湖望着陆铮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清姐,你去休息会儿吃些东西吧,这儿有我们就成。”俞江见她脸色泛白,神色疲倦颇为担心的道。
我见那三名弟子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便没有拒绝,接连二十多个小时未曾休息进食,也确实支持不住了。便对阿江点了点头,嘱咐他有事便去隔壁院子叫我。
我将换下的衣服丢到沸水中,用掺了烧酒的水消毒沐浴之后,出了院子。
刚走到隔壁的院门口,见系鞋的带子有些松,便俯下身系紧,直起身时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向后退了两步便要摔倒。
突然一只手揽住我的腰,将我轻轻扶正。
我转头一看脸一红,退开两步惊道“陆铮?”
他微眯着眼睛,唇角紧抿。这是生气了?忙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你这胆子倒不小?霍乱这样的恶疾也敢去治。我看你该先治治自己的脑袋!”他没什么表情,声音却甚是冷冽危险。
见他骂我我也不着恼,笑嘻嘻的道“我可是神医。你有空生气,不如去给我弄点儿吃得来。我从昨夜忙到现在,饿都快饿死啦。”
他瞪我了一会儿,也没再多说什么,揽着我的腰轻轻一带,衣袖一抚挥开了房门,就进了屋。还不带我说什么,一个闪身不见了。
我皱皱鼻子,有轻功真方便。转身扑到床上,累死了,我是一秒钟都不想站着了。
陆铮去厨房热了些粥,又拿了几个馒头。待回到屋里,只见余清鞋袜未除,俯卧在床上,半张脸现在枕头里,嘴巴一张一合,已然是睡熟了。
“余清,醒醒。”他轻声唤道。刚才头晕,不吃些东西怕是不成。
见她嘟囔两声,偏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也不醒来。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吃些东西再接着睡。”
见她迷茫的睁开眼睛,没有焦距得望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好笑。
把粥递到她嘴边,她向小猪似的皱着鼻子嗅了嗅,咕咚咕咚喝了进去,然后又倒头睡了过去。
“还真是累坏了呢。”用袖口抹去她唇角的粥渍,轻声道。
陆铮放下碗,替她除了鞋,盖上被子。坐在床头的凳子上,望着余清陷入了沉思。
陆铮见她平日好吃懒做,能用青驴代步绝不多走一步路,还挑嘴挑的厉害,每日吃食几乎都是自己准备,很少吃观里斋饭。想来从前定是殷实人家的小姐,没吃过什么苦。如今这般亲力亲为照顾病人,又不像是个闺中小姐所谓。
她虽说过自己是个大夫,陆铮总觉得小小年纪的姑娘,最多也就有江湖郎中的手艺。可静湖老道却说她能活死人肉白骨,一个双十年华的少女,这般技艺实在是令人惊叹。
见识过人,语出惊人,却又不识得此间文字,令人奇怪。
思无邪,对自己的出身毫不介意,敞开心扉结交。
你是何来历,还真是令人摸不透呢。
不过无所谓,正像你说的,喜欢便来了。我的过往与你无干,你的来历又我有什么相干呢。你是余清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