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问天》贪嗔痴念

21、第十三章 家人燕儿重椒房（中）

　　“小燕子，我先与你换件衣服。”
　　穿着太监服成何体统，紫薇也顾不上小燕子咋咋呼呼的私下乱瞄自己的闺房，只待让听琴找出自己仅有的一件粉色的，同样没有一丝花纹刺绣，算是自己常服中最艳丽的一件。
　　“这什么衣服啊，一点都不好看。”小燕子边换边抱怨：“我就知道皇后对你一点都不好，你看给你的衣服都这么难看，她自己穿那么好看的，令妃娘娘给我那么多好看的衣服，她人真好。”
　　这种话紫薇听了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听一次对令妃的怨气便深一层。金锁心里都懒得跟小燕子说话，自从上次出事之后，小燕子心虚的不肯见金锁，出门遇到两个人也是当做都不认识，虽说只是小燕子心虚的表现，但对金锁来说，那就是真真当她死人。她是格格，自己是奴婢，如此而已。这回也不再把小燕子当做自家小姐一样看待了。
　　听琴等人知道有这么段公案，但让她们惊异的是小燕子居然就在主子见客的一进门边儿脱了身上的太监服，直接换上旗装。
　　紫薇也是愣愣的，她还想让听琴带小燕子去内室，如今倒还真省了。
　　见着小燕子七手八脚穿衣服的动作，紫薇只能示意入画上前帮一把。总算穿戴好了，小燕子才蹦蹦跳跳的跟着紫薇走到三进，也就是公主闺房的外间。
　　“晴格格到！兰格格到！”
　　就在小燕子搞得芙蓉阁一团糟的时候，紫薇顿时觉得今日绝对是自己的不幸之日，本来想在晴儿等人到来之前哄走小燕子，显而易见的没有成功。
　　“请晴格格安，请兰格格安。”
　　听琴带着众人请安，奉茶，而紫薇则无力的拉着肆意打量着她们的小燕子介绍：“晴儿，兰馨，这是小燕子，你们见过她的！”
　　“还珠格格！”
　　晴儿对小燕子行了一个平礼，兰馨则干脆只是点了点头。至于小燕子压根没回礼的事两人都没怎么介意，反正之前就知道了小燕子是什么样的人了，谁会上赶着找晦气。兰馨是早知道小燕子在的，虽然对皇后让紫薇带小燕子进来很不明白，但并没有多少惊讶。而晴儿多少听了一点紫薇和小燕子的事，原先对小燕子还有的几分好奇这会子都变成不屑了，倒是对紫薇摊上这么个结拜姐姐很是同情，这大概就是民间说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提到还珠格格总会有人说起和慎公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当初真假格格闹得满城风雨，晴儿更是在五台山便听说过，。但凡提起豪爽过头的还珠格格，总会一并说道这位备受宠爱却极是低调的皇帝亲女。紫薇是被小燕子不知道连累了多少回了，宫里宫外的对紫薇小燕子之间又能分辨多少，晴儿不由得在心头叹息。
　　进来时闻着素馨淡淡的味道，晴儿连带着见到小燕子一点点的不好的心情也消失了。比起在皇后跟前长谈，这晴儿还是第一次见着紫薇的闺房。一眼望去都是黄花梨木的家具，茶几上摆着景德镇的青花瓷茶杯，闻着大红袍还有碧螺春的味道淡淡的飘出来，紫薇身子不好，太医劝她时常服用牛奶冲茯苓霜再调一点儿蜜来调养身体，倒是有着说不出的香甜。几上是几盘瓜果点心，还有满满的一碗□□，想来是皇后赐下的。再看四周，都是按着和硕公主的品级摆设的，还有几样超了品级的想是皇上皇后赐下的。
　　“你就是那个晴儿，那天老巫婆没怎么你吧？”
　　小燕子一上来还真认出了晴儿，并且自来熟的关心起来。
　　只是这份关心却是让晴儿不敢恭维，什么老巫婆？还珠格格怎么能这么说太后娘娘呢！
　　“小燕子，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说道长辈的时候要用敬语。”
　　若是没有旁人，紫薇倒也随她去了，可是这晴格格是太后身边第一得意之人，小燕子这么口没遮拦的，太后很快便会恼了她，到时候忤逆大罪，怕是--------五阿哥和自己又能保她几时？
　　“什么金鱼的，我小燕子就是说不了那么文绉绉的话嘛！”小燕子最烦这些，而且还那么讨厌太后：“晴儿，那个老巫婆可可怕了，我看你去她那里，她没把你怎么样吧！”
　　“谢还珠格格关心，太后对晴儿体贴入微，怎么会把晴儿怎么样呢！”
　　“她和皇后是一伙的，皇后最喜欢用针扎人手指头了，紫薇是不是？”
　　小燕子瞅着紫薇，弄得紫薇好不尴尬，这事儿早就揭过了，如今她和皇额娘不说亲如母女，但感情也是很好的，况且兰馨也在这里-------“小燕子，晴儿兰馨，你们来这这么久，还没请你们坐呢！听琴，给还珠格格搬把椅子。”
　　没小燕子的椅子，事先没有准备。
　　“这个好吃，那个一口酥……”
　　紫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抱歉的朝晴儿笑了笑，晴儿也知道紫薇有苦难说，回报之宽慰的一笑。
　　闹了半天，这闺蜜之间的聚会差不多也被搞砸了，小燕子兴致勃勃的要拉晴儿结拜，被身边的听琴等人劝了回去。在等着漱芳斋的明月彩霞寻了过来，说是五阿哥和福大人在御花园没见着格格急的要命，正在漱芳斋等她呢！小燕子这才依依不舍的走了。
　　“晴儿，兰馨，真是抱歉，本来是想-------没想到，我代小燕子给你们赔罪。”
　　说着福了福身，引得晴儿忙上来扶起她：“没事的，我原先也听说了还珠格格是个活泼豪爽之人。”
　　她自幼伺候太后，对自己的定位不是很高，对下人也是平易近人。见紫薇这般难做，当下感同身受，而兰馨更是愤愤不平：“紫薇姐姐，那个还珠格格太坏了，把你的屋子弄成这样。”还说皇额娘的坏话。
　　“我认识小燕子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的。”紫薇幽幽的叹了口气：“窘迫潦倒，连带着重如性命的东西都被人偷了，可小燕子却是二话不说帮我找了回来。”
　　晴格格心里“咦？”了一声，对这两个民间来的女孩颇为好奇，便不动声色的听紫薇说了下去。
　　“小燕子平时和一对兄妹住在一个大杂院里，那里专门收留孤儿老人，小燕子和柳红兄妹卖艺养活这些老人孩子。我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好几天没吃上饱饭了，小燕子饿着肚子却把自己的粥给了我。后来……”
　　未进宫之前的小燕子虽然也有些小偷小摸，但至少也养活着大杂院的老老小小，可以说得上是个良善的人：“晴儿，你知道我进宫来见到小燕子对那么老的容嬷嬷她们说打就打心里有多害怕吗？之前大杂院里，她对那些老人可是孝顺的不得了。”
　　紫薇心里发苦，晴儿却是听出了点苗头，这皇宫就是个大染缸，谁进来不变呐！只是这还珠格格却忒是奇怪了，怎么得罪人她怎么干！
　　“紫薇，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来小燕子怕是给惯坏的，你好好的引导着她，时间长了她会改变的。”若是活的到那个时候的话，晴儿实不忍把这句话告诉紫薇，只是按还珠格格这种为人处世来说，在宫里怕是呆不了多长时间，好点儿的离开宫廷，坏点儿的……她长在太后身边，宫廷阴私见得虽少但还是懂一点：“只是你得注意了，明面上还是离她远一点，至少面子上得这般。”
　　“我哪里不知道。”紫薇苦笑，道：“你看，本想找你说说话下下棋，却没想到……”
　　“紫薇姐姐偏心，我可是好不容易央了皇额娘她才让我来的，你理都不理我……”兰馨鼓着腮帮委屈道：“我都能把那幅钟馗捉鬼摸下来了。”
　　“是我的不是，只顾着说话了。”
　　紫薇和晴儿对视一眼，感慨兰馨还是孩子，这般爱娇，心里面却是好了不少。
　　“那姐姐今个儿再教你个画法，保证你能把皇额娘画的惟妙惟肖跟真人一样。”
　　“真的？”
　　兰馨猛地抬头，又惊讶又开心。
　　“骗你是小狗。”道：“晴儿，要不一起看看吧！”
　　“小燕子，你怎么到储秀宫去了，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五阿哥见小燕子回来，一把把她揽在怀里。
　　“我去看紫薇了，永琪，你知道紫薇住的有多好吗？她屋子漂亮极了。”小燕子毫不掩饰的羡慕：“就是衣服不太好看，都是青的蓝的，今天还来了两个人，一个叫兰馨一个叫晴儿的，唉，你知道吗，那个晴儿就是那天我们在老巫婆那里见到的人。”
　　五阿哥比小燕子更加明白晴儿的身份，他现在只担心小燕子有没有受到皇后的欺负。倒是福尔康听到晴儿两个字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
　　“小燕子，你见到紫薇了，她过得好不好？”
　　“紫薇？她过得很好，”小燕子扁着嘴，她性子豪爽又贯是不理宫中的规矩，但是疯疯癫癫的小燕子也和一般人一样有自我保护机制，皇宫中人对她的敌意她可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而如今，紫薇也越来越生疏，甚至紫薇那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了，就跟皇后看自己的那种冰冷的眼神没有两样，不行，她不能没有紫薇：“尔康，你让紫薇回来吧！你看皇后根本就是个虎姑婆，紫薇那么善良，皇后只要说几句话就能把她骗到，让紫薇都不和我们说话了，你快点让她回来，不然皇后欺负紫薇怎么办？我今天在她那里看到她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你看你看，我身上穿的紫薇都说是她最好的一件。”
　　小燕子眼咕噜一转，断章取义的本事还真是信手拈来。
　　尔康先是被那个晴儿吓了一跳，再听说皇后对紫薇不好，心里盘算着紫薇不理自己是因为知道了晴儿的事还是皇后控制着紫薇。
　　“永琪，你说是不是紫薇知道了晴儿的事她生我的气------”
　　回景阳宫的路上，福尔康把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假设提了出来。
　　永琪自是知道尔康和晴儿那雪夜谈心的一段，只是他平日把福家兄弟当成自己的心腹，自是认为福尔康是顶顶好的，晴儿也定是喜欢福尔康，如今这般看着，会不会是紫薇吃醋？但随即便摇摇头，听说晴儿今天还是拜访紫薇，而紫薇亦是待她如上宾，怎么看都不像有这件事，那就是紫薇还不知道？
　　“尔康，今天小燕子都说紫薇和晴儿有说有笑的，我觉得她还不知道，再说晴儿也可能不知道你和紫薇之间的事。”永琪想了想，皇阿玛对紫薇的宠爱紫禁城人人皆知，皇后对她看上去也很喜欢，至于太后，似乎也不反感，总的来说情况比四面楚歌的小燕子好很多，这样想着，就觉得小燕子委屈了不少，连位份都被降了，如果有紫薇处处提点小燕子，那小燕子被太后喜欢的机会就大很多，而且也可以在皇阿玛面前说情，这样一想，她和尔康的事还要仔细合计合计，便道：“可是如今她们两个是朋友，这事儿总会知道的，你是不是先给紫薇备个案。”
　　“备案，我和晴儿又没什么备什么案？”福尔康眼睛一睁：“紫薇她那么纤细敏感，把晴儿的事告诉她的话她一定会胡思乱想的，不行，绝对不行。”
　　“当初你们的事又不是没人知道，指不定哪天晴儿就跟紫薇说了呢！”
　　瞒肯定是瞒不过去的，晴儿和紫薇，对于小燕子和自己，当然是紫薇这个选择比较好。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福尔康颓然的抱着头蹲下来。
　　“我看你还是先和紫薇提一提，晴儿那边你去求求她吧，她是个好人，我想她既然和紫薇关系这么好，定不乐意伤害紫薇的。”
　　感情晴儿是个老好人宫里都知道了，福尔康左思右想，实在没有办法，只能认同永琪的想法，只是紫薇在储秀宫不好下手，只能先去晴儿那里，而且还可以让晴儿给带话。
　　“格格，福大爷让奴婢带话，说有重要的事跟格格讲，请格格午后去御花园的小凉亭。”
　　晴儿身边的贴身侍女为福尔康带话，晴儿听了脸上一红，想起去五台山之前和尔康雪夜谈心，尔康风度翩翩谈吐不凡，她也不知是不是鬼迷心窍了，登时和尔康聊了大半夜，后来心里又是甜蜜又是害怕，好在太后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隐隐有些同意她心中所想。
　　“我知道了，你去回我定是会到的。”
　　也不知道尔康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晴儿这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御花园，晴儿服侍太后小睡后悄悄来到一处假山后面。福尔康恭候已久，两人客套的问好之后，福尔康无视之前晴儿羞怯欣悦的脸色，直奔主题。
　　“尔康，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嘛！”
　　大悲大喜，好在晴儿本是个注重礼仪的格格，勉强忍着眼泪，她一直很喜欢尔康，两人家世容貌才华都配得，便是太后和宫里的娘娘有时也会拿她和尔康打趣，她深心里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尔康在一起，可是没想到一次五台山之行，尔康便已是心有所属，使君有妇。她心里难受的就跟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样，可是，她听到尔康深情的念那句“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又是深深地折服和羡慕，是啊，紫薇那么好的女子，也只有那样如诗如画有故事的人才配的尔康吧！这样惊天动地的爱情，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成全呢！
　　“尔康，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你们这么伟大的爱情，我怎么能自私的不成全呢？”晴儿苦笑：“紫薇是个好姑娘，她也不知道我和你的事，你放心罢，我会把我们之间的事和她说清楚。”
　　尔康又是激动又是愧疚：“晴儿，太感谢你了，你是我和紫薇的大恩人，日后你有什么事，我福尔康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你这份恩情。”，
　　晴儿听了又是苦涩又是心酸，心里想着能在他心中留一个角落也是好的，道：“我既不要你粉身，也会让你碎骨。只要记着便是了。”
　　“福尔康没齿难忘。”
　　尔康听了这话，心里也是十分感动，当下做了一个长揖，暗想自己和紫薇总算是能传上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