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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雌雄故难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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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掌柜是被匕首穿心而死的。陆小凤毫不费力的在他胸口处找到一个利器刺入的伤,“伤口有两指宽,浅而密合,没有向外翻,不像是剑。”陆小凤说着将一样东西举到花满楼面前,“而且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
花满楼微微侧头,似乎发现了什么,“胸口的伤并不是致命伤,他的嘴角有血迹,说明在死前已经受了很重的内伤。”
云若蝶忽然“啊”了一声,继而脸色大变,像吃了个苍蝇似的,结结巴巴说道,“这,这不是我的匕首吗,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哦?”陆小凤挑眉,“你的匕首出现在死亡现场,而且与死者身上伤口完全吻合……云姑娘,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我……”窘迫的红色烘透了她的脸,喉咙处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云若蝶觉得口干舌燥。“我……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会相信我吗?”她殷切的看向花满楼,但是陆小凤忽然站了出来,正好站在花满楼与云若蝶之间,将他二人的视线完全隔断。
花满楼没有说话。云若蝶只好说道:“胸口的伤不是致命伤,这点花满楼刚才已经说过了,你难道没有听到吗?”
“那又怎样?匕首是你的,这就足够了。而且刚才花满楼只说死者在死前受了很重的内伤,并没有说这把匕首不是凶器,你想开脱也要找一个听上去不那么牵强的理由,你说是不是?!”陆小凤似乎并不打算罢休,咄咄逼人的样子令云若蝶有些害怕。她怕的不是陆小凤,她怕的是花满楼的怀疑。
花满楼的眉头深深锁住,嘴唇动了动却终于没说出来什么。
云若蝶忽然歪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花满楼刚要提醒,就见陆小凤身子一晃坐到地上。花满楼坚持了一下,终于也倒下。
门外走进一个伙计装扮的人,云若蝶眼尖的认出这人是“凤来居”的伙计。几日前她来找袁掌柜取簪子,拌成小二混进凤来居,搭档的正是这个人。但是这个伙计不是来帮助他们的,因为他的目标是云若蝶发上的簪子。将其抽出后拿在手里,他端详了半天说道,“果真一模一样!”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只一支一模一样的簪,将两只放到一起,果真不分彼此。
云若蝶失声问道,“你怎么会有一摸一样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那个伙计突然出手掐住了云若蝶的喉咙,厉声说道,“说!到底哪一只是真的?”
云若蝶的脸涨的通红,她费力的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我不知……”
花满楼看不下去了,暗一运功却发现内力一点也使不出来。他感觉到陆小凤投来无奈的目光,苦笑着对他说,“我好像内力尽失了……” 花满楼摇了摇头叹气道:“如果有一样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很多人都想得到,那么你是选择随身携带,还是放在一个保险的地方?”
这话显然不是对陆小凤说,也不是对云若蝶说。这话是对那个伙计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当然会带在身上!”这人似乎很自信。
花满楼轻轻笑了,摇着头。陆小凤也在笑,似乎那人并不是回答而是讲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
“王爷,麻烦你摸摸你的脸,有块皮起来了!”
伙计冷笑一声说,“陆小凤,你以为这样本王就会上当?”话一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索性将脸上的面具一撕,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正是北阳王。
陆小凤忽然站起来,笑着对花满楼说,“原本以为只会抓到凶手,没想到竟然抓到了大角色!花满楼,你说我的运气是不是很差?”
花满楼站起身,温和的笑笑对北阳王道,“王爷!”
诧异在脸上一闪而过,北阳王似乎有一点点感到意外,“你们没有中毒?”
云若蝶也站起来,“这毒本就是我调配的,我又怎么会解不了?一寸相思一寸灰,玉璇没有告诉你吗?”
“一寸相思一寸灰,”北阳王点了点头,“不错,她是这么说的,只不过……”
“什么人?”陆小凤突然出声,人也在同时跳上了房梁,几声对招的声音过后两个人落在了地上,一个自然是陆小凤,而另一个却是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脚一着地就向云若蝶抓来,云若蝶脚下一点身体就向后滑去,退到墙跟处忽然凭空翻了个身,人在那人背后站定,“花大哥!”她说。
那人身影一顿缓缓转过来,正是花满庭,“云姑娘。”
“花大哥,我知道你所为何事,可是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做,请你给我时间。”云若蝶像是在请求。
不等花满庭回答,北阳王却说话了,“本王来只是证明一件事,如今事情已经证实,恕不奉陪!”
云若蝶风一般卷到他面前,扯住他的袖子,“你到底要怎样?”
北阳王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将脸贴近云若蝶耳边,低声说道“策庭阁有一种酷刑,专门用来对付叛徒,叫做‘毒蛇噬心’,你……”话未说完人已不见。
屋内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如果不是袁掌柜满脸浮肿成青紫色,云若蝶几乎以为他是中毒而亡。
花家大哥竟然在袁掌柜嘴角的血液中发现了肉质一样的东西,他用力在袁掌柜左胸心脏处按了一把,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叹的很轻,花满楼不禁问道,“大哥可是发现了什么?”
花满庭将手放在袁掌柜心脏处更用力的一按,那里立刻陷了下去。“中毒而死的人会在死后三个时辰五脏变的坚硬,而他的胸腔内却是空无一物的。我早年在海外学医,见过很多切腹自杀将内脏掏出的死者,与袁掌柜死状极其相似……”
“莫非真是叫毒蛇吃了心?”陆小凤快人快语,“北阳王可不是帮我们的样子。”
花满庭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云若蝶,“凌寒独自开,唯有暗香来。你是如何解毒的?”
云若蝶愣了愣说道,“大哥竟然认得?此毒名叫‘凌寒香’,味淡如梅,色清如水,一钱可卸高手内力,两钱可致武者吐血,三钱损心折肺,武功尽失,元气大伤。因其毒性状似失去挚爱,所以又名‘寸相思’。此乃幼年时我师傅传授,可惜我不喜用毒,学时也不曾上心,所以只学的辨别之法而不会解毒……”
花满庭忽然抓住云若蝶的肩膀大声问,“她在哪?你的师傅?快告诉我!”
云若蝶摇了摇头,“不瞒大哥,我师傅连姓名都不曾告诉我,每次来都是以青纱遮面,甚至不会多说一句武功以外的事,我,我也不知……”
花满庭眼中的火焰渐渐淡去,他不能置信的退后一步,苦涩的摇了摇头向门外走去,“她还是不肯原谅我,不肯原谅我,寒烟……”
“寒烟…”陆小凤念道,“是你大哥的心上人?”
“是”花满楼答道,却不多做解释,陆小凤自知无趣便不再多问。倒是云若蝶看了看花满楼,关心的问道:“七哥哥,你没事吧?”
花满楼温和的笑了,如同冬日洒下的日光,暖暖的照在雪白的地上,“小蝶”他轻轻唤道,“你不晓得如何解毒对不对?”
云若蝶愣了愣,忽然明白花满楼所指,“不错,解毒的是这把匕首,涂在它身上的是解药,也是毒药。只有相思成烟,心念成灰,方可解‘寸相思’的毒。当日在云府,玉璇临终前将我独自唤道身前,将一物刺入我腹部,便是这把匕首。”
花满楼点点头,“我记得,她还对你说了一句话,‘北阳王要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你想要的也不会得到’。”
陆小凤摸了摸嘴上的胡子,“这位玉璇姑娘与北阳王似乎很熟?而且她知道北阳王想要什么。”
“她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是这把匕首我却看得真切。玉璇一定是有难言之隐,她早就知道会有此日的变化,所以提前将‘寸相思’的解药涂在这把匕首上,引七哥哥和我去云府,再假装嫉妒与我单独谈话,趁机将这把匕首刺入我腹中。”云若蝶的眼中升起一层迷离,“她并不是真的想杀我。云府内的突变也在她的预料之外,也许那刺客想杀的不是七哥哥也不是我,他真正的目标本就是玉璇,因为,如果有那样隐蔽而有效的下毒方式,为什么还要用一条大而显眼的毒蛇来与七哥哥对打,这样做只会让众人更加防范,从而有机会将小蛇抛出,一击毙命……”她的脸色“咻”变作透明,透明到可以看到额头暴起的青筋,“玉璇…玉璇…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陆小凤双手抱在胸前,略略思索了一下说道:“我好像明白什么了。玉璇姑娘也许早就知道那天要发生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故意引你们去云府。有人指使她这么做,但是目标不会是花满楼,因为,以花满楼的身手要杀他谈何容易,况且是在天子脚下,云府之内,给自己背黑锅的事情他不会这么做。其实他真正想杀的是云姑娘你,而且我也知道想杀你的人是谁,以及这一系列事情背后指使之人的身份…”陆小凤看到云若蝶投来问询的目光,忽然莞尔一笑,认真的说道:“前提是,你要告诉我寒烟是谁?”
云若蝶咬了咬嘴唇,像是做了一个很难的决定,但是有一个人冲进来,打断了她将要说的话。那人身穿一件浅蓝色的紧袖外衫,一阵风般卷到云若蝶面前,面上是玩味的苦笑,撇了撇嘴对她说:“小蝶,我暴露了!”
花满楼笑了笑,没有说话。
云若蝶也笑了笑,没有说话。
陆小凤也笑了,笑的意味深长,他说:“我想我们已经知道了,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瞪大了眼,跳起来大叫道:“既然知道我暴露了,为什么不来帮我?难道你非要看着我死在‘策庭阁’里才高兴吗?我死了谁帮你挖蚯蚓?”
陆小凤煞有兴趣的摸了摸胡子,他似乎很喜欢摸自己的胡子,尤其是在思考的时候。他忽然走上前,拍了拍司空的摘星的肩。
司空摘星的表情忽然定格,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惊慌的嚷:“陆小凤,你为什么点我的穴?”
陆小凤的手还放在司空摘星的肩上,哥俩好似的拍拍司空然后笑道:“是啊,我为什么要点你的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