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只因是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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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前是叶笙挑起的斗志，可酉时一过，她却坐在土丘上发呆了。
她总觉得今天的月亮格外的圆。
算来，已是农历八月十四了。
不知道爹妈明天吃不吃月饼。最好是苏式广式个来七八盒。唔，广式的她喜欢蛋黄馅，酥酥嫩嫩的。肉月饼也不错，她喜欢吃肉。无论是肉包子还是肉粽子。
想着想着，叶笙竟流了口水。
“想好吃的了？”那极富有磁性的声音，舍章峙瞑取谁？
叶笙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笑笑：“没什么，想爹妈了。”
面对着一轮明月，还有那偶尔撩过的几只鸟儿，章峙瞑见她笑得无暇，可言语间却是思念，不觉有些怅然。
“我原是有妻小的。”
铮——
一声刀戟相撞的声音搅乱了一池涟漪。荡了又荡，挠得人心痒。
似那初秋的熏风，迷得人眼迷离。
跌跌撞撞，走走停停。
原来他已沁入她心良久。
看他耍剑，看他喝酒，看他独自饮一斛如血残阳。
听他喟叹，听他苦笑，听他独自吟一首似雪离殇。
只是他从不知这数十天内，身后一直有个她。
等等，娇奴呢？
“是么？嫂夫人想必定是位美人。那什么，也不知是位公子还是千金？”叶笙嘴角泛起一丝滑稽的苦笑，不伦不类，看不出心态。
章峙瞑顿了顿，望向皓如银盘的月亮，眼神说不尽的温柔，只是透着些许哀伤。
他笑了：“她？……的确是美人。我在山脚偶遇了她。她当时被毒蛇咬了一口，走不动路。我俩日久生情，并得知是山间的农家女，名唤‘阿娇’。”
真的是娇奴？！可……可按当日娇奴的模样，这二人终究是分道扬镳了么？为何两人的眼眸尽是深邃的烟灰？两人尽是沧桑的语调？尽管娇奴的莺语百转千回，可仍是冷的。
不待叶笙多想，章峙瞑又道：“……阿娇自从那时便伴在我身旁，我俩不久便结为夫妇，并喜得一子。每日虽是粗茶淡饭，但也过得安稳。而后我渐渐升上了军中头目，伴在她母子身旁的日子也少了，有时见阿娇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甚是憔悴，但一见到我，总是强装欢笑。我在军中日益风生水起，与阿娇见面的日子却越来越少，直至有一天……有一天，我发现……”
章峙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闭着眼无奈摇头，似有千言万语道不尽，一腔凄凉充塞胸口，全身冰凉，痛彻骨髓。
“……直至有一天，”章峙瞑眼中尽是血色，“……我发现……阿娇她悄悄与一男子交谈，似有争执，我坚信阿娇绝非不守妇道的女子，便继续看下去，你猜我看到什么？”
叶笙呆滞着眼不会说话了。
“呵，”章峙瞑自嘲地笑，“那男子转过身来时，我恍然忆起两日前方才见过——他便是唐清军节度使刘隐麾下第一大将。叶笙，你能想象么？我最爱的女子，是别国的探子啊！”
叶笙怔住了，章峙瞑眼中夹杂了多少他数不清，愤怒？凄凉？寂寞？叹息？绝望？
她不想再数了，不想再输了。
他能为一个女子演变如此多的情绪，叶笙是再也能继位了。
这公元九百多年的时空，叶笙也算度过了一个煎熬的秋月了。她也曾遇见淡泊如叶箫，豪爽如大牛，机警如庄昊，倨傲如姜沅，只是，未曾有一人能走进她心里。她的心是闭塞的，自从在那小村庄尝到数千次回家未果后，自从认命后，她就关起那扇门了。她可以没心没肺的嘻嘻哈哈，只是对于感情，再也不敢了。尤其是那致命的爱情。
直至遇见章峙瞑。
他的才情，他的温柔，他的热血，和前世的他何其相似，只是，终究无果。
故事总要继续下去的——
“……我不相信，便多次细心观察。可我一次又一次地发现这的确是真的。那日，我亲眼看见她为敌军送去情报，再也忍不住，立刻质问她，她泣不成声，只称自己被逼无奈。她承认了叶笙！她承认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她知道，她知道这意味着阿娇的确是探子，的确欺骗了他；她知道堂堂蜀军将军的夫人却是别国的探子；她知道这个文武双全的男子的挚爱正站在他的对立面，逼他。
章峙瞑渐渐恢复平静，心凉如月，如风。
叶笙知道，他所做的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我下手很快，她不会疼的。”
“……我尽量将伤疤留的短，就不会变丑了。”
别说了章峙瞑。
“……我折了两朵梨花别在她头上。”
别说了。
“……宝宝和她葬在一起，以后就有得作伴了。”
我求求你，别说了。
“……你说万一宝宝不一起去，长大了该多惆怅啊。”
“别说了！”
叶笙腾地站起，义愤填词地冲章峙瞑吼道，血丝布满了她的双眼，却不知为了什么。心头涌起莫名的哀伤。
“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为别的国家送情报？她认识你的时候，你不过是个普通人，她接近你有什么好处？一个女子嫁人需要别的理由吗？因为她爱你，她爱你啊！如果不答应别人的要挟，孩子会受伤的！她知道你爱孩子，他不愿让你伤心啊！她爱你爱到不愿伤害你分毫啊！她就算是探子，也是妻子，也是母亲。你杀的是探子，你的妻子呢？孩子的母亲呢？孩子需要有爹疼，有娘爱啊！你以为一刀杀了孩子他就不用受苦了吗？你又没有想过，他是你和她爱的见证、爱的结晶啊！你让她在地下怎么面对你和她的种种？”
又是铮的一声，月凉了夜。
秋风撩起了树梢布满尘灰的叶，零落了一地肃杀。
初秋尚不及冬至；冬至却及不上章峙瞑心头的万分之一。
树林里被惊醒了数只鸟雀，扑腾着翅膀在空中留下一面乌黑的旗，蒙住了心。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能再等等，等她说出全部真相。等她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了自己才受制于他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爱自己。
是啊，终究还是晚了，错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只因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