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戟重明》笙阿似

12、全盘解放

　　草草吃完庆功酒，叶笙便来到军医帐内。
　　眼看四下里无人，叶笙便一下子倒在了病床上。要知道，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是拿命在熬。成功了，飞黄腾达；败了，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况且她不能发憷，更不能抖，几百双眼睛盯着，稍有不慎，成败立刻明显。
　　叶箫一进军医帐，就看见叶笙气喘吁吁地趴在病床上，脸色苍白。他突然想起什么，皱了皱眉，火急火燎地四处搜寻药物，片刻间，怀里已是满满的瓶罐。
　　叶箫正欲替她肩骨换药，却怎知无论里衣还是外衣，均是汗水。想来在蜀营太过紧张，都不知冷汗何时出的。
　　再看那伤口，已经形成血脓。叶箫见状斟酌道：“你肩上已经有血脓，我要将它挑开，痛也要忍着。”
　　叶笙闻言皱了皱眉，随即朗声大笑：“你见过堂堂七尺男儿怕痛的吗？”
　　那脓包足有半个拳头大小，但好在叶箫阵法凌厉，三两下就治好了。
　　换好药，再内服，半个时辰过去，叶笙还是面色不佳。叶箫恍悟，但又有些踌躇：“你……要不要给你喝些红糖水？”
　　原来叶箫虽然将经期减短至三日，但偏生这三日皆是惊心动魄，加之未曾好好休息，叶笙仍是十分虚弱。果然，几剂药物下去，叶笙反倒吐了。
　　不知为何，姜沅却突然出现，语气怪怪的：“哟，堂堂一品大官居然为了小小五品将军疗伤。叶笙，你要折寿了。”
　　一品大官？叶笙不解地望向叶箫。后者淡淡一笑：“没什么，平日里大家见我医术精湛说着玩的。”
　　叶笙想来也是，弟弟的医术的确高超。便又继续喝汤。
　　乘叶笙喝汤之际，叶箫冷冷望向姜沅，似乎在说：你已经暴露了，还想让我也暴露吗？
　　未几，气氛又活跃起来。几人大笑，说庆功宴上，大牛喝多了，围着小叮当跳舞；庄昊耍酒疯，非要念诗；洪兴居然对着一个大老粗唱情歌，被人狠狠地刮了两耳朵；小叮当羞着个脸，大放厥词称将来一定娶三千个老婆，嫉妒死大牛，反被众人嘲笑，说叮当去做小倌儿还差不多……
　　姜沅见叶笙和叶箫相谈甚愉，便问道：“你们很熟？”
　　叶笙举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拍了拍叶箫的肩膀：“我是他……他是我弟！嘿嘿！”
　　闻言，姜沅若有所思地看向叶箫，呢喃道：“哦……姐弟啊，我倒不知翩翩俏大夫还有个胞兄。”
　　不过事实上，的确没有。
　　当然，留到以后再说。
　　叶箫用手比了比伤口，对着叶笙摇头：“半厘，孟曜若再射深半厘，你就没命做左廷尉将军了。”
　　叶笙笑着道：“我哪有做左廷尉？元帅封我五品宣德将军呢！五品，五品哟！”
　　姜沅清楚叶箫肯定对于这个官品不屑，不过还是附和道：“元帅的确封她五品。”
　　叶箫烤了烤银针，用最平和的语气：“封你五品，是让你在孟曜面前挽些面子，省的人称楚军无能、遣个小卒前来何谈。若之前你外交失败，杀了你，也没什么；如今你成了，元帅就会想：反正是个无名小卒，我若渐渐提拔他，作个心腹，渐渐深得皇上宠信，那我便顺水推舟，暗暗提示是我教导有方。他若有异心，便借故参他一本，更显得我公正不阿。届时皇上若赏识你，你也安分，元帅便会提议你做四品左廷尉将军。此乃一石二鸟之计，做官的，总是要有些花花肠子。”
　　叶笙半晌不语，默叹一口气：“我只道是元帅赏识我，想来是我太傻太天真……”
　　闻言，姜沅笑道：“你天真？你若是天真，人又何必送你外号‘龌龊娘娘腔’？”
　　叶箫也轻轻取笑道，眸中又带有几分异样神采：“的确，你较之寻常女子大有不同。”
　　见气氛活跃，姜沅又谈起各国女子，说得头头是道，字字考究。
　　自从叶笙和姜沅套过近乎，姜沅也开朗许多，对于叶箫这个尚算熟人的同盟，也不故作深沉。
　　叶箫暗暗下结论，眸中异样神采又深了几分：“果然，你非寻常女子。”
　　忽然帐外传来碗摔碎的声音，看来有人听见了他们之间的谈话。未待叶笙紧张，叶箫已经蹭地一下窜出军医帐，等叶笙回过神来，帐中只剩下叶笙和姜沅两人了。
　　姜沅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不用追，叶箫已经出发了。”
　　闻言，叶笙喃喃自语，若有所思：“好快的身手……”
　　倏尔姜沅似乎意识到什么，急忙圆场：“做大夫的，总要有一技傍身吧。”
　　叶笙附和似的点点头，显然是在思考。良久，叶笙问道：“他们在哪？我怎么听不到声音？”
　　看叶笙不再狐疑，姜沅长舒一口气，随即闭上双眼，凝神细听。片刻过后，他猛地睁眼，略微掩饰了自己的不可思议：“……三丈外了。”
　　其实姜沅少说了很多，不是三丈外，而是三十丈外。两人皆是若有所思。姜沅心说叶箫这小子真是深不可测。

　　一路追踪过去，耳畔尽是呼呼风声。由于是漠北，傍晚时分已是满眼金黄。丛中有两个身影，快的让人眼花缭乱。约莫跑了一炷香，前面纤细的身影渐渐慢了下来，后者鼓足气急追上去，果然逮住。
　　叶箫已然站定，而前者却是有些摇摇晃晃。要按轻功来分，前者还是稍逊三分。
　　前者绾了一个寻常女子的发髻，却极是简单，身穿素蓝色长裙，白玉绣花鞋，小家碧玉，甚是可爱。此时脸颊潮红，神色慌乱，略显窘态，不过仍是不减俏丽。
　　待小鱼儿站定，调息片刻，有些尴尬地说：“哟，叶大夫您轻功真是非凡。能一下子蹿出这么远。”
　　叶箫淡淡回答：“余姑娘轻功也不错，能在瞬息之间行出三十丈。”
　　碰了个软钉子，小鱼儿不自然了：“咳咳、叶大夫夸奖了……话说那啥、你看天色也不早了，那咱们就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再见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一路顺风恕不远送了哈……”
　　小鱼儿正准备脚底开溜，谁料叶箫一把就抓住了她：“我倒不知余姑娘口才如此之佳，只是不知姑娘您为何在军帐外听人讲话，自己却不走进一同交谈？”
　　小鱼儿讪讪回头，暗忖叶箫这小子真麻烦，但脸上还是赔笑：“我、我这不是路过吗……是风！风刮进我耳朵里！”
　　叶箫挑眉：“哦？是吗……那不知余姑娘是打哪儿路过啊？”
　　糟糕！小鱼儿明显能感受到叶箫的杀气，其实她也就听到了一点点，这小子不会真要杀他灭口吧？
　　叶箫步步逼近，小鱼儿似乎已经能看见银针在她眼前流光，她下意识地抱胸：“你、你想干嘛！”
　　看到小鱼儿有趣的反应，叶箫也心情大好，打算好好捉弄一番，不以为然道：“也没什么，你看，这荒郊野岭的，就想找个姑娘好好聊聊，解解乏。”
　　嘴上虽然是散漫的语气，可是叶箫仍在步步逼近。小鱼儿一点一点地后退，越发惶恐，她在军中就知道叶箫不是好惹的，谁知道他衣冠楚楚的会不会是那啥禽兽？
　　“你、你别过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大哥、哥我错了，你看我就是一路过的没啥本事……你、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就在小鱼儿怕得快要跌倒之际，叶箫敛了神色，一脸肃然：“不那什么也可以，那你需得告诉我，你是谁？”

作者有话说

　　又更了不容易啊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