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过去与未来的联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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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殿看到我的第一眼，若丝你是不是对我有很多…不好的看法？”
爱娜坐在软椅上，带着促狭的笑意看着我。
我点点头，“是有一些，不过很快就好了。”我拍拍她的肩，“不管你是谁，变成了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朋友爱娜。”
“这还差不多。”爱娜满意地点了下头，“现在，我就把你走后发生的事说给你听吧。也好让你知道，你并没有白白地把我当成朋友看待。”
“在你被那可怕的怪兽吞没之后，地道里就恢复了原样，我找了又找，等了又等，但是都没有什么线索，你就是那么凭空地不见。后来我只好回到府里，公爵找不到你，就来责问我，我把你失踪的事说了，公爵大人非常生气，把我关了起来，派人秘密地寻找你。当然了，他一无所获，后来，他却放了我，说我是他的私生女，要我代替你嫁给你的好表哥。”
“爱娜，那个，你，真的是公爵大人的女儿吗？”
我小声地问她。
爱娜撇撇嘴，“谁知道呢，我从小就没有父母，没有人告诉我身世，也许是，也许是公爵大人的谎言吧。”说完又奇怪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这么称呼他，难道你是因为那张全大陆的通辑令而恨他吗？”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说。爱娜已经开始解释了。
“那张东西不是公爵大人的意思啊。公爵大人虽然有很多做错的事，但是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来的却不是他。”
我和她对视一眼，“是圣安朱？”
爱娜嘲笑地做个鬼脸，“他有这种恶毒，但没有这种智慧。这个主意据说是来自皇宫中，在你失踪的第十天，突然从宫中来了一位特使，他和公爵大人在书房密谈了很长时间，但是他们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特使向公爵大人索要你的画像，被拒绝了。公爵大人说你没有什么画像，有也被烧掉了。这倒是真的，你失踪的第八天，仆人们看到公爵大人把你卧室里唯一一张画像烧掉了。当时他以为公爵大人在生你的气。特使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仆人们都看到了他怒气冲冲，嘴里似乎还嘀咕着什么威胁的句子。一个月后，公爵大人就称病避居离开了都城。而那张可怕的通辑令也从宫中散发出来，显然，是圣安朱提供了画像。”
我听着这些描述，心里有说不清的滋味，原来公爵并不是这恶毒计策的执行者，毕竟是十几年中认定的父亲啊，知道了这些觉得宽慰多了。
“这时，圣安朱奉命作为莫尔王子的侍从官出使光明国，公爵大人知道了以后就派我来光明国，以圣安朱未婚妻的名义。”
说到这里，爱娜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公爵大人说，他几乎可以肯定你就在光明国，既然圣安朱被派到了这里，所以，我的加入，也许可以帮助你摆脱圣安朱的追杀。”
我心里感到非常震惊，问，“公爵大人，我是说我父亲，他怎么知道圣安朱会追杀我？”
“是的，当时我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爱娜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公爵大人沉默了一下说，因为在十八年前，他也曾经扮演过圣安朱的角色。”
“什么？”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样的信息和从卫芒那里的故事对应起来，似乎当年的事情真相隐隐有了轮廓，我母亲曾经说过，婚姻即生命，原来真的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呢？
我思维乱成一团，连爱娜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直到爱娜伸出手掌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才把注意力转向她。
“你还不明白吗？在经过了昨夜的事之后？神圣国王宫就是不想让昨天的事发生，才会派圣安朱杀你的。但是他们的阴谋落空了。”
我看到爱娜对我露出明亮的笑容，“你是星月公主选中的化身呢，真是太棒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有借口说自己有神授与的特权了呢，而且圣安朱没有完成任务，回国后下场肯定也会相当凄惨。”
我看着她，“那天在祈愿台，圣安朱要阻止我，是你拦下了他吧？”
爱娜得意的说，“是啊，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如果还想要圣德法的一切，就最好保持沉默。”
我好奇地问，“咦，那么他现在保持了沉默，回国后，你真的会嫁给他，让他继承一切？”
爱娜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我那句话还没有说完，如果你保持了沉默，也未必会得到圣德法的一切。哈哈哈…”
和爱娜见面十分愉快，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不知不觉地大半天就过去了，爱娜在离开的时候不忘记提醒我，虽然神圣国想要阻止我的事已经发生了，但是神圣国是暂时不能再回去了。然后冲我眨眨眼，语气神秘地说：“狄德伯爵是个很不错的人哦。”
我笑了笑，“爱娜你中小说的毒太深了。”
在方才的谈话里，这个思想怪异的家伙居然说要回去以公爵小姐的身份在风雨飘摇的神圣国里兴风作浪，为害人间。我无语。
站在窗前，目送她乘坐的马车离开，我再一次地感到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
“虽然你接连见了三位来客，想必已经很累了，但是，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再与我的谈话。”
伯爵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转过身去，看到伯爵又穿着他那身黑色丝质宽袍，面容俊美得有些不可捉摸，但是神情却不象从前，似乎看我的眼睛里多了一点温和。
又或者，这只是我听了卫芒的故事之后，心情变化所产生的错觉？
“当然不。”
我随即说道。
“请跟我来。”伯爵利落地转身，我跟在后面，很快我就知道我们要去哪儿，老伯爵的收藏室――那个幽暗神秘的地方。
第二次来这里，心情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象先前一样，伯爵请我入坐，我坐在软椅上，面对着属于老伯爵的一排排的藏书架。
“在别人眼里，我的养父是一个非常怪异的人。他轻视礼仪，不在乎他的高贵身份，也不把他巨大的家财放在眼里，他这一生没有结婚，他收养了一个来自低下阶层的穷苦孤儿。”
说着，伯爵优雅地指了指自己，声音舒缓，“就是我。”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他这副神气活现样，可真是看不出来他曾是个“穷苦孤儿”。
“我的养父曾经交给我一项任务，这个任务昨夜我已经完成了。”
那漂亮的眼眸看向我，里面带着不经意间透出的得意。
“请问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有点愕然地想着，我有什么打算呢，神圣国是不能回去了，但是留在光明国？
“如果你愿意，请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这里的一切也都是属于你的。”伯爵看着我的眼睛好象很诚肯，“欢迎你留在这里。”
我想了想，“如果我想去别的地方，你可以帮我吗？”
伯爵有点吃惊，“您想去哪儿？”
“我是说假如。您会帮我吗？”
“当然。”伯爵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认为你最好留在这里。”
我对着他笑笑，“好。那就请您帮我吧。”
“我想去青石大陆。”
＊ ＊ ＊
青石大陆，与星月大陆远隔着浩瀚无边的冰雪海，假如在天气良好的情况下，坐船需要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运气不佳遇到风浪，那就是有去无回，彼岸无期了。
而两百年前的入侵，只是因为当时魔法时代还未过去，青古大陆的魔法师们用了空间之门这种高阶魔法，使得两个大陆之间有一个临时的通道，源源不断的青石大军从这个空间之门里跨入，突然其来地出现在星月大陆全不设防的腹地上。
如今魔法时代早已结束，最后的影子也快要消失殆尽。空间之门这种魔法是早就已经绝迹了。两个大陆也就变因此而几乎不相往来，互不相干。
当我从星月大陆最边远的港口也是离另一个大陆最近的地方出海时，伯爵也来送行。
他实践着他的承诺：一艘用橡木制成的小型双桅帆船，结实耐用，上面有五名经验丰富的水手和一位曾经到过另一个大陆的船长。
“祝您好运。”
伯爵把一个用黑胡桃木装订成的册子亲手交给我，“这是他的日记。请好好保存。”
精致而温润的页面摸在手上有一种亲切又温暖的感觉，我抱紧了它，笑着对伯爵说：“谢谢。”
当船要起锚，船上的人招呼我上船的时候，我伸出双臂抱住了伯爵，在他耳边说着告别的话，“再见了，伯爵。也请替我向罗克说一声再见。祝您和他都好运。”
伯爵身体微微一僵，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恢复了笑容。他的手臂也回抱住了我，象是应答似地紧了一下。然后说，“好的。我一定转告。再见了，…小女仆。”
我登上船，立在船头上，水手扬帆起程，我冲着岸上的人挥手，直到那个身影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看不见为止。我仰起头来，让微凉的海风吹散眼中莫名其妙的泪水。
再见了。
星与月的故乡。
＊ ＊ ＊
时间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我来到青石大陆已经两年了。起初在海边的小城里住了两个月，后来想去看看这青石大陆各处的风景就离开小城四处游荡。这其中也有过一些有惊无险，离奇有趣的事，我把它们都一一记在了日记里，后来我觉得累了，就回到海边小城，买了一座建造在海边高崖上的小石屋，算是定居下来。
从星月大陆来的消息有时也会从为数不多的往来商人那里传来。我离开星月大陆不久，就发生很多战乱。先是神圣国的王子们为了争夺王位而互相陷害引起的贵族争战，后来却因为王室的威信力消弱而引发了民众动乱。混乱的民众组织起来冲入了王宫，杀死了王室三分之二的成员，他们宣称这些人的能力已经不配再管理这个国家，应该让有能力和智慧的人来代替他们。在邻国光明国，类似的事也在上演着，不过要好一些，王室至少都还活着。只是西灵人联合其它一些族群把王都团团包围，要让贵族们放弃手中的权力，承认他们的地位。
刚开始，我还为我认识的人们担心，后来再听到有关于他们的消息，却大部分都是好的。我也就不再白白担忧。
一天早晨，我坐在窗台上，从窗台望去，能看到波涛平静远望无及的蔚蓝海面，几只黑白相间的海鸟在海面上掠过，远处朝阳升起，红霞半天，正是我永远看不厌的景色。我咬着支笔，想着如何记下前几日听到的关于海神的故事。
我系在门厅边上的铃铛有规律地响了两声，我猜想是城里面包店的伙计送食物来了，就喊了一声，“请进。”
面包店的伙计每七天会来送一次面包和奶酪黄油等食物，他来以后会自动把东西放到我的小小的厨房里，我每月去城里的时候也会把钱送过去。现在我生活简单，花费很少，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偶而给人治治小病小痛什么的。
当我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之后，忍不住惊讶地“啊“了一声，铅笔滚落到了地上。
那支笔滚呀滚地到了来人脚边，来人俯下身捡起来，冲我一笑。
风尘仆仆的色彩灰暗的衣装，乱蓬蓬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发梢四处飞扬着似乎也张显着主人的随意狂妄。而那标志一般的乱七八糟的大胡子一映在我眼中，我马上就反应出了他的名字。
“罗克！你怎么来了？”
我从窗台上跳下来，笑着用手去揪他的胡子，抓住了之后朝两边用力一扯。
“还装，你这个家伙！这可是青石大陆，没人会认出你就是那个美男伯爵来的，…咦，粘得好紧啊？…”
“啊！好疼。”
面前的人马上哇哇大叫起来，“这可是我的胡子啊，快放开，若丝小姐，好一双狠毒的手啊。”
我好笑的放下手，看着他皱着眉苦着脸，倒有点内疚，“你的胡子，怎么变成真的了？”
这两年里，我曾经听说过大盗罗克正是光明国起义军的首领之一，各路起义军组成了联军，连战连胜，贵族们的军队节节败退，几乎是气数已尽，他们甚至派代表去和谈，愿意放弃大部分的财富和权力，但要求保留名义上的头衔和小部分的财富。在神圣国，这样的和谈早已达成，王室们已经从国家权力之顶上不情不愿地退下来。而光明国，这个进程才刚开始，似乎起义军们并不愿意给他们这点最后的面子。
“我听说光明国里正在和谈？结束了么？”
我笑着问他。
“和谈？可不是嘛，”罗克自已不客气地找了椅子坐下了，“我离开的时候那无聊的谈和还在进行，啊，我可不想再把生命浪费在那些没有趣的事情上了。能给我杯水么，好小姐，我渴了一天了。”
我倒了一整杯水，看着他粗放急迫地几口喝光，心里暗暗想着，面前这个落柘粗野大汉和那个优雅极致到病态的贵族之间，外表看来，实在没有什么相似之处呀。难怪可以瞒过这么多年。
“呵，谢谢，这个大陆上的水似乎格外地甘甜。”
罗克放了杯子，抓抓头，“听说这里有很多不错的风景，所以就搭船过来了。”
他的眼神充满着笑意，不过也有点我看不懂的东西。“来了之后，想起了住在这里的你，所以就过来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我很好奇。
“咳，”罗克大声咳嗽了几声，“…爱娜小姐那里有你的地址。我在来青石之前，偶然见到了爱娜小姐。”
“真的吗？”我欢呼一声，“你见到她了，她现在怎么样？过得好吗？”
我住在这里以后，曾经托来往的客商给爱娜带过信，爱娜也写过信给我，不过这也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呃，…”罗克瞪着我，脸色有点招架不住的红，“请别这么激动。”
“我这件衣服很脆弱的。”
我这才发觉我激动之下，居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而我的双手，正死死的揪紧他的旧麻布衣料的袖子。同时也深切地感到了他衣服的脆弱，天啊，这衣服已经破的可以了。
我十分不好意思地松了手，“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罗克从胸前衣服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我，“喏，这是爱娜小姐的信。”
双眼一亮的我咧开了大大的笑容，“亲爱的罗克，您真是个好信使。”
我急迫地接过信来，刚要打开，却想起来面前这位信使风尘仆仆，倒不像是吃饱喝足的样子。
“啊，走了这么远的路，您一定也饿了吧，请等一下。”
我飞快地冲进厨房，做了最容易简单的土豆奶油汤，和面包配在一起端了出来。罗克一看见我手上的盘子就眉开眼笑，用力地嗅着，“好姑娘啊，要知道我可是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呢。”
我刚想问他为什么不在镇上吃过再来，这位仁兄已经全然不顾客人的礼仪自动地大吃大喝开了。
算了，他吃饭，我看信吧。
展开手中的信纸，爱娜那娟秀整齐中带着点华丽的花体字跃入我的眼中，我只看了几句，就微微笑起来。
爱娜结婚了！对象是一位神圣国的现任军官。
现任军官，也就是从起义军里出身的人物。
而圣安朱大人的理想，似乎又一次地破灭了。
听说他在变乱过后，既没有可以继承的财富，也失去了官职，不过终于得偿所愿，和他最初的情人结婚，靠着情人不多的嫁妆生活。
这些都是信中，爱娜用那仿佛不经意的口吻提到的，我几乎可想象她说这些话时眼中闪着的恶作剧式的光芒。
可是理想破灭的，似乎不止圣安朱啊。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爱娜写在信中的句子，若丝，我原来以为你会和王子有发展的，现在王子也要和光明国的一位小姐结婚了，就算你用上空间魔法赶过来，恐怕也阻止不了这场婚事啊？谁让你当时头脑不清，居然远远地流浪到了异大陆呢？
是有一点失落的，以前一直把王子当成亲人、哥哥一样的，现在他要变成已婚男人啊。
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口气，我把视线转向面前这位来客，他对于我的手艺似乎很满意，那样满足的神情令我对自己差劲的厨艺也拾回少许信心。
我想起那发黄日记中的一章。
“那个男孩子满脸污泥，瘦骨支离，他吃饭很快，狼吞虎咽，桌上的饭菜被一扫而光，如果不是盘子刀叉太硬，我估计他都会丝毫不客气地咬上几口。当他吃饱喝足之后，表现的动作倒是很斯文。眼中那种饿狼一样的光收敛起来，被感激和服从所取代。我断定，这就是我想要的继承人…”
从一个穷苦的街头打架的孤儿变成伯爵府的继承人，又变回一个风尘仆仆的流浪汉，面前这位大胡子的经历好象也是满奇特的呢。而且如果认真地算起来，这个大胡子应该算是我的哥哥啊。
我想到这里，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大胡子放下盘子，问我：“信里写着什么，这么令你高兴？”
我瞄了一眼盘子，干净光亮几乎用不着清洗了，忍着笑说：“都是好消息呢。我的朋友们都很幸福。”
大胡子看着我，慢慢地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过去与未来的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