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月白》红海一世

2、月白

　　长安城近日发生了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长安城第一勾栏的头牌小馆月白的破处之夜被户部侍郎赵大人的公子千金买走。
　　而一夜春风帐暖后，赵公子更是食髓知味，第二日便花万两替月白赎了身。

　　说它大，是因为这事儿传到了朝堂上，昔日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大人被停职彻查。
　　五日后被宰相一党查到了贪污受贿的证据，风光数载的赵家被判了抄家流放。

　　说它小，是因为月白又回到了红楼，而长安红楼依旧风雨不改的夜夜笙歌。

　　“月白，你去看看公子罢。”紫裳看了看几日不见狼狈了许多的月白，还是让他先去看了莫玄青。

　　那日在明月楼，莫玄青咬死不放人，一脸即使得罪你赵家也毫无关系。

　　醉生梦死，千金难求，公子一口气叫下人搬了十坛。一副喝不死你也要拿钱砸死你的架势。

　　最后还是她叫来二公子，才从公子那里要得人。

　　紫裳接手红楼少说也有十年了，莫玄青更是她看着长大的。
　　月白卖进来那年，公子第一次来红楼，兴许是年纪相仿，月白又是那堆儿毛孩子里最温顺漂亮的，公子打一开始就对这孩子不一样，到后来，干脆不顾世人流言蜚语住进了红楼。

　　因为有公子护着，所以一直没有为月白□□。前段日子府里找她去了，说让她安排一下，准备让月白接客。
　　竞标的那晚是府里策划好的，长安有钱的人多的是，好男风的也多了去了，更何况月白这样的绝色，怎能偏偏轮得到他赵易风。而至于为什么要绊倒赵家，就不是他紫裳该知道的了。

　　这整件事，月白不知，公子却清楚的很。可到头来陷进去的却不是月白，而是莫玄青。

　　自从，月白被赵易风领走，莫玄青就没清醒过，喝了倒头就睡，醒了又接着没命的喝。饭都没吃几口。二公子过来看他，他愣是把二公子给打了。

　　二公子拿他没治，吩咐下去谁也别管他。可最后把月白接回来的也是二公子。

　　给月白开门的是衣衫凌乱的墨染，墨染见是他，狠狠白了他几眼，没有丝毫让他进来的意思。

　　“小染。是不是月白回来了，月白。”屋里传来莫玄青的声音。

　　墨染回头瞅了瞅在床上扭曲的莫玄青，拢了拢衣服，让开了被她挡的严严实实的门。

　　月白把莫玄青的头抱在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背时发现，莫玄青根本就不清醒。

　　刚刚还傻笑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了一行泪痕。他呢喃着，对不起，月白。

　　月白替莫玄青擦去那行泪痕，又喂了他水，就抱着他睡下了。

　　月白再醒来的时候，莫玄青正支着一只胳膊看着他。

　　“公子，好些没。”似是两人的脸离得有些近，月白的脸上竟浮起一丝红晕。

　　莫玄青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抚上了月白的脸。

　　莫玄青盯着月白有些苍白的唇很久，然后慢慢的凑了上去。

　　眼看就要碰上的时候，月白把头偏开了。

　　“公子，还是先吃些东西吧。”

　　谁都看得出来莫玄青心情大好。就算是几日没怎么进食，也不至于一下吃了五碗饭，还一边没形象的狼吞虎咽一边色迷迷的盯着一旁替他端茶递水的月白。

　　“公子，府里人传话，说您醒了回去一趟，老爷有事找你。”紫裳身边的丫头听说莫玄青醒了就来传话。

　　“知道了，下去吧。肯定是二哥给我告状了，又要被爹骂了。”莫玄青吐了吐舌头，胡乱的擦了把嘴，又对月白说，“月白跟我一起回去吧，今儿就在府里睡了，明儿再回来。”

　　“月白今日身体不适，公子还是唤碧荷去吧。”

　　月白勉强的笑了笑，看起来有说不出的疲惫。

　　莫玄青以为他是不想见到府里的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以前他要带月白回去，月白也总是找借口推脱，就没有多想。

　　莫玄青平日很少回府，莫世安四处跑生意呆在府里的时间也不多，近日来身体略感不适，留在府里休养，才想起来要管教一下这个打小就放养的小儿子。

　　“听说你为了个小馆大闹明月楼，砸了七坛醉生梦死，把你三叔气的吐血。”莫世安细细的品着茶，一副慈父口气，好像在问顽皮的儿子最近又掏了哪颗树上的鸟蛋。

　　“本来就是三叔弄出来骗人的东西，砸了就砸了。”顽皮的儿子答，就是二蛋家门口的那个歪脖枣树。

　　“听说你还砸了红楼不少宝贝。”听说把树也砍了。

　　“又不是把红楼烧了，老头子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没砍碎了是小爷我客气。

　　“听说你还把你二哥打了。”听说树倒了砸了二蛋家。

　　“我哪知道，我二哥他自己扑上来的。”砸了也是他家风水不好。

　　“听说……”

　　“停。我说老头子你哪来那么多听说。是不是二哥又来找你告状了。我就说，他那么小心眼的人怎么没还手，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青儿，你也不小了，别整天就知道惹事，惹事也得掂量着，为了个小馆，传出去像什么话。前些日子我从江南回来，带回来不少好东西，你挑两样去给你三叔送去，好好陪个罪。你小时候你三叔最宠你了，别伤了他的心。你二哥那边你自己去看着办，听说他给你物色了几个不错的官家小姐，抽空去见见吧。”莫世安大概是真的老了，多说几句话就觉着乏力了。也不管一直东瞅西看的莫玄青有没有把话听进去，挥了挥手，示意今天就到这儿吧。

　　莫玄青扶莫世安去休息后，又去偏院看了看二娘，也不顾夜深露重，赶回了红楼。

　　夜正浓，意阑珊。

　　这个时候，大部分寻花问柳买醉的恩客，也走的差不多。

　　昔日里红楼喧哗热闹，嬉戏调情不断的大厅也只剩寥寥几位醉酒的公子哥和陪酒的姑娘在角落里纠缠。

　　紫裳在门口送客。单薄的衣裙抵挡不住外面吹来的寒风，发髻上散下的几缕青丝飞舞，环胸倚门的而立，微醉的面容慵懒，有着说不出的风韵。

　　莫玄青摘下自己的披风为紫裳披上，又细心的将带子系好，轻声说了句，辛苦了，便往后院走去。

　　美人迟暮，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凄凉与哀愁。莫玄青想，若是自己的娘亲还在，大概和紫裳差不多的模样。

　　“公子可是要去找月白。”紫裳突然开口，脸色苍白，似乎都能看到薄唇在轻轻的颤抖。

　　莫玄青不解的回头。

　　“月白在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