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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莫玄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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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玄青,字有赤。长安城首富莫世安么子。
能集富长安,做的定不是什么正经买卖。
长安城的兵器制造,私盐运营,非法药物贩卖,赌坊这些不法勾当全是莫家的生意。
对了,还有青楼楚馆这块肥肉。
天子脚下,敢这么明目张胆来的也只有莫家。
莫世安的大哥是当朝的威武大将军,手握三十万兵权。
莫世安的长子是皇宫的侍卫总管,次子去年殿试一举得魁,被当朝宰相收入门中做了女婿。
当皇家想要铲除这颗毒牙时,却发现毒效早已密布整个神经网。
何况,皇宫一年百分之八十的额外用度全部来自莫家的私贿,当朝天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说这莫玄青,一无是处,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世人皆知莫玄青风流浪荡,不羁成性。十七岁便入住红楼,夜夜温香软玉,逍遥自在。
这样一个浪荡无为的纨绔子弟非但没有遭人唾弃,反而羡煞长安城所有男人,迷倒所有女人。
闲来无趣在城中弄个什么才艺大赛,玩性大发在城外摆个什么施粥救济,博得全长安人民的敬仰与爱戴。
“墨染,几时了?”床上的男子慵懒的支起身子,看着窗前对镜梳妆的美人,声音沙哑的问道。
被唤作墨染的女子放下手中的鬓梳,熟练的来到桌前为男人倒了杯茶水。
“公子,已过辰时了,锦绣坊的人一个时辰前来过,被紫裳姐打发走了。”
墨染看着一直把玩着手中茶杯的莫玄青,想了想又补充道,“公子昨日何必饮那么多酒,月白……。”
“赵公子走了没?”莫玄青打断了墨染的话,淡淡的问了一句。
“还没。”墨染接过男人手里的茶杯问道,“公子,可要起床,要不要吩咐厨房那边准备午饭?”
“恩,不必了,叫小厮传话去明月楼,留个雅间。户部侍郎赵大人的公子难得来一次我们红楼,你家公子我得好生伺候着。”
莫玄青伸了个大懒腰,叫住刚要迈出门的墨染,“对了,叫小碧过来给公子我好生打扮打扮,不能叫赵公子笑话了杂家。”
墨染回了莫玄青一记大大的白眼,这个男人究竟哪一天没有打扮得像一只发情期的雄孔雀,还要怎样啊。
“赵兄,这都日上三杆了,您莫不是要赖在我们红楼。”打扮好了的莫玄青一边嚷嚷着,一边毫不客气的踹开了月白的房门。
房内软床玉帐内,两具赤裸的身躯相拥交错,春意无限。
“呦,赵兄办正事呢,不会是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吧,赵兄果然勇猛,小弟打扰了。”
莫玄青一面嬉皮笑脸的赔罪,一面又丝毫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赵易风到底是世家子弟,一不动怒,二也不似莫家小公子那般没皮没脸。优雅的扯过一边的锦被,盖在了身下人身上。
赵易风随意披了件外套,来至桌边给自己斟了杯茶水。
“有劳莫兄弟惦记了。”赵易风反客为主,请莫玄青入座,刚要拿起茶壶就听到莫玄青突然提高声音道。
“月白,愣着干嘛,伺候着。”
“是。”
听到月白略带沙哑的应答,一直玩着拇指上的黑玉扳指的莫玄青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即又一脸虚伪假笑的对赵易风说道。
“赵兄莫要见怪,小弟手下的这些小馆啊,都给小弟惯坏了。”
此时,披了件外套的月白接过了赵易风手中的茶壶,放置在了一边。
“这茶水是过夜的,公子肠胃不好,还是不要喝的好。我让小竹给您取壶新茶来。”说完就要往外走,却被赵易风拉住。
“小心受风。”赵易风替月白整了整松散的衣服,抚了抚月白披散的墨发。
小心受风,小心受风,莫玄青瞬间被赵易风这软软的四个字刺激到了,而当他视线扫到月白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有那么一瞬间,莫玄青简直怀疑正值青年的自己气血不足。
“不用那么麻烦。赵兄,你这可是头一次来我们红楼,小弟怎么也得表示表示,这妓院里纵是好酒好肉也不比那正经馆子里正经厨子的手艺,小弟已经备好了马车,一会儿啊,咱去我三叔那明月楼吃一顿。”
“莫兄弟费心了,正好我有事要和兄弟好好商量一下,还要你卖个人情给我呢。”
“好说。那小弟先去前堂候着哥哥了。”说完,莫玄青还特夸张的行了个礼,大摇大摆的走了。
明月楼,明年今日,月满西楼。
“赵兄,可听过明月楼的故事。”莫玄青摇着纸扇,一脸风霜世故的凝视着眼前的阁楼,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哦,我只听说这明月楼是莫三叔的生意,不知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赵易风看着这座在鱼龙混珠的渡口分外突兀的阁楼,也生出一些好奇。
“当年,我三叔和我爹爹一起来这京城闯荡。我爹爹天生就是个做生意的,可我三叔不一样了,翩翩公子,满腹诗学。后来参加科举,被皇上看中,要封他做驸马。我那三叔是个痴人,不愿背叛老家青梅竹马的如花,便辞了官,无法衣锦还乡的三叔,无颜再见家里的如花,便在这渡口边说书卖艺,后来我爹发了家,便给三叔银子,在这儿开了这家明月楼。”
莫玄青的声音本就低哑性感,说起故事来也就让人特有画面感。
除了莫玄青随身带的几个熟悉的姑娘,连路过的行人都驻足沉醉在了这个凄美的故事中。
故事里,仿似有一如花的姑娘,十年如一日的等在那人离去的渡口。
而落魄书生,在异乡的河岸,反复讲述那不知结局的爱恋。
“我开始每晚梦见,那年杨柳新发的河岸,那件青衫,你是否还以它御寒。明月楼边说书人,用陈年的故事勾起思念,旧梦如花,我却模糊了油灯下的金銮。”墨染学着莫玄青的样子,摇了摇手里的花扇,叹出压抑在胸口的哀伤。
“我终于不再记得,那年青梅竹马的容颜,也不记得,你的家在渡口哪边。明月楼边说书人,用陈年的故事敲碎香案,如花似梦,我却早不是故事里的少年。”碧荷摸了摸自己那没有胡须的下巴,无奈的摇了摇头。
“公子,我俩谁学的像。”碧荷突然一扫之前满脸的忧郁,一下子窜到了莫玄青身边,摇着莫玄青的衣袖撒娇。
“都不像,你公子我最像,赵兄你说是不是。”刚刚还一脸风霜世故的莫玄青一下子有变回那个玩世少年,玉树临风,写意风流。
赵易风被突然的转变搞的有些弄不清楚情况。月白见状,拉了拉赵易风的衣袖,在赵易风耳边一阵耳语。
“弟弟好演技啊,为兄差点让你蒙混过去。”赵易风拍了拍莫玄青的肩,又抬头看了看明月楼的招牌,无奈的笑了笑。
显然,莫玄青没有赵易风大度,月白伏在赵易风耳边耳语的画面让他嘴角一阵抽搐,率先大踏步的进了明月楼。
月白说,明月楼根本没什么故事,公子讲的那个故事不过是根据第一红楼的成名曲改编的,你仔细瞧那牌匾,还是当今圣上所题。
那一天,莫玄青又喝多了,他抱着墨染不住的唤着月白。
明月楼最有名的酒,醉生梦死,千金一坛。莫玄青一人喝了三坛。
赵易风说,他要替月白赎身。
赎身,笑话。赵兄看上我这儿哪个姑娘小馆都可以随便领走。而他月白,无价。
莫玄青比谁都更沉醉在那个明月楼的故事,究竟是谁负了谁的韶华,谁忘了谁的过往。
他是守候在家乡的如花,还是流落异乡的少年,抑或只是明月楼边说书人。
红楼月白,有赤玄青,是我没有留住你,还是你本就不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