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师徒守则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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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程灵雨很早便起了，不知为何，李淳风晚上睡的也不好。他以往睡的沉，按袁天罡说的，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会醒，可是今早程灵雨一动，他便醒来了。
“吵醒你了？”程灵雨歉意地笑了笑。
李淳风摇摇头，打了个哈欠，也跟着起身。
他去外面打水洗脸，果然不出所料，外头依旧阴云密布，下着大雨。帐篷外放着盛水的木大桶，此时已经满了。
灵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看得了疫病的灾民，一顶帐篷里约有七八个人，有老有少，脸色苍白，眼神也没有光彩，见到灵雨进来，都站起来迎接他。
“坐下吧。”程灵雨笑着对他们摆摆手，他的笑容仿佛有安抚作用一般，看了叫人心里平静，也难怪这里的人都喜欢他。
李淳风就默默地站在他旁边看着，灵雨看诊时很仔细，细长的手指搭在病人的脉上，一点点地询问病人的情况，有时用笔记下来，他的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很多，都是每位病人不同的病症。
以往李淳风也曾见过得瘟疫的人，那时候他还小，父亲带着他路过那个得了瘟疫的小镇，隔得很远都能听到镇子里传出的哀嚎声，很多人躺在路边挣扎，面色铁青，嘴唇发黑，路边还有很多死人。那时父亲说得瘟疫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有的人受不了痛苦还会自杀。
李淳风因此对瘟疫留下恐惧感，天知道他是鼓起多大的勇气跟着灵雨进来找袁天罡的，可是进来之后发现这里跟自己以前见过的完全不一样。
“你也是大夫吗？”一位老人问道，他的面色虽然难看，表情却很平静，似乎并不惧怕患上的瘟疫。
“我不是，”李淳风抓抓头，腼腆一笑，“我是程大夫的帮手。”
老人也慈爱地笑了，“程大夫可是个好人，他本是朝廷派来医治我们的大夫，后来疫情扩散，朝廷也没法子，就把人都撤走了，想让我们这群人自生自灭，只有程大夫和顾大夫留了下来，我们才能活到下来。”
“大娘您别这么说，”灵雨道：“凡是有医者之心之人，都不能见死不救，看着自己的病人死去而狠心离开。”
李淳风心里更敬佩灵雨了，他们二人年纪相仿，灵雨却已有仁者之心，不说拯救苍生，起码拯救了一方百姓，而自己却还浑浑噩噩的，不知所之。
看过诊后，灵雨抓了药，让李淳风去煎药，自己则去照看另外几名病情比较严重的病人。
他以前在道观时便时常煎药，一个人守着十来个砂锅也游刃有余。只不过这里的药房是由是几根木头加几张席子搭建而成的很简陋的屋子，不仅滴答滴答地漏水，还四面透风，李淳风找来几个桶，放在下面接雨水，但对于风就没了法子。
他打了个喷嚏，然后吸吸鼻子继续忙活。
袁天罡在门口探头探脑，见李淳风在专心致志地煎药，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背后，伸出手想要捂着他的眼睛。
“师父，我看到你了。”李淳风道。
袁天罡摸摸鼻子，无趣地撇撇嘴，然后将手中的外衣罩到李淳风身上，又拢拢外衣，将衣服裹严实了。
李淳风回过头，第一眼便看到袁天罡那可笑的黑眼圈，较之昨天更黑了，整齐地覆盖了他的左眼，他想笑，又觉得有些心疼。
“擦药了没有？”他问道。
袁天罡瘪瘪嘴，盛气凌人的眼角都耸拉下来了，道：“没有。”
李淳风用一种‘就知道你没有’的眼神剜了他一眼，从袖中取出一盒药膏来，道：“坐好。”
袁天罡老老实实地坐好。
为什么小绵羊突然变成了老虎，叫他这只老狐狸都有点压制不住，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被吃的死死的了？袁天罡心道，不行，一定要逆转当前不利于他的局面。
“淳风，师父知错了，哎、哎，轻点，疼！”袁天罡哀叫道。
李淳风冷哼一声，放轻了力道：“师父没有错，是徒儿不听话，还硬要跟来，师父应当批评徒儿才是。”
这摆明了还是在生气嘛，不过李淳风向来嘴硬心软，只要他肯开口说话，就说明内心已经松动了。
“淳风，你要是心里有气，就再大为师一拳罢。”袁天罡自动把脸送上去，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李淳风收起药盒，转过身去继续熬药，沉默比拳头可怕，袁天罡倒宁愿他再揍自己几拳，虽然顶着两个黑眼圈有损英明的形象，但是徒弟明显比形象更重要。
袁天罡从后面环住李淳风的腰，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亲昵地蹭蹭他的脸颊，软声道：“淳风，不要生气了。”
温暖的气息喷在李淳风被冷风刮的冰冷的脖子上，李淳风一阵战栗，然后红着脸推开袁天罡，道：“你别靠我那么近。”
“为什么？”袁天罡装着一脸单纯，又笑嘻嘻地凑上去。
“你靠我那么近做什么？”李淳风反问道，男人跟男人这样搂搂抱抱，会让他觉得有点别扭，还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我不是好心么，看你冻得嘴唇都紫了，为师只好大方地献上自己的身体给你取暖了。”
如果李淳风是女人，他此时大可给面带猥琐笑容的袁天罡一巴掌，然后骂他流氓，再满脸通红羞愤地跑掉，可李淳风是男人，男人跟男人碰触，吃哪门子的亏……
袁天罡望着他脸上纠结的神情甚是好笑，若是再逗他，指不定脸红的都煮鸡蛋了，便决定点到为止了。
“你跟程大夫是怎么认识的？”袁天罡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我在山洞里避雨时遇到他的，我们详谈甚欢，之后听说他是这里的大夫，便请求他带我进来。”李淳风道：“他是个好人，还把烘干的衣服借给我穿。”
袁天罡的眸子沉了沉，哦，详谈甚欢，还当着人家的面换了衣服……
李淳风浑然不觉袁天罡的面色阴沉，又继续道：“他的手艺也很好，烤的兔子肉皮香肉嫩，很好吃。”
厨艺是袁天罡的硬伤，他只会品尝美味，却不会烹制美味，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在路上嚼着难吃的干粮，赶路去镇子上的酒楼吃饭，令他落下了胃病，后来李淳风跟在他身边，悉心照料饮食，才总算好一点。
李淳风往每个锅里添了点水，道：“这里的病人也很喜欢程大夫呢，我今早同他一起去看病人，就听到很多赞美之词。”
程灵雨却是个好人，他天庭饱满，鼻子圆匀高贯，命宫丰满，从面相上看，他今后必定大富大贵，福德宫明洁，福气也不小。
袁天罡听到李淳风话里由衷的钦佩，心里有些吃醋，可是一想到程灵雨不是李淳风最后的归宿，也就释然了。他算不到李淳风的命，不代表算不到程灵雨的命，昨夜看到程灵雨看李淳风的眼神时，他回到帐篷便给程灵雨算了一卦。
所幸没有看到他害怕的事情发生。
“师父？”李淳风唤道。
袁天罡回过神来，点头赞同道：“所以你要跟程大夫好好学习，师父带你出来云游，便是想让你见到更多人，你从他们身上学到的一定比只跟着师父住在道观里看书学到的要多，不过，”他话锋一转道：“你跟程大夫还是莫要过于亲近。”
虽说昨晚的卦象是如此显示，可难保命格不会改变，所以当防还是得防着，像那种两个人同时睡在一张床上的事情坚决不能再发生！
李淳风疑惑道：“为什么不能过于亲近？”
袁天罡轻咳一声，道：“天机不可泄露。”
据说泄露天机是要减寿的，李淳风不想拿袁天罡的性命开玩笑，于是也不再问了。
所以说，李淳风还是太天真了。
袁天罡拿火钳捅了捅锅下的柴堆，道：“淳风，你今晚过来跟为师睡罢。”
“唔……”李淳风在思考。
袁天罡再接再厉道：“师父今早看到程大夫的脸色不太好，一定是昨晚没有休息好，为师昨晚就说过淳风你的睡相太差了，会打搅到别人的。”
今天灵雨的脸色确实不太好，李淳风心里有些愧疚，便点头道：“好吧。可是不会打搅到师父吗？不如我再找张榻自己睡？”
袁天罡心里乐开了花，他的嘴角微微上翘，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不碍的，师父已经习惯了。”
晚上李淳风跟灵雨讲明了情况，灵雨见他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李淳风躺在袁天罡的里侧，他体寒，天冷的时候双手双脚都是冰凉的，袁天罡就把他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怀里取暖。
“师父，你说这场瘟疫会过去吗？”李淳风的眼里满是担忧。
袁天罡不喜欢忧伤的李淳风，他揉揉李淳风的头发，道：“会的，为师倒有一计，明日还需要你的帮忙，你快些睡觉，明天才有精力帮师父做事。”
李淳风对袁天罡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他说瘟疫会过去，那便是会过去了，他放下心来，很快就睡着了。
其实李淳风的睡相很好，躺着的时候一动不动，袁天罡伸手搂住他，他便靠过来，安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像个乖顺的孩子。
袁天罡亲吻他的额角，轻叹一声，他算不出李淳风的命，偏偏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师徒守则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