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绿旖

5、第 5 章

　　雷铮独自驾车回家，从倒后镜里看到有车子缀在他后面，一路跟着，他知道是赵辉派的人，故作未知，只是加速前行。
　　直到开进了车库，上了楼，雷铮站在窗前，那辆车才静静的驶离，如幽灵般渐渐的溶入夜色，无声无息。
　　是夜，辗转反侧，无法成眠，索性半靠在床头，点了支烟，看烟雾在月光里淡淡缭绕……
　　傍晚的时候，接到赵辉的电话约他去绯夜，雷铮很意外，因为赵辉从不主动约他去绯夜，虽然绯夜的大门从来都为他敞开。
　　到达绯夜的时候，赵辉已然等候了，随意的倚在沙发里，仍旧往日潇洒的作派，走近一看，却见他微蹙了眉盯着手里的酒，少了惯见的懒散笑容，多了些凝重。
　　待服务生摆好了酒离开，才看向雷铮，说的开门见山，“雷子，我是为那玉的事。”
　　“哦。”雷铮漫应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你……”赵辉略略皱眉，“认识于建么？”
　　“不认识。”
　　“给你玉的那个人？”
　　“哦，对，好象是叫于建。”
　　赵辉浅浅的啜着酒，似笑非笑的问，“雷子，不是想瞒我什么吧？咱俩一块长大，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最近道上有些不消停，我也没想到会牵涉到你。”
　　雷铮只顾低着头喝酒，等着他继续说。
　　“怎么说呢？”赵辉思索着，沉默了片刻才开口，“用ABCD说吧，A和B合作共同与C做一笔交易，很大，由D搭桥，C要通过D将一个东西交给A和B，这生意就算完成了。可是，中间出了岔子，不知道什么原因，D组织中的于建带着这东西跑了，于是ABCD四方面都在找于建，在找这个东西。你听明白了么？”
　　雷铮点点头，“明白。就为那块玉？不是很值钱的东西啊！”
　　“我也不清楚，只是猜测而已，C将东西分成两部分通过D分别交给A和B，于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也许那玉什么都不是，只是转移大家注意力用的，也许那玉是个重要的线索，都未可知。”
　　“这于建牛啊，一个人涮这么多人！那玉我看了，大概能值个三五万，可绝对不值这么多大组织抢，你信我么？”
　　赵辉笑着点点头，“当然。只是这事……很危险。我收集到的消息是这样，于建在昆明机场被抓住却逃了，多方查找之后，发现他之前将某东西转移了，不过没人知道是什么东西，我猜大概是从机场的录像中得知的。于是大家开始一方面追于建，一方面找接货的人，我真没想到这人是你，我不想你搅进来，不管那玉有用没用，雷子，那东西你拿不起。”
　　“我不认识于建，当时就为贪个便宜，而且东西不在我这了……”
　　“雷子，就在前几天，有消息说这四个组织中的一个得到了，可是四家的老大面对面的坐下来谈了，谁都不承认得到了……”赵辉停住，看着雷铮。
　　“……可是我也找不着了，家里闹了四回贼，而且那玉不是很值钱的东西，我也没注意是哪拨来了之后不见的，再说了，他们四个就都没说谎？不见得吧。”
　　“也不排除。”赵辉笑了笑，“那你多加小心吧。”
　　“小心有什么用啊？都不在我这里了，杀了我也没用。”
　　“也不至于杀你，估计你都被人家查的底儿掉了，知道你不是道上的人，只是于建随手拎的倒霉孩子。”
　　“小辉，这里是不是你也帮衬了？他们查我，自然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给你添麻烦了吧？”
　　赵辉没接他的话，起身拍拍他肩膀，“对身边的人加些小心，你想想，一开始没人知道那东西是块玉，你自己也说贼到你家翻东西一点目的性都没有，后来都知道是玉了，不外乎二种可能，一是你身边的人说出去的，二是于建本人放的口风……我最近比较忙，不陪你了，有事尽管找我。”
　　“谢了。”

　　月光洒落一室，映得雷铮掌心里一片莹然……
　　雷铮苦笑，他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要骗赵辉，或许，这玉在，寒光就会回来，是的，回来……
　　寒光消失了！
　　还记得那天早上，雷铮因为有个重要的会，一早起来准备去公司，正要出门的时候寒光已穿戴整齐的倚在客房的门口看着他，“要吃早饭么？”
　　“不用。你不多睡会？今天你一个人，够你收拾一天的，估计能赶上我回来晚饭。”
　　“雷铮……”寒光欲言又止。
　　“怎么？今天有课？那明天再说。”
　　“不是……没课，我会做完的。”
　　“你要没事，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吧。”雷铮有些盼望。
　　“要是完事早就不等了。”
　　“也行，我尽早回来，我得去公司了，有个重要的会。”雷铮说着向外走。
　　“你要小心……”看见雷铮转身挑眉而望，又接着道，“……开车。”
　　“得嘞！”雷铮背向着他挥手作别。
　　开车出门的时候回头，寒光站在一片晨光中向他微笑。

　　那天，雷铮的效率极高，想抢在寒光离开前赶回去，仿佛他在等自己回去——早上被他送出门的那一刻，雷铮隐约觉得抓住了幸福……
　　回到家里，寒光已离开，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好象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雷铮的失落难以言喻。
　　第二天，寒光没有来。
　　第三天，寒光仍未出现。
　　第四天……
　　雷铮总想着他可能有什么事来不了，强忍着过了一个星期，试图联络他，可是，手机停机了！这才发现，手机是他们唯一的联系方式。
　　心里的那一点点猜测成了事实，雷铮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两个多月的相处，让人以为他们曾经已贴近对方。留宿的那一晚，虽说家里再次被窃，而雷铮的心情却是明朗的，仅仅因为终于与寒光共处一夜，离的那么近，似乎可以听到隔壁的呼吸声……
　　也不是没去过家政公司，除了手机号码，倒是有身份证复印件——不甚清楚的照片，以及并不存在的地址。倒把家政公司的人吓着了，以为出了什么事，雇主找上门来，尽可能的帮着回忆线索——又找到了某大学，可是，查无此人……
　　一切，似在意料之中！
　　雷铮知道，寒光走了，不会再来，如同一道隐没于黑暗中的阳光，沉沉的夜幕里没有丝毫痕迹，遍寻不见……尽管，它曾如此的灿烂过！

　　雷铮这段时间情绪本就有些低落，今天听了赵辉的话更让他的心情低落至极点——一直以来，他不想承认寒光是为了这玉来的，可是，今天，他不得不承认。
　　如果说，外人都知道于建交给自己的东西是块玉，还有可能是于建自己放的口风，那么自己说这玉已被窃，根本只跟寒光一个人说过，却已传开了……念及此处，一丝寒凉从心底蔓延开来，淹灭了唯留的那一点暖暖的盼望。
　　雷铮不想再想下去，他知道自己留下这玉是件很冒险的事，说不清自己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留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也不知道赵辉若知道这玉还在自己这里，会是什么反应？他说这玉这么危险，自己该不会为此丢了性命吧？
　　瞪着天花板半夜，雷铮终于为自己如此冒险找到了理由——死小孩！不能仗着我喜欢你，你就他妈的利用我，我得把你揪出来问清楚，欺骗你大爷我！
　　不错，相处的时间虽不长，雷铮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想法，寒光不应该没感觉。可是，寒光似乎未给过自己半点回应？如果说上次流露的温柔不过是对病人的关心体贴，那么，临别的早晨，几番欲言又止，是不是带着点淡淡不舍？
　　颓然的躺倒，雷铮自言自语，“操的，自作多情！”
　　A、B、C、D……赵辉的英文不错，小光的英文应该不怎么样，要不然，怎么说不清楚自己是哪个呢？
　　思来想去，恍恍惚惚的睡了，朦胧中见到那人站在晨光里向他微笑，灿烂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