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夜一》血舞银沙

44、红与黑

　　“真是可爱的孩子啊……”戚夜一看着风翔越一幅见鬼的表情，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个人该说他有很强的第六感么？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幅防备的表情，唔，他做人有这么失败么？还是说，每当他对着这个人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透出那么一点心底的黑暗呢？对着这个与“他”那么相似的人……（是一个人好不好，老大？）
　　仔细看看，就是像阿！！！在靠近点看看……（不要理他，这家伙陷入怨念了！！！）
　　戚夜一优雅的走到风翔越的面前，然后用那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挑起了他的下巴，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来。
　　风翔越一下子回过神来，蓦地后退几步，身体不与自主地戒备起来。虽然再怎么早熟，但是年轻的心还没有那么沉稳与坚定，所以他对于现在的这种情况有点心慌，抬头看见戚夜一慢慢靠近的那有些妖异的笑容，心微微发颤，说不出是紧张，恐惧，还是……后面就是墙壁，退无可退，只能……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戚夜一握住了他的手腕把它压在了墙上，风翔越这才发现原来瘦削的他力气竟然这么大，仿佛一只合紧的铁钳，动了动不了……
　　戚夜一的身材很高，所以他微微的弯下腰，脸距离自己的脸只有几公分，能清晰地看到他清澈的瞳仁自己的倒影，也能感觉到他喷在自己脸上的温热的带着淡淡的烟味的气息，阿……原来他也吸烟阿……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的想法，然后又嘲笑自己这个时候还在乱想，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反抗的结果，他可是一点都没有敢忘记……
　　“哎？竟然走神了？”看着风翔越毫无焦距的眼睛，戚夜一一挑眉，有点郁闷的撇撇嘴，却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仿佛怜悯的笑容，这个少年经历了什么，他都知道阿……
　　所以，眉峰才这样的皱，眼睛才这样的冰寒，唇色才这样的淡薄……戚夜一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唇，清晰的感觉到少年身体的条件反射般的颤抖，那是绝望，恐惧，厌恶，憎恨……
　　戚夜一微微叹口气，把手轻轻的盖在少年的眼睛上，嘴唇压了下去，却是蜻蜓点水般一触而止，如此平淡纯洁的吻……
　　冰冷而柔软的唇，不同于印象中情挑的甜美，也不同于少年独有的青涩，但是那种蕴于甜美与青涩的淡淡的感觉却更加的引诱着他想继续探寻，深入那更美好的禁地……
　　但是……终究不是他啊……戚夜一后退几步，坐在了沙发上，托着下巴看向外面微薄的暮色，心里微微泛起的一点微波又消逝了，了无痕迹。
　　他告诉自己已经忘记了他对于风翔越那深沉的爱。他与他，都算是死了吧，那剩下的他紧紧巴住的，也只不过就是亡魂的执念罢了。到后来，他连执念也放下了，但是却也开始追忆往事，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甜蜜或者酸楚。
　　现实与印象重叠，就像梵高的画作，色彩堆积，如果刻意地想要分开，就只能是如肢解般的支离破碎。戚夜一也好，越风翔也好，作为这样的一个人存在着，他就要学会如何处理保管自己的记忆，然后决定自己怎样的未来。
　　风翔越，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他总是忍不住在他身上寻找还未出现的岁月的痕迹，想要亲近他；其实与那个人即使是一个人过去与未来，却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却还是因为以前的怨念，忍不住地想要戏弄他。这样可不行啊，不能为了自己的那些私自的执念去影响一个无辜的人吧……所以，要掌握适可而止的技巧阿……
　　“哎……”戚夜一叹口气，还真是复杂的心境啊，难道他已经老了么？
　　风翔越看着戚夜一惆怅的侧脸，心底也颇为复杂。也许他应该因为戚夜一对他的轻薄揍他一顿？但是那真的是一个丝毫不带有□□味道的纯净的吻。他手指抚上唇，他不是没有接过吻的雏，相反，他与许多人接过吻，但是没有一个吻像刚才那个一样，简单纯粹却似乎带着最深刻复杂的纠葛。这样的吻说明了什么？他的人生阅历不能提供给他疑问的答案。
　　他有些头疼，似乎所有的事情只要一与戚夜一扯上关系，就会成为一个个的疑团。他有隐隐的觉得，似乎所有的问题都有着一条主线，只要找的那根线，所以的事情都会有了解释……只是，那根线到底是什么，他还是无从得知……
　　唯一可以肯定地就是，戚夜一果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或者刚刚那种强势而危险的样子才是他的真面目？他在伪装么？（可怜的小孩，难道就没有听说过隐性的多重性格么？）
　　两个心思复杂的人同样陷入了自己的意念世界，空气中在这一刹那有种异样的宁静。

　　忽然，戚夜一悠长的叹息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宁静。
　　风翔越回过神来，忙得收回了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的表情。他现在是不是要像个普通少年一样大叫一声，你怎么能这样呢？！！他有点恶意的想，但是看着戚夜一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魔魅的眼睛，还是放弃了这个好似拙劣的表演。
　　“你看到了？”戚夜一扬了扬手中的剧本，微笑着道，“感觉这剧本怎么样~~~~~”他的语调有种诡异的华丽。
　　“感觉？”风翔越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那个……你确定这是剧本么？”这个剧本纯粹从格式上说，好像《ＸＸ语录》之类的哎！
　　戚夜一一脸黑线，这个死小孩，现在还在这里装傻！明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看着戚夜一这种有点郁闷的表情风翔越嗤嗤的笑了，他也有点习惯戚夜一那种高超的变脸技巧了。
　　“恩，如果是说剧情的基调的话，我想，绝对会得到不好的评论和反响。”风翔越肯定的道，一点也不给面子。本来嘛，同性的禁忌恋情就够惊世骇俗的了，再来一个这样的精神不正常的主角，那么这部电影的黑暗前景他已经可以预料到了。
　　“是这样么？”戚夜一微笑着道。
　　“不以为然么？”风翔越道。
　　“不是。”戚夜一微笑着道，“只是我也预料到了而已。”这种情形他也可以预料的到，甚至情况比这个还要严重的多，但是即使再困难，他也要做的。他也想着可以循序渐进的，但是，那不是他的性格，哼哼，就像是看谁不顺眼，与其经常的敲敲打打，不如来顿胖揍过瘾，汗，可以这样形容么？
　　“那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风翔越疑惑的道，赚不到钱，还赚不到好名声，这样亏本的买卖戚夜一为什么要做呢？难道说？
　　戚夜一看着风翔越那种几乎笃定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家伙，原来年轻的时候感觉就是如此的敏锐阿。
　　“唔，说起来，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子了。”戚夜一微笑着道。
　　风翔越冷汗，不自觉地往后推了推。
　　“也不用这样吧。”戚夜一微笑着道，“我大概有情人了呢。”
　　“情人？”风翔越托着下巴，“呐，是韩空然还是荣晟之？”
　　戚夜一无语，老大，刚说你感觉敏锐，你也不用那么急着表现出来了阿。
　　“但是，即使拍出来的话，人们也不会接受的。”风翔越道。
　　“不会让他们接受，只是熟悉罢了。”戚夜一微笑着道。
　　“哦？”风翔越点头，说得也是，当某些东西你见惯了之后，就不会太多的感兴趣了，他太明白人性是些什么东西了。

　　“所以要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阿。”风翔越恍然道，“但是即使这样，色调太激烈黑暗了吧？这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东西。”
　　“有么？”戚夜一微笑着道，“我可是超喜欢这样的色彩搭配，红与黑，多么经典阿～～”
　　“红与黑？”风翔越托着下巴道，思索戚夜一话里含着的意义。
　　《红与黑》是司汤达的一本批判现实主义的小说。关于《红与黑》这个书名的意义衍生了许多的说法，争论不休。他比较喜欢的几种说法是：“红”是象征拿破仑时代的军服;“黑”是王政复古年代的僧侣黑衣；红与黑是象征赌盘上的黑点红点，而轮盘则象征人生的游戏。他看像戚夜一，不知道这个人对于红与黑是怎么看的。
　　“红色是爱情，黑色是现实。”戚夜一微笑着道。我们的爱情是火红的炽热，我们面对的现实是深黑的绝望。这就是绝爱的寓意啊。
　　风翔越听了不再说话，他转过头，留给戚夜一一个黑色的后脑勺。这是什么意思？戚夜一疑惑的想道。
　　许久，风翔越幽幽叹了口气，“对我来说，有一个即使杀了你们在座每一个人也不足惜般重要的人，如果没有他在听，我的歌将毫无意义可言，如果他不愿守在我身旁……我可以不要我自己。
　　就算这世上有100万个人需要我，就算他们每一个人都愿意肯为我而死，如果我爱的人不要我的话，我宁愿那100万个人都死光！如果我爱的人不需要我的话，那要我自己又有何用？如果你不在身旁，我将会痛苦的……无法呼吸……这样的话，你相信么？”
　　“哎？”戚夜一仿佛无意义的应了一声。
　　“这样的爱情，真的存在么？”风翔越冷笑着道，“那样的爱情只是存在于人的想象中吧……即使真的有那样的爱情，也恐怕不是爱情，只是一种心灵的自我满足吧，真的会这么爱一个人么？还是说哀伤的仅仅是爱情本身？……这样的爱情……”
　　他转过身，用那双明明很美，但是却无比冰冷的眼睛看着戚夜一，“呐，这样的爱情，你相信么？”
　　戚夜一看着那双眸子，微微一怔。阿……他怎么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被名为爱情的东西诅咒着，他对于爱情，唯一能产生的感情就是……憎恨……
　　这污秽的令人厌恶的血还在传承着阿……
　　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安慰？激励？同情？不过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风凉话罢了，唯一可以做得，也就只能是暗中阻止一些不能发生的事情而已。
　　也许等到时光的流逝，他能感觉到生活中的美好……
　　“你相信么？”风翔越看着戚夜一仿佛陷入思考，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样的爱情他才不会相信呢，不，应该说，他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爱情这样的东西，所谓的爱情，不过是欲望的光鲜的称呼罢了。
　　“这真是一个很犀利的问题啊。”戚夜一用拇指擦擦脸颊，微笑着道，“让我很为难啊……我说不相信的话，那岂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姑且还是相信吧……”他笑嘻嘻的道，话语里却没有多少诚意……
　　风翔越看着戚夜一微笑着的脸，眉头露出一丝挫败。他前面说的也是真的，但是就像这样心思深沉的家伙怎么可能感情这么外露呢？他就是想试探戚夜一的爱情观，好揣摩出他对那个女人的想法，谁知道这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怎么试探都不行。
　　“就是这样？”风翔越有点郁闷的道。
　　戚夜一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的挫败，只是笑了笑，“啊，不管怎么说，你不相信的话才好。”
　　“哎？”风翔越有点惊讶的道，难道说那个叫泉的少年也不相信这种爱情么？
　　“呵呵，那是个被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伤过的家伙啊。”戚夜一微笑着道，“所以才不会相信那种东西呢。”
　　风翔越听到这些话心里一凛，这个人知道些什么了么？他不由得隐蔽而仔细的看着戚夜一，但是这个家伙脸上还是那样子的笑容，仿佛那只是一句很平常的话语。
　　戚夜一这个人，风翔越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对待，上帝啊，他只是来香港探望一个人，完成一个很简单的意愿而已，为什么要让我碰到这么一个难懂难缠的家伙！！
　　“说起来，这样的爱情不相信也是理所应当的。”戚夜一微笑着道，“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纯粹的爱情，如果有的话，也肯定是不正常的家伙。反正这只是艺术而已，艺术源于生活却要高于生活，也就是说，要往偏执的夸张的方向发展。”
　　听到他这种话，风翔越一阵黑线，这个家伙，就是这样理解艺术的？就是凭着这样的对艺术的理解写出那么多好看的剧本？不是吧？！！！

　　“呐，现在你知道我在写些什么，你还要演么？”戚夜一微笑着道。
　　“为什么不呢？”风翔越微笑着道，“演这样一个角色不是很有趣么？”
　　“是啊，很有趣……”戚夜一低声道，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低笑，让风翔越又是一阵郁闷。
　　“不过，既然你已经看到了剧本一部分，那么我就拿剧本给你看一下吧，反正主演的话，还是要看全剧本，理解剧本要表达的东西的吧。”戚夜一站起来，微笑着道，“来吧……”
　　“去哪里？”风翔越疑惑的道。
　　“去跟我拿剧本啊～～”戚夜一微笑着道，“不去么？”
　　“你那里？”风翔越猛地抬起头，然后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好啊，我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