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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   沈晴天和恒旭很喜欢窝在沙发上,那是他们闲来无事最爱待的地方。

      不过,他们现在窝的沙发已经不是原来那组。

      原来那组已经被沈晴天用最快的速度换掉了,换掉的原因恒旭心知肚明,所以,对于自己家的沙发竟然在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下就被换掉了这件事情上,他连提都没有提。

      两个叛逆不相上下的男孩子此刻便窝在新加入这个家庭的米白色沙发上商讨未来。

      沈晴天认为要先决定好兴趣方向再挑选能让自己的兴趣得到最大发掘的学校,好让自己能从学校里收获最大效益。

      恒旭则是根本没听,他对着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圈圈点点,问,“沈晴天,离你的学校最近的技校只有华西司法警官职业学院?”

      “嗯。”

      “那我就读这所吧。”

      “呃?啊?”沈晴天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你要读什么学校?”

      恒旭啪地一声合上笔记本电脑,放置一旁,已经决定好打发时间的学校,“华西司法警官职业学院。”

      沈晴天抓过恒旭的头,抵了抵,撤离,“烧退了呀。”他伸出双手抚触恒旭的身体,“也没有发热。”

      恒旭一把拉下沈晴天在他身上乱摸乱碰的手,“喂,你别尽是诱惑我误入歧途啊,要知道,我才刚刚大病初愈耶。”

      沈晴天愣了一下,俊雅的脸蓦地红了,想也没想就抬起右脚踢向恒旭的老二,恒旭反应迅速地将身子往后仰,用双腿紧紧夹住沈晴天的右脚。

      “沈晴天,你不是很沉得住气吗?怎么总是那么轻易就被我激得失去理智?”恒旭的唇角扬起邪佞的笑,“虽然如此,但你不用担心,你不是一个人。我同样很容易被你激得失去理智,所以,你是要继续跟我较量,还是要吸取前面的教训?”

      “我知道了,放开!”

      恒旭松开对沈晴天的钳制,沈晴天退坐,与他拉开长长距离。

      恒旭哭笑不得,招手,“乖,过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沈晴天狠狠地道,“别那么恶心,我不是你的宠物!”

      他恼怒的瞪着恒旭,使劲的瞪着。

      恒旭微笑,“好吧,好吧,你不要过来了,我过去。”

      沈晴天不想跟恒旭为这种小事再起争执,他没有起身离开,而是等着恒旭言出而行。

      恒旭坐到沈晴天身边,本没有意识到的距离现在有了一点微妙感。

      沈晴天问,“恒旭,你真的打算去念华西司法警官职业学院?”

      恒旭点头,“没错。”

      “为什么?”

      “因为离你的学校近。”

      “就这样?”

      “就这样。”

      沈晴天凝进恒旭的黑瞳,“你跟我说你要去念华西司法警官职业学院就像一个冷血杀手要仁心救世般让人难以置信。”

      “我倒是觉得那学校非常适合我。”恒旭撇撇嘴角,颇不以为然,“正与反,是与非,爱与恨,全是一体两面,只是同一种玩意的不同表现。我从小到大会做的事,能做的事,在做的事,擅长的事,就是打架。这样的特长和兴趣除了当街头混混为非作歹,触犯法令以外,就只剩遵纪守法,除暴安良了吧?”

      沈晴天蓦然笑开,“是哦。”

      恒旭攀上沈晴天的肩,“你为什么对法律感兴趣?”

      沈晴天说,“这就好像我的初恋一样,怀着纯纯的美好憧憬,以为一定可以跟对方相爱到地老天荒,其实连爱是什么模样都懵懂无知,以为跟对方在一起就可以找到幸福,其实各自寻求的幸福是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就全情投入希望把自己的想法变成现实。当我对这个世界还了解不深的时候跟我的朋友们做了一个约定,定下了一个宛如初恋般容易被现实打败的梦想。”

      恒旭问,“那跟法律有关系吗?”

      “嗯。”沈晴天想到曾经的两个挚友,如今却已各奔东西,有点小感伤,“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不是真心喜欢打架,可是打着打着,发现它成了你的一部份,法律于我亦是如此。”

      “那你以后是为好人辩护,还是为坏人辩护?”

      “你呢?以后是做警察,还是入□□?”

      恒旭摸摸鼻子,“入□□的比例蛮高的,我长这么大,从我爸身上学到唯一的一堂课就是当一个人开始挥霍他无聊的道德感时,往往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罪恶。如果是要我选,我宁愿做一个表里如一的坏人,也不要做一个伪君子。”

      沈晴天的眸子迸射出凌厉的光,又回到了初见时的难以亲近。

      恒旭慢半拍调节气氛,“你虽然很多时候都表里不一,但离伪君子还是差远了。”

      沈晴天点头,“是,我不是伪君子,是伪善。”

      恒旭摊摊手,“韩七七死了就是化作尘土了,她不会再从土里爬出来,你却非得想个理由,弄个计划把自己的人生都赔进去,也不肯面对你并不是任何人的救世主这个事实。我真的是就事论事,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指桑骂槐的意思,你就是脑子好使又运转得快,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把简单的话语理论化,才会控制不住想太多,弄得自己疲惫不堪。”

      恒旭的话针针见血,沈晴天被恒旭刺得叫不出声,他将锐光散去的漂亮眼睛移向墙上的韩七七,若有所思。

      恒旭讨厌自己提起韩七七,他讨厌沈晴天把目光转向韩七七,他讨厌这样的发展!

      “沈晴天!”把目光调回来,看着他,只要看着他就好了,别在他面前用那样令人着迷的眼神看他以外的人,即使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

      可是,沈晴天并没有回应。

      胸口怒焰倏地翻腾,恒旭走到墙边,右手握拳狠狠掷向镶了玻璃的摄影作品。

      锵!——

      玻璃碎裂声震人心弦,红色鲜血毁了笑颜灿烂的亮丽容颜。

      这样的连锁事件激荡了沈晴天的感知,他愕然地看着恒旭。

      恒旭俊美的面孔像是覆上千年冰霜,极寒极冻,“如果你不希望我毁了它就藏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他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披上,口气冷冽无比,“如果我回来,它还在这里,你就给我滚!”

      恒旭生气的重重甩门离去。

      恒旭的举动超出了沈晴天的认知范围……一个他无法料想掌控的范围。

      咚!咚!咚!

      器物碰撞声伴随着诅咒声突然在灯光明亮的屋内回荡。

      然后,沈晴天伫立在客厅中央,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痛恨这种感觉,痛恨恒旭一再给他的这种胁迫感!

      已经晚间两点。

      于盛十悄然外出,在公园与恒旭碰面。

      恒旭坐在儿童游戏的扶梯上,几绺发丝散乱在额前,让人看不清那迷离的眼潭,藏的是什么样的思绪。

      于盛十呵一口气,“这么冷,又是半夜三更的,你干嘛?”

      恒旭抬起头来,于盛十的火速出现让他的心情好了一点,愿意说话,“我希望他的目光朝向我,只看着我,却无法传递给他,真他妈糟糕!”

      于盛十怔忡,“很久没听你爆粗口了,还真是久违的亲切。”

      恒旭沉默起来。

      于盛十婉转试探,“是谁?谁不正眼看你?”

      恒旭想到就有气,“还不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沈晴天!”

      于盛十动也不动,“恒,把你跟沈晴天发生的事,全部告诉我。”

      恒旭狐疑地看着于盛十。

      于盛十咄咄逼人地质问,“如果你跟沈晴天只是普通往来,你有什么是不可以告诉我的?!”

      恒旭回应质疑,“我跟他的关系有点复杂,我不想你掺和。”

      “不想我掺和?原来我们这么些年来的情谊在你心中就是这种程度的肤浅!原来我在你心中这么可有可无!”于盛十心寒,他机械化地吐落嗓音,“恒,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怎么说,我就怎么信!我从来没想过有什么事是你不会跟我说的,有什么事是你会连我都欺瞒的!这样想来,你的变化确实是从你跟沈晴天有碰头开始的!我还以为是我想太多,是我的错觉!”

      于盛十阴了眼,犹如遭暴风雪冻僵,他转身就走。

      恒旭跳下儿童梯,伸出右手拉住他,“别生气。”

      于盛十想也不想地甩开恒旭的右手,疾步前行。

      别生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

      夜深人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

      走了一段距离,于盛十回头,恒旭并没有再追上来。

      他跟恒旭的关系永远是——恒旭在前面,如果他不追上去,恒旭绝不会停下来等他;恒旭在后面,如果他不停下来,恒旭绝不会向前追逐他。

      皮肤表面有隐隐的湿热。

      他抬起左手,晕黄灯光下,变了颜色的红耀眼刺目。

      用最快的速度回奔,于盛十看到一副胸有成竹张狂样的恒旭。

      恒旭摇了摇右手,微笑着。

      于盛十虽然又气又恨,却也舍不得丢下恒旭不管不问。

      他跟恒旭同年,认识恒旭的时候,他才七岁。

      那天,天黑得很快,温度很凉。

      他非常不情愿地帮母亲倒垃圾,在家附近一条阴暗的巷弄里瞧见恒旭。

      狼。

      他初见恒旭的时候,只想到这个词。

      那时的恒旭像一只战败的孤狼,全身伤痕累累,狼狈地倒在不起眼的街角喘息,眼眸却明亮得比任何猛兽都锐利。

      一张牢网,由上而下,罩落他,俘虏他,他蹲在恒旭面前,好心关怀,恒旭却倔强地挥开他的一番好意,防备地盯着他。

      他并不生气,反而跑回家拿了家里的糖果来求好,可是,恒旭也并没有因此接受。

      两个小孩僵持了不下三个小时,他也不知道当时的固执来自什么地方,直到母亲焦急地出来寻他,他才恋恋不舍地跟母亲回家。

      隔日,他刻意到那个巷弄,恒旭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失望地蹲在恒旭待过的地方不停原地画圈,一个人玩。

      夕阳西下,恒旭出现了,小小的俊俏脸蛋贴满了OK绷,洗去了污垢,一身洁净。

      恒旭皱眉,“我看你蹲在这里很久了,画什么?”

      他仰头看着恒旭,傻傻地笑起来。

      不多久,恒旭也笑了。

      那就是他和恒旭的初识。

      这之后……

      年复一年,旧伤未愈,新伤不断,恒旭总是接受别校学生的挑衅,出去打架。

      恒旭虽然经常受伤,但很少会输,他醒目的浅色银发,还有透着叛逆气息的凌厉双眸,再加上独来独往的冷情性格也让人害怕,感到难以接近,因此恒旭这个名字就像涟漪一样慢慢传开,被公认成学校里的校霸。

      只有一次,恒旭被一群人卑鄙围袭,伤得特别严重,流了很多血。

      当唐嫣扶着浑身是血的恒旭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甚至以为恒旭会死掉。

      恒旭说,“盛十,你叫计程车先送唐嫣回去。”

      还好,恒旭还会说话。

      他故作镇定地送走已经声嘶力竭到说不出话的唐嫣。

      回来时,恒旭已经自己躺到他的床上。

      “不好意思了,盛十,弄脏你的床单。”恒旭虚弱地开玩笑,“这个世界上有工作这种东西真好,它让我现在可以毫无顾忌地躺在这里,否则难保你爸妈不会吓死,要你跟我绝交。”

      “怎么伤得这么重?”他找到医药箱,双手颤抖不止地为恒旭处理伤口,“你应该让唐嫣送你去医院。”

      “我爸正竞选议员,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添麻烦。”

      “你不是恨你爸?”

      “是恨啊,可这是两回事。”

      “这样的力道,你会痛吗?”

      “轻重都没有关系,即使再痛,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

      银色发丝散乱在枕套上,恒旭血色全无的闭目,躺在床上。

      这样安静的恒旭让他的心弦紧揪,很难受。

      恒旭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情,说话了,“女人很麻烦。”

      “咦?”

      恒旭睁开眼,勉强地牵起嘴角,笑了笑,“唐嫣并不属于柔弱那一型的女人,连她都为我这样的一点点小伤就哭得没完没了,要是我真死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去跳黄河,呀,跟女人还是玩玩就好,她们要是认真起来,负担太重了。”

      于盛十眼潭幽朦,模糊地映照出即便有伤口损伤仍不减丝毫英气的俊逸面容。

      “盛十,你应该没问题的吧?”恒旭说,“就算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会很快忘掉我,然后好好地活下去,是不是?”

      心房敲击着某种令他疼痛的韵律,他好想呐喊——

      然而……

      “是的。”他这样回答道,“如果你死了,我会大笑,笑人世间少了一个千年祸害。”

      果然,恒旭满意的笑了。

      灯光氤氲下。

      “混小子!”默叹一口气,于盛十妥协地执起恒旭的右手审视,“什么时候弄伤的?怎么弄伤的?”玻璃划过了掌心,鲜血还在汩汩流出,他蹙起眉峰,“我又不是华陀,医药箱随身携带。”

      不待恒旭说话,于盛十就把恒旭拉上计程车,拖进了二十四小时不歇业的中医院。

      夜已深,医院里却忙忙碌碌。

      处理好伤口,恒旭跟于盛十坐在廊椅上。

      于盛十心有余悸,“才缝了五针,算你走运。”

      恒旭的外套下缘溅到了血迹,在医院日光灯的洁白衬托下,显得特别明显。

      恒旭这才发现,“啊!沈晴天的外套!”

      于盛十端凝脸上的神情,等待恒旭给他一个他可以接受的解释。

      不想与于盛十横生枝节的恒旭漫然坦白,“沈晴天扬言要找我复仇,现在我们住在一起。”

      对恒旭的话,于盛十显然感到大吃一惊。

      “恒,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跟沈晴天到底想玩什么?!在玩什么?!”

      恒旭不在意地笑笑。

      于盛十深吸一口气,焦躁不安,“你有什么打算?!接下来要怎么办?!”

      恒旭说,“你别管,别插手,就好。”

      于盛十震住,全身肌肉紧绷,指节泛白。

      恒旭轻描淡写,“我之所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就是因为我够了解你,不想你多做没有必要的担心。”

      于盛十沉默。

      恒旭微敛眸,“盛十,小时候,我曾经偷偷喂养过一只野猫,我会拿东西给它吃,会跟它说话,可是,有一天,它突然不见了,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当时受到的打击很大,我知道只要以后不再养猫就好了,因为一旦成了重要的存在,失去的时候就会很痛苦。”他别过眸,不让于盛十看到自己深藏眼底的情感,“不知道为什么,隔了这么久,现在又想起来了。”

      他开始只是好奇,想要剥开沈晴天的层层面具,然而,在想要把面具下的那些东西一一看清楚的同时,他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被牵动了。

      恒旭抬臂,看着缠满白纱的手掌,那一刻,他的愤怒没有让他感觉到指骨碎裂时的剧烈痛楚。

      脑中的警铃嗡嗡作响。

      他预感自己已快要步上危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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