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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不速之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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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人们相继散去。后园里,樱木花道的刀一直没闲下。教主的卧房里,一场热烈的欢好刚刚结束,两具赤裸的身体在半盖着被子面对面,红霞扑脸,热气升天。
“教主的身子最近暖了许多。”仙道看着流川,眼中含情脉脉。
流川点点头,摸上他的脸。仙道看起来没什么事,好像自己老爹受伤的事跟没听过一样。这让流川难免郁结,他不知道仙道打的什么谱。
“20天之后,教主可以伤愈。我要辞别几日。”
流川点头,明白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肯间断为自己疗伤。可如果回去晚了,他是不是会后悔一辈子,今后二人再见,如何相处?或者说,仙道辰如果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于他还有机会再见吗?
“不说这些了!”仙道笑着,“后园那位是怎么回事?别没等蜃天阁被围攻,他先走火入魔了。我看着后园的花草都快被他砍光了。”
流川抬眼看看窗外,淡淡道:“多情却被无情恼。”
“哦?”仙道看他。“因为晴子姑娘?”
“嗯!”流川缓缓道来。“晴子的夫婿与死猴子是生死之交,也是北堂堂主,叫水户洋平。”
“水户洋平?”仙道不可思议。“他不是丰玉派的叛徒,当年那道追杀令可是传遍江湖、、、、”
“他师承丰玉派,因看不惯丰玉歪门邪道的作风,才投到蜃天阁门下。与死猴子感情甚好,结为异姓兄弟。”
流川淡淡的说起了陈年旧事。
水户洋平和樱木花道同时喜欢上了赤木晴子。可是晴子却只喜欢沉稳的水户洋平。两情相悦自然就成了亲。谁知丰玉派对这个“叛徒”不依不饶,无时无刻不想置他于死地。
“那次,江南之行,洋平中了岸本的圈套。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流川想起洋平最后的嘱托,男人笑着拜托他把自己的尸身带回晴子身边。“晴子伤心欲绝之下随彩子而去。这些年一直没回来过。她今日穿的白衣,是那时的孝衣。”
仙道明白了,在晴子心里一直是为水户洋平守孝的。
“死猴子解不开心结,他一回来这些花草就难逃劫数。”谁让这是伤心之地呢。
兄弟之死,晴子心伤,都是樱木花道的死穴,让这个看似威武的男人倍感无力。所以他也下了山去,一直在江湖上飘着。但凡丰玉有人出事,定是他所为。
“还好!”仙道拥住流川,亲昵的蹭着。“我的教主清心寡欲,没人伤过你的心,不然现在如何能接受我。”
“没有过,不代表永远不会有。”这些年看多了看惯了也看淡了,可是遇到仙道,流川反而没以前看的开了。
“不会有!我保证。”
流川眨眼不再作答。
“这些人都是东堂旗下的?人不少嘛!”仙道随便换了个话题。
流川点头:“嗯,三井虽是堂主,却不是辈分最大的。上面除了师父,还有二师兄。”
“晴子的哥哥?”仙道猜测,流川称是。“怎么师父完了就是二师兄了?”
“我们没人见过大师兄!”流川回忆道。“只知道他叫谷泽。是师父的义子。这里只有他的坟冢。”
仙道了然于心,不再多问。流川也没打算再多说,其实这个没见过面的大师兄,据说是师父亲手打死的。毕竟是蜃天阁的教务事,还牵扯了自己恩师,流川也就一语带过了。
“明日去山下那栋茅屋小住一日如何?”抱住流川,仙道轻声询问。
“好,只要你不怕山下最近不太平。”
“呵呵~有教主相陪,碧落黄泉皆无所畏惧。”
“我困了!”流川翻身,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面红耳赤的样子。
身后,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的圈他入怀,气息平稳,惹人心醉。
山下风景如故,杨柳依依,绿竹傲然,湖水随风荡起涟漪,花絮飘洒如雪,美如仙境。回想起初次在这里醒来,还以为自己上了天,那美不胜收的景色和流川如画中而来的场面,都难以忘怀。
一杯酒,微微入口,嘴角翘起,却是笑意冉冉。
流川看他一眼:“痴笑什么?”
“教主,你那日为何救我?”仙道看着他。“而且只顾着救我,都忘了取回枫凌渡。”
流川脸色微红,想到那日这人晕倒在此,胳膊上的血不停的渗出,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把人拖进了茅屋。还亲力亲为熬药喂药,运功疗伤。
“怎么?很难回答?”仙道犹记得,流川当时说过两人扯平了。不禁又问。“扯平了是指什么?”
“如果不是有人分心,会被那些人暗算吗?”流川冷冷的瞪他一眼。
仙道哈哈笑道:“原来教主的意思是我差点因你枉送性命,所以你救我一次,大家互不相欠。”
流川不否认,开始时确实有点这个意思。
“为何我觉得教主根本就舍不得我去死呢?”仙道的话只换了一个白眼回来却全然不在意,握住流川的手,深情道。“我与教主之心乃是相同。”
流川羞涩的甩开那只温暖的手:“油嘴滑舌。”
“哈哈,流川,你真是有趣,为何动不动就脸红。”
“少胡言乱语!”流川起身,“烧的水好了,我去看看。”
看着他的背影,仙道脸上洋溢起幸福。如果,如果他不是江湖中人认定的魔教教主,自己也不是江湖地位高高在上的陵门镖局的公子。这一世,不过是万丈红尘里的普通人,普通到没人会盯着他俩不放。遇见,相识,相知,相恋。无论走到哪里,都不需要顾虑。什么江湖恩怨,什么你争我夺,纷纷扰扰与他们统统无关该多好。
轻轻的叹口气,酒入愁肠,道不尽的凄凉。仙道知道,仙道辰受伤之说真假难辨,此次下了禹香山,离开了蜃天阁,回去等着自己的还指不定是什么事。可是,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虽不敢以孝子高居,可身为人子的责任之重,仙道还是明白的。他不可能在听闻父亲受重伤之后还若无其事。
躲在厨房一角,流川看着仙道的脸色从微笑变得平静。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想打搅他。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仙道辰,那么流川只会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他喜欢的仙道,只是一个看上去自由散漫的纨绔子弟,可是内心却细腻透彻。绝不会是个连父亲重伤还流连温情的冷血。
两人正各怀心事,突然一枚飞镖扔过。仙道眼疾手快的接住,流川虽看到了,却没急着现身。飞镖上,有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条,打开,上面写着:随我来。很明显,这枚镖并非想取谁的性命,而是刻意扔给仙道让其赴约的。
“什么人!”仙道心领神会,没跟流川打招呼,便追了出去。
前面一个黑衣人,捂得严实,御风而行。仙道轻功不弱,何况黑衣人本就故意让他跟着,很快,两人到了一座山泉边,四处都是青木,再无人烟。
“敢问阁下是哪路高人,约在下到此,不知有何贵干?”黑衣人仍旧背对着身,仙道也不急着知道他是谁,只是出于礼貌的询问。
来人停顿须臾,蓦然转身,一把揭开脸上的黑纱,脸上神色凝重,带着几分威严。
“师父!”仙道惊讶之极,完全没想到会是田冈茂一。“徒儿拜见师父。”
“免去这些礼数吧!”田冈抬手,拦住了仙道的跪拜。
仙道起身:“您老人家怎么会来这里。”
田冈看着仙道:“我当江湖上的传闻都是假的,闹了半天、、、、你真是让为师大开眼界。”
仙道不置可否:“师父此行别不是来清理门户的吧?”
“你说呢?”田冈瞪着他,“仙道,这个月底,各路豪杰都会聚集千岛庄,从那出发,来此围剿蜃天阁。”
“师父出现在这里,莫不是陵山派也参与进来了?”
“为师本不想参与。可是,你所作所为,甚是让我伤心!你结交朋友无所谓,可为何、、、、、、跟男人产生了断背之情,这是有违常伦的,你知不知道!”田冈最后一句如同狮吼。
仙道只是微微一笑,嘴角堆满讽刺。没有说话。
“还有你爹,我在来的路上听闻他受了重伤,你还不赶紧回去,不怕造成遗憾吗?”田冈双目垂下,低声叹息。“真是孽缘!”
仙道依然不语。田冈又道:“你可知,这蜃天阁的男子、、、、惹不得啊!”
“为何?”仙道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田冈看看他,似是难以启齿又不得不说:“60年前,我师父的师弟,也就是我的师叔,跟蜃天阁的一位教主、、、、也如你跟那流川枫一般,产生了断袖之情。师叔为此离教,不顾一切跟那教主在一起。两人同出同住,江湖上的人都说他成了那教主的禁脔,人人唾弃,发誓得而诛之。有一日不知为何,两人竟是闹翻了。师叔归教,却被那教主找上门,痛下杀手。”
田冈那时候很小,只记得那位教主年纪不大,可是却一头白发,而自己的师叔武功不弱,竟然不还手,任由他打。最后那教主也没把人打死在当场,看他重伤掉头而去。那几掌自是用了全力的,师叔因此重伤不治撒手人寰。没过多久,田冈听说那位教主也死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连我师父你师爷也不清楚。”田冈回想往事,感慨万分。“江湖上众说纷纭,全都是不好的传闻,对陵山派的名声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没想到事隔60年之久,我教中人又有人重蹈覆辙。”
“师父何必担心,知道我是陵山派传人的,少之又少。”仙道看着田冈。“倒是师父,为何不把这剿灭魔教教主的机会只留给我们陵山派呢?”
“什么意思?”
“我来此不就是受众人之托为武林除害的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田冈就来气:“你这害除的,把自己搭进去了!”
“师父!不搭进去我自己,如何取得他的信任?”仙道侃侃而谈。“我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论武功,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如若先把人心得了,再伤了,然后杀之,岂不是易如反掌。”
“你是说、、、你、、、孽徒!我陵山派好歹也是名门正派,你居然、、、”
“对付歪门邪道,当然不能过于正大光明。”仙道不以为然。
田冈知道这个徒儿做事甚为随意,喜欢剑走偏锋不按常理:“你到底要怎样?”
“望师父代为转达江湖各派人士,20天之内,我必想法除去流川枫,让他们再等个20天来攻打蜃天阁,如此没了教主,魔教可以一网打尽!”
“你确定?”
“当然,届时,我铲除魔教教主的功劳,是我陵山派独享,正好为师叔祖报仇了!”仙道信誓旦旦的看着田冈。田冈不知道他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事到如今,也只能选择相信。
“仙道,流川枫虽然是魔头。可我也不主张使阴毒的手段去制服他。可是、、、为师似乎已经无法阻拦你了,已经到了这一步,我的介入会让你功亏一篑,对是不对?”
“师父能够理解徒儿就好了。谢谢师父!”仙道拜首。田冈点点头:“好,如此,我便不过问了。20日之后再说。只是,凡事不要勉强,别是最后伤到了自己。你好自为之!”
田冈说罢,随风而去。
仙道抬头,眼眸中透出寒意。转身,流川站在树下,冷冷的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