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槐花陌》漫鹣

7、卷一 九陌踏槐花 Chapter 7

　　新闻晚报上写，一九九三年九月十七号阴转阵雨，果然今天早晨厚实的云在空中飘得低，头顶上一片阴霾。
　　推开门的一瞬间，黑发被迅速得吹起，像墨水一样洒在雪白的衬衣上。易安从小洋房里走出来，熟悉的黑色轿车已停在面前，天空灰暗搅得心情跟着拖沓。站在大门口的妈妈终于在见她上车离去后，才转身进入屋子，易安重重得吐了口气，这日子不管是十六岁还是二十六岁都活得像一场假惺惺的舞台剧。
　　车一路开得稳，市区道路建的平，闭上眼都能感受到窗外的景色，一幢连着一幢的米黄色小洋房，各家各户门窗紧闭，偶尔有女人披着外套到门外取牛奶和报纸，也是啪嗒啪嗒踩着拖鞋飞快得回家。易安自小就生在S市，在强大的家族影响下，她就成了一个始终温柔、待人礼貌、听爸爸妈妈话不可以撒谎的人。
　　因为，如此，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没有喜怒之分，失去拒绝的权力，只有接受顺从。也许正是易安大部分人生都平静无奈的度过，所以上天赐给她一个冲动刚烈疯狂的赵以坤，改变原本安稳的一切。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岁月蹉跎，日子就是在无数个睁眼闭眼中流逝的，年轻的时候仿佛永远都不晓得终有一日会与青春失之交臂。想着过一年岁数亦跟着长，恨不得立马就能到打领带穿西装的年纪，有自己喜爱的工作过上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将来少年也会遇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女人，娶妻生子，不必轰轰烈烈但平静的过一辈子。
　　于是，他认真得做起大人们心目中乖巧懂事的赵以坤，所有人都喜欢他夸他聪明伶俐将来必成大业，可唯独没有爸爸的声音。少年发颤得轻轻开口问奶奶，是不是他做的还不够好，所以爸爸不喜欢他不要他了？答案始终是千篇一律，爸爸，是爱你的。
　　他也认真得做最真实的自己，偶尔和苏城逃课去打球，看到性感火辣的外国女人就脸红心跳快，上初中那会儿开始掀起一股校园歌曲风，他背着奶奶偷偷从每日在学校的伙食费内省下一笔钱，攒起来。经过日积月累，终于有了人生中第一把手风琴，二手的却爱不释手。
　　从罗大佑的《童年》、《光阴的故事》再到红极一时的《外婆的澎湖湾》，旋律一起，当年的少年们属于自己的青春纪念就被拨动，那个真诚与纯洁的年代在渐行渐远。
　　遥远的路程昨日的梦以及远去的笑声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泪的青春

　　当赵以坤认真得规划好自己的未来时，却发现有人明目张胆的闯进来破坏，当他认为此人会与苏城一样永远善待他陪着他时，当他天真得感觉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时。
　　老天笑了，传来闷闷的音调，该醒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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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里在开学半个月后，定下了所有的班委，尽管是在重点班倒也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做班干部为班级奉献，更多读书好的孩子只想多花点时间在功课上。所以那些个在自我介绍中说起想为班争光的同学，就受到了张老师的器重。
　　学习委员是个个子矮小的女生，噢，就是开学那天叫赵以坤去老师办公室的那位。留着一头□□式的齐耳短发，走起路来还会往后飘，十足像个小学生。人如其名总是慢一拍，所以叫金曼依。
　　文艺委员是易安的好姐妹，易安在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她便发现自己只不过是她身边的陪衬品，初次见她在高一（1）班的讲台前自我介绍时，几乎迷倒了所有男生。易安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可以形容女孩的长相，高贵优雅吧她还带些邻家女孩的调皮，小家碧玉呢又不够描述她的气质。她叫顾芸欣，只要呆呆得望着她就会被那双深邃的凤眼所吸引，中国古典女子的相貌、长发、高挑、端庄，全长在她一人身上了。
　　“我叫顾芸欣，擅长古筝、国画与书法，相信班里没有人能比我更胜任的起文艺委员这一职位了吧，大家可同意？”
　　芸欣自然是芸欣，那份自信与娇媚从小便暗自滋生在她的骨子眼儿里。少年们吹起口哨直呼班里有个出落的大美人，苏城这厮更是看得两眼发绿，直勾勾得像被吸铁石吸住了。年轻的身体，总是会骚动，爱情也随之萌芽。
　　体育委员是个健壮的中等个儿小伙子，身形比苏城还大出一圈儿，所谓四肢发达就是在形容常兴开这样的男生。
　　赵以坤清晰得记得当年有个傻里傻气的女孩，才刚讲了句‘我……我叫易安，取自于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中的审容膝之易安。’脸就红透红透。少年将食指轻轻触到桌面上，然后一笔一划的勾勒出那两个字。
　　易安，易安，容易随遇而安的意思吗？
　　碰到赵以坤后，她什么都变得急不可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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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不好，恰逢周四下午有体育课，老师只能带着一班学生转移阵地来到清乐的室内体育馆。苏城眨眨眼，拍一把少年的肩，笑得五官扭曲在一起。
　　“兄弟，怎么着，切磋一盘？”
　　“你丫输了别哭着喊着我没给你面子。”
　　黑色肌肤的小子抱住手中的篮球，忽闪着大眼睛，片刻就连人带球得奔进了场内，馆内夹杂着其他女学生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赵以坤一时间分辨不清，谁是谁。

　　兴许你会发现过得没什么意义，今天、明天、大明天和大大明天都过得差不多，可往往当你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就出乎意料之外了，事情很快有了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