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槐花陌》漫鹣

31、卷二 一品僝僽 Chapter 31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

　　这一天，嗯，挺普通的一个工作日。照样是穿得严实像球一样滚动在马路上，这座城市连着一个星期的阴雨天后，终于迎来了冬日里难得绚丽的云霞。年轻人一直觉得过西方的圣诞节、情人节特洋气，在记忆中每当圣诞节的降临，同学之间都会送各式各样彩色的贺卡，那会儿流行自己亲手制作，比起现在文具店几块钱一套的，实惠得多。
　　“喂，你们知道圣诞节的由来不？”苏城双腿趴开，胸贴着椅背，坐在赵以坤的贵宾座位上，脑袋枕着铅笔盒。
　　易安顺着他的问题抬头，目光聚成一个点儿，发现看惯苏城的奶油包头还是挺英俊的，单眼皮和锋利的眉，麦色肌肤搭配薄薄的嘴唇，整个一日本小帅哥啊。
　　“教会，年历上的传统节日？为，耶酥，庆生？”她认真作答，心想这回答应该没错。
　　少年摇头，易安继续陷入思考，但几乎都回答错了。女孩苦思冥想无果后，可怜巴巴得向站在一旁的赵以坤求助，发现他从一早开始就一直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阿坤。”五个月了，称呼从副班长到团支书到赵以坤最后到阿坤，说话还是偶尔会结巴，但整日与铁齿铜牙的人们厮混在一块，易安的语言能力明显有所进步。（骂人的更不用说）
　　赵以坤沉着脸，书往桌上一搁，手指迅速得弹易安的脑门儿，“就你这傻孩子会理他。”
　　哎哟，易安疼得狂揉凝视着桌上厚厚的书——《连城诀》，无语，还以为他一上午都在钻研什么呢，原来是在看金庸的小说。易安小声嘀咕，痛啊痛。
　　“行了行了。”苏城坐正姿势，清嗓——“咳咳，愚蠢，还是让本少来告诉你们准确答案吧。”赵以坤想吐，扔了个白眼球继续自顾自的看书。
　　“在很久很久以前，具体多久本少给忘了，在某个偏僻的小镇里，一年中每到十二月二十四号的夜晚，镇里一小部分居民会突然变成丧尸！开始集体在镇上寻找食物，一个个暴怒，四肢僵硬，这样咚咚咚得在街上跳着走。”为了让易安更懂，他还不忘带肢体语言。“见人就啃当做食物，逐渐逐渐的整个小镇都成为僵尸城，所以才有了圣诞老爷爷挨家挨户的派发礼物。”
　　赵以坤狂汗，半响没缓过气，易安点着脑袋像是听得用心——“为什么，从烟囱。”
　　苏城愣了会儿，愕然的说。“大，大概图方便，抄小路嘛。啊呀！！！小易，这不是重点知道么，不是重点！你就不会觉得恐怖，尖叫下之类的么？！！！”
　　哈，易安打起哈欠手捂住嘴，泪水都涌出眼眶了。再看看赵以坤，他一脸正色——“对了，兄弟你准备好了么？”
　　“啥？”
　　“放苹果还是放梨。”
　　“爷放俩榴莲！！！不扎死你也熏死你！！！！！！”
　　奶奶的，苏城悲愤不已，辛辛苦苦讲的恐怖故事没人理会不说还被嘲笑一番。转过身，噼里啪啦的碎碎念，如果我家美人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吓到的。只可惜，人今天是大忙人，准备着下午的文艺晚会呢。

　　在某个开始的开始，无论如何都没想过会遇见这样一个他/她。四张排在一起的座位，裹在厚校服里的民国服装，顾芸欣干净得扎着两个麻花辫挂在胸前，活力四射。易安则因角色需要，将全数发丝盘在脑后，顿时成熟了。赵以坤一坐在自己身边时，易安呆了，心跳得飞快盯住他三七开喷了摩丝的发型，狂看起来。帅哥果然是帅哥，哪个样子都好看，咦，苏城呢？
　　他笑意浓，邪恶得期待等下苏城的上场，前半段是其他班级的表演，没啥意思多半是唱歌和朗诵还有合唱。半睡半醒得状态就瞄两眼，在主持人念倒数第二个节目时，高一（1）班的座位前开始有人影弓着身子穿过观众席，陆陆续续得向后台走去。脚下很暗周围除了舞台都没有光线，一格一格的楼梯走慢点就把后面人的路给堵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易安本能得举起手朝前摸索，忽然想起赵以坤应该就在自己前头，想缩回手时已来不及，拘谨得搭在他温暖的校服上。
　　“抓稳点，很暗。”他应该是回过头对易安讲话了，声音从自己头顶传来，看不清他的脸但明显是放慢了脚步。
　　就这么走着，灯光变强把大家都照得明亮，赵以坤充满力量的后背正安静得在自己视线内，一个深呼吸，这是有安全感被保护的表现吗？
　　“平静点，忘词的话就临场发挥。”他用温柔的声音缓解易安的紧张，像在哄小孩子。
　　易安点头，相反更加不知所措，他眉眼一抬，灵机一动——“小易啊，别盯着苏妈看太久，会笑喷的。”扭头，见苏城上围忽然大了一圈儿，还带着个有妇女的假发，人高马大的模样摆着张尴尬的脸。噗得一声，笑得眯起眼。
　　“笑了就好，笨孩子。”老招数，弹脑门神功，必发必中。

　　“下面请看高一（1）班为我们带来的话剧——《雷雨》！”
　　掌声如雷，男女生欢呼。第一幕，拉开序幕。
　　绝对想象不到，这些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居然在舞台上有这般的表演力和感染力。台下一声高过一声的鼓掌，易安静静的想——就那样看他流露出笑容便安心，所以我叫易安么？易安瞪大眼睛看着赵以坤，想起什么——顾芸欣为了表演起到引人注目的效果，在结尾处稍稍做了改动。那便是怀着周萍孩子的四凤在无法承受严酷现实后，冲向花园，碰到漏电的电线而死。周冲为去救他也触电死亡，周萍在开枪自杀前，顾芸欣提议他抱起四凤的尸体，轻轻吻她的唇。
　　眼看进入整场戏的高潮，赵以坤已抱起顾芸欣柔软的身子，台下欢呼声口哨声一浪接一浪，绝对是一场轰轰烈烈演得出色的话剧。易安双手捏成拳，喊一声——“不要！！！！”结果比自己更大嗓门的苏城，完全压过了自己的声音，在少年缓缓低头的霎时，苏城泪奔猛得一声大喊，扑向赵以坤。
　　“哥们儿，别啊！你要不亲我吧！！！”
　　立马撅起嘴，双手翘起兰花指，说时迟那时快赵以坤拔腿就跑，脸上还挂着你丫疯了吧的表情。才开跑两下，苏城胸前的俩假胸咚咚得掉在地板上，三百六十度翻滚了几下。
　　“哈哈哈哈，丫的还真放梨了，快！苏城，捡起来别浪费啊。”赵以坤边跑还不忘回过头讥笑苏城，这厮更是暴跳如雷，两人你追我赶的在舞台上绕圈。
　　“小易，你快帮老子拦住赵以坤，咱前后包抄。”
　　“啊？”易安三滴汗，怎么扯上自己了。
　　“别理他。”下一秒，手被像风一样穿着灰长衫的赵以坤牵住，一同奔。

　　可见，好端端的一出话剧成了老鹰抓小鸡。
　　顾芸欣彻底奔溃，哭笑不得。台下的同学们笑得前俯后仰，赵以坤实在跑不动拿起地上的梨就朝苏城扔，接上句——自产自销。

　　盲目的追赶着他，是不是被他牵着手，怎么样都开心？
　　易安是笨孩子，赵以坤是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