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两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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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满天，季子沫倚着床榻，望着夕阳一点点下沉，消失在天际，而淡黄色的月亮缓缓升起，日月轮转，天道自然，与在现代并无不同，不！其实是有不同的。
秦时明月。
真是不甘心！季子沫眸子窜起一簇火苗，明明历史已经证明了赵构的错误，明明南宋已经走到了末路。
超越三十年的眼光被认为是天才,超越一百年的是疯子，何况季子沫跨越了千年的时光，他的所思所想注定了不被这个时代所包容。
“少爷。”
“嗯？”季子沫回过神来，看向笑得憨态可掬的黄黎，“黎伯，是你？”
季子沫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药盒，疑惑道：“今天怎么是黎伯来给我换药？”
黄黎笑呵呵道：“黄易那小子笨手笨脚的，哪能由他给少爷上药。”
说着将季子沫的裤腿往上撩，露出漆黑青肿的膝盖，与旁边细白的肌肤相比，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黄黎叹息道：“少爷这次受苦了。”
黄黎从药盒取出一个药瓶，打开瓶盖，即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散发出来，他把药水倒在淤痕上，运功搓揉。
季子沫吃痛的咬住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黄黎看着季子沫隐忍的表情，不赞同道：“少爷何必跟老爷怄气，要是再这样跪下去，岂不是腿要废了？！”
桌子上烛火摇曳，季子沫回想起跪在祠堂的日子，低声道：“无妨。”
不是第一次罚跪，只是这次的时间长一点而已。
他又不真是小孩子，此刻受苦能想个明白，总好过长大后仗着自己知晓未来自命不凡。心有不甘又如何，再不甘心也必须承认是他错了。
他并非一意孤行，不肯承认自己错误的人。
“怎么会无妨呢？五天的时间少爷怎么能吃得住？”黄黎低着头替他着想道。
季子沫自然不会把他的心理活动说出来。“是有些有些受不住，但是……”说到这里，季子沫自己也有些不解。
“开始是有些针扎的刺痛感，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疼痛不明显了，似乎有股力量源源不断的支撑着自己。”季子沫看着漆黑的膝盖，自言自语道：“怕是已经跪麻木了吧。”他的身子一向病弱。
“这、”黄黎徒然提高音线，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暗哑低声道：“是这样吗？”
季子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心神被腿上传来的新奇感觉吸引，虽然早知道家中仆役多半都有武艺在身，从小耳濡目染，也不再稀奇，但每次亲身感受还是让他——怎么说呢？
神奇！
黄黎憨厚一笑，道：“看来少爷也是个武学奇才啊。”
季子沫并不把黎伯的话放在心上，不以为然道：“哦，是吗？”
黄黎眨眨眼，不再多话，又取出涂着药膏的绷带，熟练的卷上。
季子沫看着黄黎最后完美的打个结，试着动动腿脚，发现包的刚好。“黎伯你对这种事很熟练吗？”
黄黎收拾药盒的动作一僵，头垂得更低，语气如常道：“练着练着自然熟练了。”
季子沫点点头，不再关心。既然是练武之人总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
黄黎收拾好，走出房门，细心关上门，初春的夜晚，风还带着凉意。
“夫君，晚间还有些凉意，披件外衣吧。”黄氏拿着簪子挑了挑烛芯，火焰跳动几下，房内更亮了。
黄启政专心致志的阅读手上的邸报，黄氏无可奈何，知道这一时半会他是分不开心，从衣橱取出一件衣服替黄启政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启政的眉头越皱越深，最后合上邸报，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黄氏柔声道：“怎么了？前些日子你不是高兴的说当今圣上是位有为之君，大宋中兴有望吗？”
黄启政低落道：“非也，今上重用主战派，积极备战，奈何太上皇……”
黄氏讶然。“太上皇不是退位，不问朝政了吗？”
“要是如此便好了。”黄启政苦笑。
“莫非正如去病所言……”
黄启政站起身，负手而立，窗外月光澄碧，清风拂面，竹影斑驳，沙沙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越显幽静。
“夫君？”
黄启政回过头，凝视着黄氏担忧的眼神，洒脱一笑：“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就算我不行，还有去病。”想到去病，黄启政笑得开怀。“吾之志，有人继。”
黄启政笑着坐下来，拿起笔，奋笔疾书。
黄氏浅笑着看着自己夫君意气风发的模样，握着墨条，细细碾磨，望着夫君的坚毅的侧脸忽然脑海跳出有着同样神情的去病。
那日的情形让她看了都有些吃惊。
她推开锁着的祠堂，昏暗中投入一束光，靡尘飞舞，那个孩子昏迷过去，去还保持着跪着的姿势，双手撑着地，就是不肯倒下。
她心知这并非他真心认错悔过，这是不服输罢了。
第一次看到膝盖上的伤，她心疼的眼泪都掉下来，那孩子还笑得安慰她说没事。
知子莫如母，这般固执啊，日后……
黄氏不由自主地转动指头上戒指，七颗宝石镶嵌在不知何种材质上的指环上熠熠生辉，在烛光下绚烂夺目。
一直以为去病身子骨弱，不曾想他有这样的悟性，只是内功心法的外篇而已，居然摸索出了气感，修炼出内力，假以时日定能……
黄启政写下最后一个字，捏起白鹿纸，吹着纸上的墨迹，笑道：“夫人还想去病吗？”
“放心吧，经此一事，他的脾气也有些长进，以平时功课成绩他年金榜题名，定不负你我所望。”
黄氏眼光闪烁，长久才叹道：“希望如此。”
是了，去病是黄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注定进入仕途，只是可惜了去病的资质，罢了去病以后会成为一个好官，继承黄家历代的志愿，这样的话师父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两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