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明》小盲

23、三章、凋此红芳年3

　　次日，方鉴明躲在帝座边的纱帐后上朝，帝旭赏金百两，上好铁胎熟藤角弓一张，白隼翎箭一百只，方鉴明正舒了一口气看海市将行退下，帝旭却开口了：“慢着，抬起头来。”海市有些疑惑的抬起脸来，方鉴明感觉她像是看到了自己。分明，她就是看到了自己。
　　帝旭问他：“这就是当年那个被鲛人所救的男孩么？”方鉴明答：“是。”声音低得如同耳语，帝旭也就低声答，不打算给其他任何一个人听到，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这话，基本就是为了刺激方鉴明，许久不见他有点儿生气了，激起一些反应来调笑一下，也甚是不错，他说：“这孩子生得真俊俏。”
　　哪知方鉴明还只是死气沉沉地站着，恭谨地低着头，帝旭突然就后悔了。这比没反应，更令人生气。
　　正是整个大殿都沉默的时候，听得“啪嚓”一声，帝旭也随着百官的目光望向褚季昶，见他一脸晦气的从怀里掏出一团粘腻的黄白丝绵。方鉴明看到海市抿嘴笑了，他却揪起眉头，那是一枚苍隼蛋，昶王听信传闻敷苍隼蛋的消息早在京中传为一桩笑谈。
　　海市那一笑，竟也透出女子的娇媚来。②昶王的目光和她对上，海市自觉失礼，忙低垂了眉眼，盯着地下的红雀毡。汤乾自的影子拖得极长地斜斜投在海市眼前红雀毡上。武将上殿，礼节与文官长坐之礼不同，只右膝点地即可。海市分明看见那影子抬起手指，在左膝上笃定地点了三点，似是对谁示意。满朝文武都望着昶王，想是谁也不曾留心汤乾自的微细动静。海市抿唇又是一笑。
　　自大殿深处遥遥望去，她那一笑并不如何媚人，只觉得这少年爽秀明快，说不出的蕴藉风流。
　　帝座上的人看在眼里，唇边浮起淡薄的笑意。（本段选自《斛珠夫人》原本）
　　方鉴明心里几次重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帝旭是多年未曾在别人面前露出如此笑意了。不自觉眉目就这么小小抖动了一下。
　　别人？
　　方鉴明，原来到了这番地步，你还是在痴心妄想什么啊。
　　待到众人都散去，帝旭才在方鉴明的陪同下回宫窝着，其实他心里那是美着的，他道是自己不成功，原来他竟然还在意着自己对着谁笑了，有趣有趣。只看他满面忧愁，像是再担心其他，怕是不是褚季昶这么简单，却偏偏他只挑了这个说：“陛下，昶王……”
　　帝旭点点头：“是啊，看他是忍不住了。”
　　方鉴明听到帝旭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似的，“忍不住了也好，再这么闷下去，怕是我也得出毛病了。”方鉴明仍旧是担忧着的，虽然这种担忧只有帝旭才看得分明，外人看来依旧是平板无澜，端方温和的那张脸。可如今，又还有哪个能见到他呢？“昶王隐忍异于常人，十年前曾有过一次异动，然而一朝失败，竟是又忍了十年。此番计划之周密，怕是超乎你我筹谋，陛下，臣……”
　　“怎么？鉴明担心我安危？”帝旭浅浅笑，方鉴明摇头：“倒非忧虑此等细末小事。”帝旭突然正色：“可是我怕。鉴明，你若是……”“陛下！”
　　方鉴明突然跪下，帝旭无法再说下去，他只半抬起脸，露出那顾盼生辉的美目，不再掩盖的忧虑就这么奔流而出。刀痕依旧隐在阴影之中，只是这半面，却让帝旭蒙如雷击，全身酥麻无法动弹。甚至要死死捏拳来控制住自己伸手的欲望，又不敢太用力。稍有伤痕，便悉数出现在方鉴明的身上。
　　只听得他说：“旭哥，若真有如斯险境，鉴明不愿独活。”
　　帝旭颤抖着，吞咽了一口唾沫，滑过燥热得快要干裂的喉咙，有些嘶哑的轻声命令道：“你今日回去霁风馆吧。”“是。”方鉴明躬身福了一福，站起来退了出去。
　　“呵呵”空寂中传来帝旭自嘲般低浅的笑声。
　　鉴明，差一点点，我就要疯狂的堵上你的嘴了。尽管睡梦之中，脑海之内我已经上演了无数次，我也真想看看你实际会作何反应。可是就是不能，你我二人，都到了如今，那之前种种，还有何意义。
　　还有紫簪，我实在不知如何自处，背叛如此简单，可是我心里若同时装着两人，那既无颜面对你紫簪姐姐，又愧疚亏欠你方鉴明。
　　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了，其他已无力转圜，何苦再邀你共趟这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