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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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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这注定是一场激烈的战斗。孟潇看着前方一二防线的弟兄一个个在日本鬼子的枪炮声中倒下,心里一阵阵钻心的痛。有好几次想要冲过去,都被哥哥拉下了。她只有把满腔的仇恨化作弹头的力量,射进敌人的胸膛。
阵地上的炮击渐渐平歇,这也意味着日军的这次攻势再度宣告放弃。枪声一落,孟潇赶紧跑到前方阵地,帮助郝兽医给伤员处理包扎伤口。
其他人也开始清理和修整阵地,身上配发没多久的衣服又跟在收容站里一个德性了,成了沾满了血和泥的破布。阵地仓促而草率,几乎无法防住炮弹,现在它已经快被炮火撕裂了。零碎的小口径炮弹仍在周围炸着,但他们至少现在可以喘口气了。
孟烦了向着康丫发牢骚:“一万年不变的小日本。炮兵轰,步兵冲,步兵冲时炮兵轰。你蹿出来打,步兵退炮兵轰,你不管,炮兵轰完步兵冲,一次次给你耗完了,就这么个死板打法也吃掉半个中国——你服不服?”
远处龙文章叫他,“传令兵!看看你妹妹在干啥?再无所事事,惑乱军心,视与日寇同谋!”
孟烦了于是站起来去打理刚才炮击中被炸塌的九二重机枪枪巢。
孟潇听到后,顾自笑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正忙活着擦枪的龙文章。又继续给伤兵包扎炸伤的胳膊。
擦完枪后,龙文章悠哉游哉地从紧张到汗毛发竖的士兵中间走过,那种轻松本身就是一种奚落,他用望远镜观察着弹着点。
一辆吉普车在侧翼并不宽敞的山道上一路七拐八拐拐着急弯而来,那是英军司机为了躲避因为树林障碍而失了准头的掷弹筒炮弹。
他们在阵地上看着。
郝兽医说:“我说这日军是攻了十几次啦,这英国盟友可还是第一次上咱们阵地来呢。”
孟潇听到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团长,哥,那个古板的上尉来了,我还是躲一躲吧,要不然又得费些口舌了。”孟潇清楚如果让英军发现她,想走就不容易了。
龙文章和孟烦了也立刻明白了孟潇的意思。
“好好好,孟潇先躲一下,孟烦了,你过来翻译,客气点儿说哈,要待人以上宾之礼。我还惦记他们那几门维克斯大炮每天也往咱们阵前打一两个基数呢。”
孟潇于是转身躲在了阵地上一块儿大石头后面。迷龙不辣他们几个还往石头那边儿靠了靠,想挡住虽然已经隐藏的很好的孟潇。孟烦了看到妹妹藏好了之后,走到了龙文章身边。
“完啦完啦,撑不住,要拉稀。烦啦,你上午说他们多久没打过仗了?……得得,要跳车啦,一二三。啧啧。”康丫一边观察英国人的动静一边说。
前运输连副排座康丫在这方面看得很准,小手炮远远地爆着,虽远却也考验着司机的勇气,他终于顶不住一脚把车踩熄了火,扔下他车上端坐的指挥官跳了车就跑,还好绅士风度万岁,他跑两步总算猛省,去扶了老绅士下车。老绅士行不乱步,下车后再绕一边去拿下一个精致的公文包,最大限度地考验着他部下的勇气。
龙文章在他们还没上来之前嚷嚷:“仪表!军威!想不想火炮支援!给他们拍舒服啦!”
他带头整理身上的破布,其他人也就跟着整理身上的破布。整理的只能说比原来稍好之后,便跟着龙文章去迎接大英来使,刚才的乌合之众们拉着一个丢三拉四的小队形跟着去扮演仪仗。
龙文章半真半假地跟孟烦了起哄:“快想词!能把老绅士感动得抱你亲一嘴,你立刻就是尉官啦!”
曾经是中尉的孟烦了颇有点儿悻悻,“想从你那儿占便宜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龙文章于是哈哈地乐,“哦?哈哈。我穷嘛。”
孟烦了真的开始想词,“最可尊敬的亲爱的先生,荣耀的日不落的战士”什么的,“甜心,陛下”这种八杆子打不着的词都快冒了出来。他们真的很需要炮火,他们真的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
老绅士终于上来了,拿着他的公文包喘着气,龙文章领着齐刷刷一个敬礼,孟烦了一个箭步瘸了上去,“My respected and dear sir…(最可尊敬的亲爱的先生……)”
老绅士怒眼一睁,再也没有他一向的温文,气都没喘过来他扔过来的便是一堆比日本山炮猛烈得多的语言轰炸,“Who are you Where are you from What army do you fight for You do not exist any more! Your commander told me. The regimental have already returned to your country with your regimental commander. I don’t remember the strange name of your commander. But I knew he couldn’t be this beggar and liar. Which tribe does this Paris King of Fools belongs to Myyoung sir glaring at me(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哪一个国家的哪一支军队?你们根本不存在!你们所谓的四川团已经回到你们的国家!和你们的团长一起!我记不清他那个古怪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他绝不是眼前的这个乞丐和骗子!这位巴黎的愚人王是哪个部落的首领?年青的瞪着我的先生?!)”
周围的所有乌合之众都在愣着,而孟烦了就是那位年青的瞪着他的先生,老绅士说完从公文包里掏出的一纸公文摔到了孟烦了脸上,那是英语的,是他们这些天从这座机场和基地提取的全部物资的清单。
老绅士厉声说:“I must bring back all the goods and materials you have taken. Immediately! (我必须收回已经被你们骗取的全部物资!立刻!)”
然后他终于温和下来,但这种温和比刚才的狂怒更打击人,“I’m sorry. I couldn’t keep talking with you like a gentleman. But its too impudence! Young sir, all the things you have now, even a fastener or a bullet shouldn’t belongs to you! (我很抱歉,没能坚持和你们像绅士一样交流。但是这太无耻了,年青的先生,你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连一颗钮扣、一粒子弹都不该属于你们。)”
孟潇听着老绅士的话,皱起了眉头,又看了看被排列在战壕里的尸体,心中腾起一阵怒火,刚想起身过去,就看到自己哥哥已经把步枪下肩,拿枪口猛杵着那位老绅士的胸口,幸亏没上刺刀,否则他早被刺穿。
“Freeze! Freeze! I will give you a none existing bullet with my none existing finger! Bodies are there, don’t exist! These none existing people are guarding your noble and for sure exist airport! My exist sir! (别动!别动!我要用我不存在的手指给您一颗不存在的子弹!那边的尸体,他们不存在!这些不存在的人在守卫着您那座高贵的肯定存在的机场!存在的绅士大人!)”
老绅士白着脸,但为了他那无论如何都要存在的尊严而生挺。其他人一拥而上把孟烦了拖开,孟烦了挣扎着,孟潇心里暗暗叫好,也按捺下了想要冲出去的心理。
“I know I wasn’t reason when we talked. And I’m sorry I have to use extreme measures. (我知道无法与诸位进行理性的交流,我抱歉将会采用更极端的手段。)”说完这话,老绅士和他的司机们离开了阵地,艰难地跋涉向他们那辆熄火的车。
孟潇从躲藏地走出来,有些愠怒的眼神跟随着老绅士歪歪扭扭的车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