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节》w****n

10、故事

　　梓萱借口还书，又去楼上敲过两次门，可惜都没有人，心中失落之情难免更深。这世间事往往就是这样奇怪，求而不得最让人难耐。她有时回想，她和彭成之间有什么呢，她能记住的是昏暗的电梯中那个深沉阴郁的背影、饭桌上那抹平静淡然的笑容，她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渴望再一次看到他，几乎成了日日思念，周在她的记忆中日渐模糊，梓萱自己并不知道。

　　彭成殷殷期盼，终于回到小城家中，托朋友买的书也早已买好，送到他的家中，可他左思右想不敢去找梓萱，他近乡情更怯。晚上，陆和芳菲找他一同吃晚饭，算是庆祝归来，他借口太累了，没有应约，独自一人在客厅徘徊。
　　听到敲门声时，他自己几乎都不敢相信，心一下提了起来，心中的希望几乎要将他燃烧。开了门，竟然真是，彭成感觉自己激动得快要落下泪来。梓萱显然也很高兴，原本不抱希望，只是为了寻求心中安慰，上来看看，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在，倒是意外惊喜。
　　两个人都各自惊喜莫名，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彭成甚至忘了请梓萱进门。
　　“嗨，我来还书。”还是梓萱想起来。
　　“哦，进来坐吧。”
　　“我前几天来找过你，你一直没在。”不止一次！梓萱一边跟随彭成往里走，一边看着他的背影说。如果他们两人面对，彭成会看到梓萱眼中那抹羞赧之色，梓萱呢，会看到彭成满溢的激动之情。
　　“她来找过我，她来找过我。”如果可以，彭成几乎感到自己要跳起来呐喊。可是不行，他现在的心中反反复复呼喊着这一句话，彭成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都要冲口而出。
　　“哦，我去了几天北京。”他看见梓萱落座，向他解释这几天的去向，为她倒了一杯新鲜的柠檬水。上次，梓萱说柠檬水的味道真好，清新自然，彭成一直记得，总是让李婶帮他买新鲜的柠檬，即使他在北京，即使他不喜欢柠檬水。
　　梓萱捧着水杯，水汽升腾，热雾缭绕，看着彭成平静的深情，沉着的眼眸，真好，又见到了！梓萱感觉眼睛渐渐湿润，她分不清是水汽还是泪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喝口杯中的水，现在的她，没有心情品评水中味道。
　　“出差。”梓萱只是随便找个话题。
　　“去做复查。”彭成回答梓萱，虽然有些无奈，可彭成明白，自己的缺陷明显，不必隐瞒。
　　“哦。有问题么？”刚刚梓萱只是随口问问，不至于场面太冷，可是现在她却真的想继续这个话题。梓萱自己都不曾发现，她开始关心他。
　　彭成轻轻的摇摇头，如果说他在北京听了复检报告还有一丝失落的话，现在他全然没有这种情绪。梓萱眼中流露出的关心神色，让他从心底觉得温暖。
　　“哦，那就好。”梓萱一颗心放下，她对彭成身体状况并不了解，只是关心，但不具体。她想，没问题就是好消息。她原本见到他时，他就坐轮椅呀，对她而言，仿佛他一直是坐轮椅的，她没有过多期盼。
　　彭成看着梓萱的眼睛，他知道她是真心为他高兴，心中苦涩而快乐。
　　他们虽然几天没见，可是对彼此而言，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寻寻觅觅这么久，终于见到，都在心中感叹“终于见到了，终于见到了”，心情激动，需要平复，两人沉默，一时无语，但气氛并不尴尬。梓萱捧着水杯，低头感受水汽蒸腾的热意，彭成坐在对面，怔怔的看着她。
　　“对了，我来还你书。”梓萱再次说明来意。
　　“唔，等我一下。”点醒了彭成。

　　彭成将那套精美的画册拿来，递给梓萱，没有说话。
　　“送我的？”梓萱惊喜。彭成点点头，一颗心跳个不停，记忆中，他从未这样悄悄买份礼物，巴巴的送给别人过。
　　“可是无功不受禄。”梓萱大眼睛里满是探寻，满是疑惑。
　　“额，别人送给我，那天看你喜欢，我转赠于你。”是呀，无功不受禄，送东西也要理由。
　　“哦~那我更不能要，哪个女的送你，又让你转送给我，人家岂不要恨我。”梓萱一脸了然的神色，探寻的意味更重。
　　彭成无比郁闷，这下他懂得了作茧自缚的痛苦了。“不是，男的。”彭成不善说谎，越发感觉自己这个谎已经圆不过去了，心慌意乱。
　　刚刚梓萱没来由一阵紧张，怕彭成什么都不说就默认了，好在他这么快就否认了，又一阵没来由的高兴，真是百转千回。
　　“那谢谢啦。”梓萱高兴的收下。倒不扭捏作态，彭成心中欢喜，越发喜欢梓萱的纯真率性。
　　“你不喜欢张爱玲？”翻着手中的画册，梓萱问，她原以为人人都爱张爱玲。
　　“你喜欢？”彭成反问。
　　“恩。”梓萱肯定。看来送对了，彭成心中高兴。
　　“我喜欢她笔下的人物，也觉得张爱玲的爱情经历让人惊叹，她是个为爱不顾一切女人。”坐了一会，梓萱的情绪得以平复，话多了起来，她见到彭成总觉得亲切，安心，愿意同他讲话。他愿听其详的表情，使她大受鼓励，她知道他不嫌烦。
　　梓萱看着彭成深邃的瞳仁，给他讲张爱玲和胡兰成的故事，从胡兰成的拜访，到张爱玲的爱慕，从“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到“低到尘埃里”的爱恋，从“岁月静好”到胡兰成的始乱终弃。彭成觉得梓萱是个会讲故事的人，以前也不是不知道这段“倾城之恋”，他记得看过胡兰成的《禅是一枝花》，那时觉得作者是个颇有悟性，有佛性的人。可现在这段尘封的故事自梓萱口中讲出，他几乎能感受到那段动乱的岁月中，一个女子凄凄凋零的心声。气氛有些沉重，梓萱似乎被自己讲述的故事带进去，讲完有些怔怔的，大眼睛里溢满泪水。
　　彭成突然想到斯嘉丽，看来世间女人种种，幸运不会眷顾每一个人，所托非人是她们常常犯的错误，斯嘉丽是幸运的，爱错了人还有人等待她，张爱玲显然不是。彭成不知道梓萱是哪种，为何总会是带着伤感，是否也是所托非人。

　　梓萱讲了张和胡的故事，又想到自己，想到周宇哲，一下对感情，对男人通通丧失了信心。匆匆告辞，回到家中，听着周以前常常唱起的《十年》，兀自感伤。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那时青春年少，对未来对生活充满了自信，听周唱起这首歌，只是觉得他的声音低柔含情，仿佛密语，拍打着梓萱年少的心。少年情怀总是梦，后来，周无情的离去，再听此曲，暮然醒悟，这首歌词，如同预言，将爱人的结局一一言中，其中便有她和周的影子。
　　如果对于明天没有要求
　　牵牵手就像旅游
　　成千上万个门口
　　总有一个人要先走

　　怀抱既然不能逗留
　　何不在离开的时候
　　一边享受一边泪流

　　那时，真的太小，周唱了许多次，她没做它想，他怕是早就这样想了吧，否则怎会如此决绝。总有一个人要先走，同周以后，梓萱再也不要做留下的那一个，不过就是一场游戏，谁留下，谁就当真了。

　　彭成听着楼下传来的歌声，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哀婉的曲调，句句拍打在他的心上。彭成明白，这是个有故事的人，梓萱还在她的故事中，心下失望怅然难以言表。

　　故事，我们谁又不是回忆曾经的故事，生活在现在的故事中，编织着以后的故事。故事，是我们永恒的主题，只是，有的人活在过去，有的人活在当下，有的人活在未来。梓萱显然是前一种。彭成不敢想，梓萱即将编织的故事里有他。

作者有话说

　　今天jj抽风，我发了无数次才发上去，写这章不难，可发上来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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