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宫殇曲》子衿妃仪

39、灵药无益医心疾 默然归途遇歹人

　　如昭仪方转身回殿，便见环月匆匆忙忙从栩英殿中出来，向如昭仪行礼道：“奴婢给昭仪娘娘请安！”
　　如昭仪见是环月，便停下脚步道：“起来吧，环月，怎么这么匆忙？”
　　“请昭仪娘娘恕罪，晴嫔主子去哪儿了？”
　　如昭仪奇道：“咦？晴嫔回清荷渚，难道你不知道？”
　　“昨日奴婢伺候主子回宫后，主子便命奴婢回屋歇息，让染禾伺候着，之后便再没见过主子了。”
　　“嗯，昨儿皇后娘娘准了晴嫔回清荷渚探望母亲，晚膳前便回，你安心打理好吣芳殿事务即可。”
　　环月只好行礼道：“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夕照在轿中只觉得度日如年，终于到了清荷渚，轿子停在小石桥前，夕照不待染禾扶着，便自己掀帘子下了轿，往清荷渚中走去，一应的清荷渚宫人皆在门口迎接道：“奴婢给晴嫔主子请安，晴嫔主子万福金安。”
　　夕照一眼看到欢沁与欢意在请安的人群中，行至她们跟前问道：“王妃如今怎么样了？”
　　欢沁为难地答道：“比先前好些了，这几日王妃也是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的。”
　　“王妃是什么时候开始病的？”
　　欢沁支支吾吾道：“是……是赫连婕妤来过之后……”
　　“什么！？是赫连婕妤对王妃说了什么了吗？”
　　“奴婢不知道，那日，赫连婕妤让所有的宫人都出去了，关上殿门与王妃不知在殿内说了些什么，对了，还传了主子您晋位晴嫔的懿旨，随后，待赫连婕妤走了之后，王妃便一直躺在床上昏睡着，醒来以后，就……就不太清醒了。”
　　夕照走上楼梯，来到母亲的寝殿，见母亲斜倚在床上，眼神直愣愣又有些迷离的样子，不禁伤心地上前半跪在母亲床前：“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许是王妃听见夕照的声音，便吃力地从被褥中伸出手来，抚上夕照的面孔：“夕照，是你吗？这该不是我的幻觉吧？”
　　夕照紧紧握住德王妃的手，抽泣道：“母亲，是女儿回来了。”
　　德王妃似是猛然回过神一般，将手从夕照脸上抽走，冷冷道：“晴嫔主子，您还回清荷渚做什么，恕臣妾有病在身，不能给您请安了！”
　　夕照双膝跪在脚踏上：“母亲生女儿的气，女儿不敢辩驳，只求母亲不要气坏了身子啊！”缓缓抬头问道：“母亲，是气女儿不该入宫当妃嫔吗？可是，女儿是真心爱上皇上了，自从女儿第一眼见到皇上，就觉得他是多么温润、大气的男子，皇上也很爱女儿，他说会给女儿一个家的，母亲，女儿现在很幸福。”
　　德王妃拼尽全身气力猛地拍了一下床榻，发出“嘭”一声巨响，将夕照从朦胧的爱情中惊了回来，德王妃颤抖着用手指着夕照：“你，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安心在清荷渚陪伴我，结果，还是进宫为妃，夕照，你怎么能够这样做？”德王妃深深喘了口气：“你听母亲的话，不要再进宫了，母亲这就去求太后，求她放你出宫，你不能进宫！”
　　夕照惊讶地看着母亲反常的反应：“母亲，为什么，你这么反对，是赫连姐姐对你说了什么了吗？”
　　“与蕙茹不相干，就是你自己，不该进宫。”
　　“母亲，能告诉女儿缘由吗？”
　　“不行！我说你不能进宫就是不能进宫……”
　　夕照痛苦地站起身子，摇着头：“母亲，你不能剥夺女儿的幸福，女儿已是皇上的晴嫔，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了，母亲。”
　　德王妃失力地倒在床上，喃喃道：“报应啊，全是报应，冤孽啊……”
　　欢沁急忙上前扶住德王妃，对夕照道：“主子，看来王妃又犯病了，奴婢去请太医来吧！”
　　夕照支颐软软地坐倒在一旁的椅子上，挥手道：“快去传，我要亲自问太医母亲的病情。”
　　不一会儿，一位颇有年纪的太医便提着药箱走到寝殿中，先向夕照行了礼，便不声不响地为德王妃把着脉，片刻后，太医起身，抚了抚花白的胡子，对夕照道：“晴嫔主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夕照点了点头，示意染禾扶着自己来到寝殿外，太医拱手道：“晴嫔主子，依王妃目前的情况，想要完全痊愈，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为今之计，只有缓慢用药调理，逐步地减轻症状，万万不可再让王妃受刺激了。”
　　夕照点点头，道：“如此有劳太医了。”她示意染禾将如昭仪赠的那颗九湘茜味丹取出来，道：“这是九湘茜味丹，太医看是否于王妃的病情有益？”
　　“唔……确是颗珍品，久闻九湘茜味丹要用纯金器养着，主子在用之前，千万不可将它取出，否则便失了药效……这颗丹药的药性过大，对王妃的身子恐有损伤，一时用不着，晴嫔主子先收好吧！”
　　“嗯，那德王妃这里便劳烦太医费心照料，只要王妃病情稳定，我必定另有重赏！”
　　夕照命染禾赏了太医百两黄金，送了他下去，夕照脱力地靠在椅子上：“染禾，我真的是累了……”
　　“主子，看来王妃目前只是精神不大好而已，养养就好了，宫中什么珍贵的药材没有，主子只管安心便是。”
　　“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三刻了。”
　　“让他们摆午膳吧，母亲恐怕也饿了。”
　　不多时，宫人便来禀道：“晴嫔主子，午膳已摆好在兆和台。”
　　夕照眉心微微一动，回头看染禾，亦是目光温纯，道：“染禾，想当年，我们住在清荷渚如此安逸，兆和台，是我们结拜姐妹的地方，自从我进宫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姐妹相称过了……”
　　“主子，宫中人多繁杂，是非又多，言语之间更该小心谨慎，只要主子心里将奴婢当做姐妹，那就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午膳后，晴嫔去了母亲寝殿又亲手喂母亲吃完午膳，便打理查看了一下清荷渚事务，她唤来欢沁道：“如今清荷渚的事务是谁人在主理？”
　　“回晴嫔主子，原本清荷渚的事务是由王妃亲自主理，自王妃病了后，清荷渚便无管事了。”
　　“难怪我方才去看了一圈，杂乱无章，连荷花池旁养着的花都枯死了好些……去将清荷渚一众宫人统统叫来。”
　　不一会儿，清荷渚的所有宫女内监皆伏跪在正殿中，夕照随意地倚在主座上，染禾捧着茶盏侍立在后，良久，夕照并不说话，此事的天气已有些燥热，渐渐地，一些宫女内监便跪不大住，在下面摇晃起来，夕照“啪”一声将染禾手中的茶盏挥在地上，惊得众人激灵，夕照冷声道：“依我看，是王妃素日太宽待你们了，连行个礼都不会了。”说罢顿了顿声，道：“王妃好脾气，我却不会。如今王妃病着，清荷渚没有管事的，事务便暂且交由欢沁主理，你们谁若是不服的，只管找我来说话！现在便说清楚，有没有人不服？”
　　众人皆缓缓磕下头去：“奴婢（奴才）不敢。”
　　夕照缓和了声调：“王妃病着这么些日子，我知道是辛苦你们了，过一段时日，我会再来清荷渚探视王妃，若那时见清荷渚事务井井有条，我自会重重地打赏你们。但，若是你们当中谁胆敢有什么不轨行为，不尊王妃，不服欢沁调度的，我自有办法要他的命，记住了吗？”
　　“奴婢（奴才）遵命！”
　　夕照吩咐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宫了，染禾，回宫的轿辇准备好了吗？”
　　染禾答道：“备好了。”
　　轿子按来时的路返回，夕照在轿中看着渐渐落山的太阳，不觉昏昏欲睡，掀帘道：“染禾，我们到哪儿了？”
　　“主子，还有一会儿才到宫中呢！您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吧。”
　　朦朦胧胧不知过了多久，夕照忽然感觉轿子停了下来，听得染禾一声惊叫，夕照惊醒，忙问道：“染禾，出什么事了？”
　　染禾的声音带着痛苦之意：“主子，快逃，有刺客！”
　　两个方才抬轿的轿夫一人手持着一把□□掀开轿子的门帘，狠狠道：“晴嫔主子，我们奉命来取你性命，只怪你运气不好了……”
　　夕照缩在轿中不敢动弹，身子不由向后靠近，其中一人渐渐逼近自己，正要将尖刀刺向她的胸口时，夕照猛地拔下发髻上的簪子用力刺进他的手臂，那人呼痛朝外退去，夕照乘机跑出轿子，拼命向远处奔去，二人在身后追赶不休，受伤的刺客骂道：“这贱人还挺大力气，大哥，捉住后定要好好折磨！”
　　“够了，连弱女子都对付不了，还好意思说，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