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管齐夏》罗*

39、高大山番外（中）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家医院的病床上，站在我床边的医生长得剑眉星目，眼睛像是一潭清水一样的宁静，像是个古典的美男，虽然我是男人，但是我真心表示我对他这样的同胞很是鄙视，人家都说我长的文秀，可我宁愿要他这种的阳刚之气，这才叫男人的魅力！

　　要不是他冷着一张脸，我还真想对他笑一笑，一看见那张丑脸憋屈的样子，我干巴巴的问：“那个女人呢？”

　　酷男眼眸一闪，冷冷的问：“你和管琪琪什么关系？”

　　我存心想逗逗他，扬扬眉，口吐兰花，认真的说：“男女朋友关系。”

　　本以为会看到他衰败的表情，可他只是愣了愣，然后舒心的笑了，说：“你的旧伤复发了，我看你的脑子里曾经被射进去过一颗子弹，虽然当时抢救及时，可你的脑神经有百分之二十受到过创伤，昨天你的脑部应该是受到重击，影响了那百分之二十的脑神经，如果你不想出现像脑坏死那样的病症的话，最好还是本分点，还有……”他顿了顿，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静却带着十足的威力，说：“不要招惹管琪琪，否则后果不是你能负担的起的！”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哎，哎”了两声，也没有让他停下步子，心灰意冷的看着他将病房的门摔的震天响，纳闷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百无聊赖的躺在了床上。这是什么医生啊！病情都没有介绍清楚呢！威胁人的话倒是说的十足！

　　不一会，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小颖走了进来，目光柔和的看着我，高兴的说：“大山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那个小律师啊，她告诉我的，说你没有人照顾，我来看看你。”

　　我撇了撇嘴，心里还很高兴，毕竟那小丫头片子还知道关心我，假意咳了几声，问：“她在哪里？”

　　“不知道。”小颖摇了摇头，将鲜花放在床头柜上，说：“她去ＳＴＡ会所找我，说你住院了，旧伤发作，叫我给你带来一束花，然后人就走了，大山哥，你什么旧伤啊？”

　　我索然无味的回答：“没有什么旧伤，我这么强壮，哪有什么旧伤呢，小颖，你去门外帮我买几个包子吧，我喜欢吃安顺街的包子，给你钱，你打个出租车去吧？”

　　小颖对我能指使她干活很是高兴，意气风发的说：“要什么你的钱啊，我又不是没有，你等着，我现在就去！”

　　等小颖出去之后，我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继续平躺在病床上。小颖虽然身世可怜，我也抱过她，亲过她，可还真不想把这个关系层次往上升，有些责任我确实承担不起。

　　过了一会，一个满脸麻子的小护士进来换药，我嬉皮笑脸的求着人家借我用用手机，小护士估计是听了刚才那个面瘫冷脸医生的指使，对我横眉冷对的，硬是不给我手机，我心生一计，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一只手指着头上的绷带，吓唬她，“你不借给我手机，小心我报复你，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你不想我对着你家窗户扔石头吧？你看我这个样子，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从这个医院里出去，保不准你会出什么事！况且我只是借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又不是抢劫？你害怕什么呢？”

　　她的脸色一会白，一会绿，最后完全变成了黑色，哆哆嗦嗦的把手机扔下，一溜烟的跑了。

　　这年头的小姑娘，真是不经吓，我跳着下床，捡起地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的很快，我缓了缓心神，说：“上个月，目标手下新来了一个叫陈彪的人，背景不是很清楚，听说是没有任何前科的，做事比较狠毒，夫妻关系不协调，但是深受目标的喜欢，发展势头很猛，现在会所一半的业务都是经他的手处理，我在他的身边，目前没有套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还在努力中。”

　　“接近目标，查清楚。”

　　“十三楼我进不去，目标对我已经有所怀疑，最近在盘查我的来历，已经找了几个刚从监狱出来的人盘问过了，最好把真正的高大山已经死在监狱里的事实给抹灭掉。”

　　“好，我会安排人手接应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这个手机号码是医院的一个小护士的，记得删除通讯记录，我下次找到机会再联系你。”

　　“放心，保重，再联系。”

　　我挂断手机，躺在床上，额头隐隐作痛，脑子里不断的闪现着各种画面，决定让自己眯一会。

　　刚闭上眼睛，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借给我手机的那个小护士领着一群小护士进来，指着我说：“就是他，他刚才欺负我，姐妹们，给我上！”

　　我大惊失色，看着一群小妞摩拳擦掌的向我扑了过来，赶紧求饶：“你们……你们别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哎呦，你别拧我！哎，哎，我的耳朵……裤子，裤子掉了……”

　　这年头，宁愿得罪小人，也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当护士的女人，各个真是心狠手辣啊，我的腰啊，我的腿啊，我的浑身上下啊……没有被昨晚的那群毛头小子给打死，却被这群小妞给折腾的够呛！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拯救拯救我啊！

　　“住手！住手！他病着呢！”

　　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赶紧睁开了眼睛，看见管琪琪扒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们，像只老母鸡一样护在我的面前，说：“他在生病，你们怎么这么欺负他？你们谢医生呢？他怎么给你们说的？”

　　一个还算是漂亮的小护士不满的说：“他调戏我们小梅姐姐，谢医生也说要教训一下他，省的她去祸害其他的姑娘！”

　　管琪琪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立刻摆手，不承认：“不是我，不是我，我真没有欺负她，只是……只是借了她手机用用……”我自知理亏，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去。

　　小护士义愤填膺的说：“你还摸了小梅姐姐的胸脯！”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我啥时间成了色狼了！姐姐们啊！你也不看看你们口口声声的小梅姐姐到底长啥样？就这么诬陷我？我为了一个满脸麻子的大饼脸，还真不会去做色狼！就算是去做色狼，也得找……找个货真价实的美女！就像是……我憋了一眼管琪琪，诅咒发誓般的说：“天地良心，我不是色狼！”

　　管琪琪被我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说：“好了，好了，大家别闹了，我一会去给你们谢医生道歉，行了吧？”她拉着那个大饼脸，拼命的说：“我弟弟不懂事，你别生气，他就是心急，所以借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你千万别生气，回头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罪好么？”

　　大饼脸扭扭捏捏、欲说还羞的看了我一眼，说：“那成吧！”

　　等这一群骂骂咧咧的小护士出去了，我再次躺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可怜兮兮的说：“谁是你弟弟啊？你搞错了吧？我才不是你弟弟！！！你叫我死了算了？从来都是调戏别人的主，今天反而被调戏了，不活了，不活了！”

　　管琪琪笑着拉开我的被子，说：“行了，别在我面前装了！谈正事吧，我想让你出庭作证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绕老绕去，这小妮子又绕回来了原点，她怎么就不关心一下我身上的伤呢？我再次可怜兮兮的说：“医生说我旧伤复发，脑神经坏死，估计以后会精神错乱，上庭作证的话，法律上不算数的，所以这样的话，更帮不到你了，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管琪琪倒是没有被这个消息震撼到，她说：“谢陵南么？我去找他，就算你整个脑子的全部神经都死了，他也有办法救活你！”

　　原来那冰山面瘫脸叫谢陵南啊？看来他医术倒是高明的，要不面前这小妮子怎么对他这么上心呢？我故意逗着她玩，问她：“你这么相信他？是因为他是你男朋友么？”

　　“不是。”管琪琪否认的很快，她说：“他是我哥哥。”

　　我继续问：“那我是你男朋友么？”

　　她默了默，脸上的表情很是无语，说：“你的脑神经真的开始坏死了，我现在开始相信这个事实了，就算是世界上最好的医生，估计也救不活你了！你脑子出了男女之情，还能有什么？”

　　我开心的哈哈大笑，心里却无尽的落寞，状似高兴的说着：“是啊，我早就坏死了！谁也救不了我了！”

　　管琪琪盯着我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拿起桌边的鲜花，找了一个瓶子，把鲜花放进去，边打理花瓣边说：“本来我刚才叫你女朋友来看你了，她叫小颖是吧？很漂亮，她很关心你，现在能真心对你的女孩子不多了，你珍惜一下她吧！”

　　我嗤之以鼻，酸溜溜的说：“不老你操心！你瞧瞧你，你不也是关心男女之情么？还当起媒婆来了！”

　　她没有理我，而是继续说：“从ＳＴＡ出来，我就去了韩洁家里，然后跟着１２０一起来了医院。”

　　我愣住了，“１２０？她怎么了？”

　　“我敲了很久的房门，都没有人给我开，等我喊人撞开韩洁家的门的时候，首先闻见的是满屋子的血腥味，韩洁倒在一片血泊中，奄奄一息。她被人打的很严重，头骨错位，大动脉被切割，心肺内出血，现在还在抢救室里，不知道会不会死掉。我……陈彪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为什么一定要助纣为虐呢？韩洁现在还在抢救室，如果……如果她真的去世了，你这辈子心里会安生么？我不相信你是一个没有良知的人，相反从昨晚我认识你开始，我倒是觉得你不是个混夜场的男人，更不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我从你的眼神里只是看到了你在迷失，你在害怕，你在混乱，你在彷徨，可这并不代表你看不清楚现状，你也有父亲和母亲，他们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估计会很伤心。尽你的绵薄之力，帮帮韩洁吧，她真的受不了这种苦了。”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随着她声音的减小，我脸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散了，我愣愣的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花瓣上的投影，心里仿佛也被一片乌云给遮住了阳光，想透气却透不出来的感觉，我问她：“如果我帮了你们，又能得到什么呢？我自己都找不到我自己了，就做一个没心没肺的人，不是很好么？”

　　她没有回身看我，淡淡的说：“什么也给不了你，只能你自己给你自己，也许你在帮韩洁的过程中，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能让你心里某个死去的地方重新的死灰复燃。其实，我能看的出来，你还没有真正的死去，你在等一个时机，等一个你真正能站起来，抛开满身污泥的时机，为什么你不在你等待的过程中，帮助别人一下呢？这样你也会快乐的，你的灵魂也会得到救赎的。”

　　这一番话说的真实漂亮，要是个伤感的文艺人，应该都会快马加鞭的去追求什么灵魂上的救赎去了吧？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混夜场的男人，我早就没有了自由，它在三年前就消失在了我的生命里。走过了太多黑暗的人，早就习惯了黑暗的存在，等有一天，有一个人给你一把通往光明的钥匙，诱惑着你说：“来吧，来吧，跟我走，我带你去呼吸新鲜的口气，给你新的皮囊和生命。”你反而会在想，新生命里的阳光会照射死你么？

　　其实，在管琪琪没有来之前，有段时间，我太饥渴了，慌里慌张的去了很多的地方，总想着逃离，逃离，不断的逃离，可最终却泥足深陷，而且越陷越深。

　　望着管琪琪充满希望的眼睛，我深吸一口气，说：“我考虑一下。”

　　她点头，笑了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