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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猫儿惹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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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诵经?”
“是啊,在为王氏超度,愿她能早登极乐吧。”
“这都第九天了,罢了吧。”
说着话,官家坐入了蒲团旁的一把椅中,他手中很是怪异地拎了一个柳条编制的嫩黄小筐。我收起了经书,然后为他斟茶解渴。因为心中好奇,便打量了两眼那个一尺见方的柳筐。
他和内侍们迈进屋内时,冯益正捧着一本册子向官家禀告端午佳节时要给皇亲们的赏赐之物,因此,他是随着官家一道从前朝里回来的。他想必是知道一些内情,便神秘兮兮地冲着我眨了一下眼睛。
自我回宫之后,官家便下旨升冯益做了‘都知’,虽说是比不上蓝珪这个全宫里最厉害的‘都都知’,但却是负责‘内东门司’的最高宦官了。这整个宫里的人、物进出;各殿内购置物品;贡品进献等等事宜都需由‘内东门司都知’一手掌管,不知有多少人都眼红冯益。
因着冯益的举动,我的好奇心就更盛了,试探着问官家这筐中究竟有什么东西。
官家却不回答我,他的神情陡然得意无比,道:“你若是想要知道,那便教我高兴高兴,我就告。。。。”
‘喵’‘喵’
我听出声音正是自柳筐中传出来的,瞬间便清楚了筐中都有什么,我不禁欢喜道:“必然是猫了!哎呀,你快些打开来让我看一看嘛!”
官家不情不愿地慢吞吞地把筐子递给了我,他气急败坏道:“这个小东西,着实是太可恶了!它早不叫晚不叫,偏我要和镜儿香一个时它就叫了!”
我笑着掀开了柳筐的轻便盖子,一只通身没一根杂毛的雪白小猫正盘缩着躺在筐中,人和猫都是惊讶地看着彼此,我注意到它那双眼一如熠熠蓝宝、一如澄黄琥珀。
官家替我拿住了柳筐,我轻轻地从中抱出了娇小的猫儿,惊喜道:“还是波斯猫呢!好漂亮的猫儿!”
我将自己的鼻抵在了猫儿那肉肉的粉色鼻头上,它忽然伸出了自己的粉嫩小舌舔了舔我的唇,是微微的有一些痒,我却没有躲开,只觉的很有趣。
官家不满地嚷道:“果然是一只公的,真真是猫中色鬼啊!”压低了声音,他继续说:“你的唇,普天下除我之外,还有谁人能碰!”
他要我松开猫儿,我极是不舍,官家却不顾,伸手就夺过了猫,冯益并一干宫人们正强忍着笑意,官家生着气把猫放回了柳筐里。感觉到没有人抱自己,猫儿似是不满,它仰着一张扁圆的小胖脸冲着官家‘喵’了数声。
怕是自己误会了,我特意地问官家:“它,可是你赐给我陪我耍玩解闷的?”
官家揽我入怀,他道:“自然是赏给你的啊,不然我拿过来是让你白白眼馋的吗?刚落生的猫怕你会养不好,我便叫冯益专门挑出了六七个月、脾性温和的拿来给你。不过,这只猫太色了,不如换一只雌的来吧。”
我拿过柳筐,摘下自己的耳环逗弄着猫儿,嘴上玩笑说:“你堂堂的大宋天子,跟只猫儿吃什么醋啊?若是传扬了出去,仔细臣民们要笑话你的!你若是换了一只雌的来,它天天只知道黏着你玩,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他也学我一样拿了玉佩逗弄猫儿,双眼却是瞧着我笑问:“那你吴美人跟一只雌猫儿吃醋,岂不也让人笑话?”
我微惊,道:“美人?你这是要封我为。。。。?”
官家的手在我的腰间轻轻地来回游走:“怎么?镜儿,你不喜欢吗?父皇一朝便立宫规,后宫里嫔妃们的晋封都是以侍寝的次数为准的啊,你以为,呵,你不够资格吗?”
说罢,他将唇附在我的耳边坏笑着一一细数我自回宫后的承宠次数,我羞赧不已。冯益这等的宫中老人最是机灵的,他带头说‘恭喜吴美人’,剩余的宫人内侍们也是连声向我说恭喜。
我心里略有为难,开口向官家请辞:“我回宫尚不足两月,梳儿她还不过只是一个‘才人’,你若封我为‘美人’的话,怕是。。。。”
官家却道:“欸,镜儿,你怎么能把国难前的事给忘了呢?细说起来的话,初筠惜外,你比梳儿等人伺候我的时间都要久。如此一来,你还怕别人会心生非议吗?唉,若不是你我分离了这五年,现如今,应是你该封妃的时候了。五年啊,唉,五年。”
他情绪激动,将我紧搂入怀中,俯首便吻上了我。冯益很是知趣,立即和众宫人内侍都退了出去。
我回应着他,左手的指腹无意识地来回抚摸着他耳后的一片柔软肌肤。他喉结连连滚动,眼瞥到了就在几步外的软塌。
“。。。。德基。。。。唔。。。。别。。。。不是说。。。。那两个孩子是今日入宫的吗。。。。别急,晚上我们再。。。”
“无妨,他们还有一个时辰才会来。。。。”
就在他即将动手宽衣之前,我及时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停下,疑惑地瞪着我,不明所以。
“明日就是端午了,所以,我就备下了糯米和枣子,等会儿想做几个粽子拿给两个孩子尝尝鲜。”
他只得作罢,唉声叹气直说‘好事多磨’。我气他弄乱了我的衣裙,他却继续地逗我,故意要脱我的绣鞋。
二人在软塌上厮闹了好一会儿才罢手止住,随后,我整理着衣裙,听他温声说道:“年初时,赵令懬便依我的旨意开始在宗室里访寻伯字辈的孩子,都是艺祖(赵匡胤)的七世孙。反复择选出了十个不错的,最后选中的这二人,赵令懬的奏章里说都是极乖巧机灵的孩子。等会儿子他们来了,看你最喜欢谁,就让你养育他,如何?”
艺祖当年驾崩之后,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二弟----太宗皇帝,从那之后,皇位的继承者就一直都是太宗的后代。
但是,靖康国难时,皇室宗族都被金军给俘虏至了金国,独艺祖的子孙后代因不住在国都之内而幸免于难,至今人数已经不下十万。
金军仍在连连进犯我宋土,现在这个天下尚不太平,不知哪一日金人大军压境这临安城都将不保。
这两年里,官家总也不得皇子,而且他的兄弟子侄们都在金国,朝臣们都担心,一旦官家有何闪失,这大宋,总需有一个能延续宗庙社稷的储君,方能稳定民心。因此,早在去年的秋天里,便有朝臣接连上疏,恳请官家能以宗室子养为皇子,早定国本。
仔细地思量了一番,我道:“德基,选宗室子入宫养育,是为国之大事,我乃后宫嫔妃,不敢妄议。你若是允我养育,我便会领旨、细心抚养。其余的事情,我。。。不。。。。不会多想的。”
怔怔地看着我,他的表情忽然间变得有些难过,缓缓地趴在了我的怀里。
他的语气低靡非常:“唉,我如今春秋不过是二十又五,年青的很。我不愿、我也不信我九死一生才换来的这座江山会由一个和我血缘疏远的孩子来继承。只是,朝臣们的谏议,我却是不能放任不顾的。”
说着话,他将手覆上了我的小腹,语气又变得很是温柔:“镜儿,我的江山,自然要由咱们二人的儿子来继承才对。你说呢?”
我摘下他的玉冠为他重新梳络发丝,我轻声说:“我知道,德基,你的江山的确是来之不易,从我心底里来说,我也希望这座江山的继承者能是你的亲生儿子,至于他是不是由我所出,我并不在意,只要他是你的骨血。德基,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了,先顺了朝臣们的意思再说吧。我想,不消数年,你便会儿女绕膝的。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可以立你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儿子为储君了。”
他嗤嗤浅笑着,身子在我的怀里侧转过来,一双如黑曜石般耀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我。
“你可真是奇怪啊,有哪一个做母亲的会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做储君、做天子呢?唯独你,不肯趁机向我要上一个恩典!”
我小心地将他的发丝绾成了一个髻,再用玉冠束好。
“德基,你说的没有错,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好?只不过,我却是这么想的:我生的可是皇帝的儿子,他若是做了储君的话,日后,他所要承担的就是大宋的江山社稷、大宋的万千子民。
你若是觉得他有才,可稳固大宋江山、为子民们带来福祉,你立他为太子,我自然是别无他话,我也不敢阻止你的决定;可若是他无才,你仍坚持选他为储君的话,我是宁死也不敢让他奉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