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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异姓为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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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完颜宗秀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之后,我一路心有不安且略感愧疚地回到了上皇所居的‘泰极轩’内。才进院门,便见宫人们都围聚在一起正议论纷纷,我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瞧见我回来,虎儿和婉华赶紧把我拉到了她们的身旁,婉华惊慌地对我说:“镜儿,不久之前,金军押着朝里的阁门宣赞舍人---曹勋曹舍人从宫里过来参见上皇!那些金军们冲着我们喊了一句话,我们并不十分懂得,隐约听见是说‘张邦昌登基,国号大楚’。按他们这话的意思,从今之后,咱们大宋真的就完了?!”
心里的不安又重了许多,我赶紧问二人:“真的是张相公已经登基了?这。。。。怎么会是真的?!”
还在今日之前,虽然城池被占、皇帝被废,但因为尚无新帝,在所有人的心底里,这江上依旧姓‘赵’、我们的君主仍旧未变。可,既然如今都已有了新帝,我们都很清楚,天地已然都更换了。
虎儿愤愤不平地说:“哼,那张相公算是哪门子的天子啊!被金人推上了皇位,他定是百官之中最有野心的一人!若是他没有野心的话,怎的别人仍旧安居臣下、他却坐上了龙椅了呢!”
我也气道:“虎儿说的极对!张相公给赵家当了大半辈子的臣子了,真是想不到,他竟然敢篡权!”
三人拨开众人努力地挤到了正房的门外,听到里面有人在说:“临行之前,朝内有同僚托下臣奉上两行诗句给您。‘伊尹定归商社稷,霍光终作汉臣邻。’”
常年在上皇的身边伺候,故我们这些宫人多少都懂得一些学问,知道那‘伊尹’和‘霍光’二人都是先代的大贤臣,但我们却听不懂他们二人与如今之事有何关联。
突听房内上皇怒骂道:“此诗何意也?难道是在说他张邦昌日后会把我赵家的江山还回来?!张邦昌如何能与伊、霍二人相比!二人是一生忠心为主、不敢有任何僭越之心!他却已经都登基为帝了!三人如何能是一样的?!哼,待他把江山还回之时,我怕是已久居漠北了!败事之徒,便如张邦昌者!是哪个人在卖弄才学做了这样的两句诗文?”
“下臣惶恐!下臣惶恐!此诗不知究竟何人所做,是一个同僚让自己的家仆送来给下臣的,来人并未言明身份。”
上皇的怒气依旧未减,他叱道:“必然是不敢明说的!我看,定是那张邦昌本人吧!哼,他既已僭越登基了,又何必惺惺作态的写下这种诗文特意让你拿来给我看!”
“请上皇息怒!”
上皇这时无望地叹道:“罢!新帝已立,吾事决已!”
“上皇莫要忧心!数日前,朝里曾有传言,言康王殿下他在济州城内誓师整军,看样子,大有要正式回援京师之意啊!”
“真的?誓师整军了?”
“下臣不敢欺瞒上皇。据传,殿下整编自己手下的全部军马,皆按朝廷的正规编制安置了众军卒。下臣窃以为,因听闻金人欲请上皇并官家‘北狩’至金国,殿下不敢有丝毫懈怠,故准备不日回援!”
“倘或构儿真的能在他们女真人开拔回金之前杀回汴梁来,我心可安矣!”
再也顾不得听上皇与曹舍人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我和虎儿、婉华三人都已高兴地哭了。
手轻轻的覆于腹上,我在心内说,孩子,你都听到了吗?你爹爹他就快要回来了!他不敢看到自己的亲人们、娘和你被金人们押至金国、苦居漠北,所以,他要赶回来救我们。
两天后,康王即将率大军回援汴梁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斋宫。这消息自然是从我们三个人的嘴中传扬出去的,因为人人都一直在期待着此事能够成真,所以,这个好消息传的便极快。
再过了数天,又有一个消息说,有一支数千人的威风凛凛的骑兵出现在了斋宫附近,在他们举着的那一面大旗上,分明书有一个高贵的‘赵’字。大家都在说,那必定是康王手下的一支军队。既已有数千的人马出现震慑金人,想来,那回援的大军不日也会到了。
只不过,这个消息很快地就变成了假的。因为,我们没有看到金军开始戒严防备突袭,他们仍是如平日里那样简单的在斋宫里内到处的巡逻。我想,或许,只是某一人希望能看到大军出现的那一天,便误传了这个消息吧。但,谁不希望呢?
。。。。
三月二十六是祁王的寿辰,因他先前曾特意对我说过一次。我已记住了,一早便想过去‘灵仙殿’给他拜寿。才一走出院门,许久未见的完颜宗秀却突然出现了。我连话都还没说,他就把我推在了墙上。随后,他紧紧地向我贴了过来,将一只大手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腹上。
不停地用力推着他的手,我惊恐道:“你想作甚么?!”
他极为愤怒却又有些惊讶地对我说:“原来你骗了我!你腹中怀的其实是赵构的孩子!你竟然是他的女人?!你根本就不是赵模的女人!”
听着他居然说出了实情,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说他怎么会知道呢?此事的知情人并不多,且他们都是不可能会出卖我的啊。
我故作镇定道:“你胡说!”
他把手从我腹上移开了,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了我的双眼不肯放过我任何的表情:“你还想骗我吗?!镜儿,我就告诉你吧,此事可是周容他亲口和我说的!我一直怀疑你与赵模之事,今晨我方才想起来,那日你在斋宫外挑水腹痛时就是他来为你诊的脉,他是医官,没道理会诊不出你已有孕在身!
我用匕首抵住了他的咽喉逼问他说出实情,他害怕我会杀掉他,于是便告诉我说赵构离京后没几日时他曾去为你诊过病,那时他诊出你有了身孕。他还对我说了,你自己亲口说过,孩子的父亲就是赵构!你还想抵赖不成!”
见我只冷冷地看着自己却不回答,他便继续对我说:“你之前与我说过,你说自己和康王最熟所以你才会日日特意去照顾他的两个女儿!哈,你当然会不顾自己有孕的身子也要去照顾那两个孩子了,因为你是她们父亲的女人!因为你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是她们二人的手足!
镜儿,怀着他的孩子,你知道这是多大的一个祸事吗?昨日我的伯父大人有事从刘家寺过来见宗翰元帅,与我见面时,我伯父大人对我说起,若不是那赵构之母韦氏委身于盖天大王宗贤、她常常让大王劝阻宗望元帅,那个邢氏早就会被逼着喝下打胎药了!你明白了吗?你怀着的赵构的孩子是一个天大的祸根!”
因为没有放过他说过的任何的一个字,我听得极明白。惊的浑身一震,我喝问:“你方才说是谁委身于你们金人了?!韦。。。。。不。。。。。。她可是康。。。。”
完颜宗秀微有不忍,他稍低了声音说:“镜儿,你没有听错,就是赵构的娘亲韦氏!她本与邢氏、姜氏、田氏四人被单独看管在了一顶帐内,不久,盖天大王看中了她,便收她入了自己的宝帐内。”
“不可能的!她是康王的娘亲!她是上皇的妃嫔!她怎么会委身于。。。。。我不信你!不信!”
我根本就无法相信完颜宗秀口中说出的这一件事情,我只觉他此时是在故意地侮辱康王,所以我用力地去捶打他,就如是在替康王责罚他一样。
他并不躲闪,任我打了自己十余拳后,他才抓住了我的双手严肃地对我说:“我大金国/军声名赫赫、一举亡宋、无人不惧,赵构的手中仅有数万人马,他现在怎敢率军回来救你们呢?
镜儿,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皇帝早有密旨,一旦抓住了那个侥幸漏网的赵构,别人皆可留,独他不可活!镜儿,你和他,是再无可能的了!你让孩子托名赵模之子骗过了这一时,那么日后呢?你敢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个孩子其实是赵构的骨肉?你准备好了看着他被杀头、自己为赵构陪葬吗?”
我愤愤道:“他会回来的!他是大元帅、他才不会被你们给抓住呢!完颜宗秀,我不准你咒他!他回来时,一定会率领着千军万马来救我们!”
“回来?他敢吗?!”
我指天说道:“他会的!他的父母、兄弟、妻儿、亲人都在这里!他怎会不回来?!”
完颜宗秀摇头,道:“若回来,他只有一个‘死’字,他是不敢回来的。哈,你就趁早死了心吧!镜儿,君子不夺人所爱,若是你心里喜欢的是别人,那么,我想我会放手成全你们的。但是,你喜欢的人却是赵构,你与他已无再能相见之时了,你让我怎么能放心看着你从此孤苦无依呢?等回到上京后,我便会依你们宋人之礼娶你过门。镜。。。。。。”
这时,一个金军飞快地跑到了完颜宗秀的身旁,两人呜哩呱啦地说了几句话,完颜宗秀舒心地略微笑了一下。
松开了我的手,他转身跟着那人离开。
最后,他扭头对我说:“好好歇息着吧。我大金国皇帝的圣旨刚刚送至宗翰元帅的手上,明日,全军开拔,移师刘家寺与宗望元帅的军队汇合。到二十九日,我们会护送你们去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