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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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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人不见了,这对于佐助来说,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意外。
自鸣人流产过后,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佐助对鸣人好了很多,也只字未提当初说好的要鸣人生下孩子就离开的话;而鸣人,也没有提过。
在佐助看来,两人的关系有了很大的一个进步,他甚至想着,或许这样相处下去也不是一件什么坏事,但现在,鸣人不见了,一声不响的就离开了他的身边。
不知原因的状况让佐助很愤怒,想着鸣人只有一个去处,本欲前往妙木山兴师问罪,但当管家来告知他埋在山顶神社前的小孩骨灰被人掘走之后,佐助一瞬间就泄了气。
他隐约知道了鸣人离开的原因……原来那日在后花园里听到的杂乱脚步声不是幻觉。
——也许吧,我是中了一种毒,不过解药就在我的手里,可是你,却再也没有机会触碰你心中的光明了。
不久之前,自己还如此笃定而得意地说着这样的话,却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很快也应验在了自己身上。
佐助苦笑,独自面对着鸣人人去楼空的小院,心里有某些一直排斥着的情感渐渐明朗——
我或许,是真的爱上他了也说不一定……
春天的到来除了让万物复苏之外,似乎并没有将春意带进住在宇智波这座恍若华冢般的大宅的人们心中。
执迷的爱恋揪扯了太多的爱恨,达到了目的却忘了初衷,以至于只能将自己吊死在一棵早已枯萎的树上,这样的人有被夺了权软禁在山顶神社里的大蛇丸,也有为了见他而不惜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偷偷潜入的药师兜。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你还来做什么?”
惬意地坐在院中赏着樱花,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大蛇丸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大蛇丸大人……”
兜平复了一下气息,有些虚弱地开口,刚要说点什么,就被背对着他的大蛇丸摆手制止了。
“这一树的樱花,开得这般浑浊……”大蛇丸抿了一口茶水,舔着嘴唇冷笑,“你走吧,宇智波佐助快来了,嗯哼哼哼……那么鲜活,那么具有吸引力的气息在靠近……真是让人兴奋……又,憎,恨。”
兜无言地体会着大蛇丸话语间的狠戾,不用看他的脸,也能想象出此刻他那双金色的眼眸里盛满的戏谑和怨毒,犹豫了半晌,兜终于忍不住说出了他一直以来最想说却又不敢说、不能说的话:“大人,请您离开这里吧……跟我。”
“离开?呵……”大蛇丸却像是听到一个极其好笑的笑话般抖动起肩膀来,“傀儡始终是傀儡,我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哼……因为前段时间的疏忽暂时被夺去的主导权,不久之后也一定会重新回到我的手中。”
“您这样做又为了什么!留在人类的地界根本不可能拥有永恒的生命,相反,只会让我们的生命变得像人类一般脆弱和短暂,我已经找到了一处比妙木山更适合修行的地方,请您……”
“住嘴!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过问了?”大蛇丸厌恶地打断了药师兜的话,转过头来,却冲他展露了一个愉悦到邪魅的笑容,“你只是我养的一条狗。”
兜被这个笑容蛊惑。
为了这个始终奉为神明和所有信仰的男人,做一条狗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当这样的身份被他的声音直白地说出来时,胸腔还是会剧烈地泛起疼痛。
大蛇丸大人,作为您养的一条狗,我又怎么不知道您执意留在这里为非作歹的原因?
呵呵……
可惜,不会再有结果了。
“就算您再留在这儿,就算您再造出什么罪孽,那个人也不会再来找您算账了……当初一心想要将您逮回去的自来也大人,他已经放弃了。”
啪——
大蛇丸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犀利的目光直射药师兜,大蛇丸登时阴下一张脸来。
“所谓的羁绊是有个人放逐有个人追随,即便前者被所有人厌弃,后者也会找着各种理由让自己坚持着将之寻回……但是,曾经追逐着您的那个人已经放弃了,您再做任何事都不会再得到他的一点回应。”
冷静地分析着,平日里最懂得察颜观色的兜此刻却似乎一点都感受不到来自大蛇丸的愤怒,继续着自己的话,就像似乎从对方恨不得将自己撕碎的恨意中能得到一种快慰一般。
这一刻,兜承认自己不像从前定位的那般只要能跟在大蛇丸身边就无所求,他承认自己也会嫉妒,也会因为对方长久的无视而心生怨恨!
“为了您好,请您跟我离开这里吧,不然二十年以后您又会再一次地衰竭……”
可虽然怨恨着,却再也不想看到他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生不如死的样子,就像在漫长的岁月中重复过无数次的那样……是不忍心么?明明那样的报复才是最好的。
“你算什么东西?我不可能跟你走!”
大蛇丸推翻了身前的小机,精致的茶具碎落了一地,他怒不可竭,因为兜的话正好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承认的一件事。
他已经放弃了、放弃了、放弃了、放弃了放弃了放弃了放弃了……放弃你了。
不——
自来也那个白痴不可能放弃我!不可能!我也不允许!
“如果您不跟我走,我会将您偷换他们三人记忆的事告诉佐助君。”
“你敢!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受到要挟,大蛇丸阴翳的眼中透露出浓烈的杀意,可就在他准备杀人灭口时,一声木屐踏裂碎瓷的脆响却打破了他的计划,闻声回头,就看到眼神阴冷的佐助面无表情地站在树下。
“什么叫‘偷换记忆’,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窗外的雨缠绵了一整日,雨雾轻轻笼着一院烟翠,春季,让哪怕是灰蒙蒙的雨天也显得分外美丽。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天空意外地现出了晚霞,绯绯薄红让佐助回想起他开车载鸣人回家的那个黄昏,也是这般日暮西斜,那人呆呆地看着窗外,夕阳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微光。
他已经坐在落地窗前看了一天的雨了。
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从山顶的神社走回房间的了,记忆的闸门被打开,曾被强制篡改的那段过往连带着旧日的点滴一起涌上心头,汹涌澎湃,泛滥成灾,佐助从最初的混乱中挣扎出来一一地将之梳理,努力将所有和鸣人相处的点滴串联起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疏忽了太多——
第一次见到鸣人的时候,他从树上摔下来被树下的荨麻蛰得上蹿下跳,却还能龇牙咧嘴地和水月吵架,阳光淡淡地洒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洒进他湛蓝的眼眸里,神气活现的样子让自己当下就决定要厌恶他了……因为,自己强烈地在意着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以及他与印象中不相符的性别。
我爱的女孩金发璀璨,蓝蓝的眼睛可以暗淡整个苍穹……你也是这样的,所以我讨厌你。
当时,为什么没有体会出那份厌恶来源于在意?
第一次和鸣人单独出游的时候,他为了去参加夏日祭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了自己准备的女式浴衣,被戴上蝴蝶结的时候,不甘又愤怒的模样让自己情不自禁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回去的时候甚至别扭地牵了他的手。
当时,多么渴望你就是我所爱的那个人。
第一次亲吻鸣人的时候,他和自己预想中一样的反应和不同的性别彻底地击垮了所有的理智,恼怒,发疯,凌虐般地占有他,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生气……现在想来,或许自己气的是动摇的自己。
当时,我就已经爱上你了吗?
……
“为什么是樱花?不应该是茶花么?”
……
“啊?什么?佐助你想起来了?!”
……
明明有那么多次明显的暗示,为什么当初要抵触着去接收?哪怕只要留心想一想就会发现端倪的。
佐助懊恼地揉着自己的额角,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更加剧了他头痛欲裂的感觉。
“滚!”
现在的他谁也不想见。
门外的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停止了敲门,但隔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轻声喊道:“佐助,是我……”
门外的人是井野。
佐助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却还是有些无力地回应:“井野,我现在脑子很乱……让我静一静。”
不知该如何面对井野,但在这件事上,井野也是无辜的,他不想因此迁怒于她。
井野不再说话,却并没有离开,她背靠着门缓缓坐下。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先是自己莫名其妙的生病,继而是鸣人流产,现在,鸣人又突然离开,佐助则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聪明如她,怎么会想不到其中的蹊跷,她甚至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突然痊愈可能和鸣人的流产有关。
“佐助,我很害怕,我感觉我们似乎被算计进了一张大网里,身边是一个又一个的陷阱……鸣人到底怎么了?他的离开不会是偶然的对不对?”
一股脑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也不管能否得到解答,但佐助是她的丈夫,是她在这里唯一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心头的大石越压越沉,她觉得自己要是不说出来总有一天会不堪重负。
佐助闻言叹了口气。女人的直觉有时候真的很恐怖,井野的猜想几乎全中了。拉上了窗帘,房间里一下昏暗了下来,他点了支烟慢慢走到门边坐下,隔了一扇门和井野对话。
“鸣人那个笨蛋以为舍弃了孩子就能够救你,事实上,他也真的那么做了……但到头来,却成全了别人的阴谋。”
“什么?”井野心下一惊,声音也不由得拔高。
“井野,那个孩子其实是被我害死的……虽然我一开始并不知道其中的始末,但我却是有机会阻止那一切发生的。”
佐助喷了一口烟,头抵着门闭上了眼睛。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推开门时看见的一切,鸣人脸色惨白地躺在被褥上,身下全是血……如果当初他不将鸣人强留下来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虽然他一开始并不清楚宇智波一族历来和大蛇丸的交易,但如果当时他不贪恋于大蛇丸的力量让鸣人怀孕,或许之后的很多事都不会发生。
“大蛇丸帮助宇智波一族的条件,就是每二十年索要一个与狐族通婚生下的孩子,抽掉他们的脊骨入药,我的父亲这样做了,现在,我也这样做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像我这般也是事后才知道的,但孩子却真实地成为了名利和私欲的牺牲品。”
井野惊讶地捂住了嘴,这个秘密对于她来说太可怕了!原来狐族的女人之所以会嫁到宇智波家,又之所以会落得凄惨下场的原因竟然是这么的残忍,她无法想象要是没有鸣人当时的代嫁和之后的牺牲,她自己遭遇这一切的话会变成什么样。
“佐助,去把鸣人找回来吧……”如果他对你很重要的话。
佐助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找回来?在听到了我和药师兜的对话之后,他不会再回来了……”
“佐助,你爱上鸣人了。”
井野语气平淡地陈述出这个事实,却在佐助看不见的门后泪流满面。
孤傲清高如佐助,什么时候见他为了一个人患得患失到这种境地了?爱与不爱,从他方才说话的语气间就已经一清二楚了。
“呵呵……也许吧……或许,从一开始就爱上了。”
当我们再次相逢的时候。
久远如迷梦一般的童年原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时光渐退成一个缩影,除开那些被自己无意间美化的风景,原来记住的也不过是一双倔强又纯粹的眼眸。
独自一个人玩耍时,那眼中的神情认真又专注,不经意的就让人想要捉弄。
受了欺负时,那眼中的雾气如远山的空翠,沾衣欲湿,却倔强着不见晶莹落下。
彼时,还会因为一朵小花而熠熠生辉,如同得到了全世界所有的宝藏。
是她?还是他?或许一切都很重要,但其实一切也都无关紧要,因为属于自己的偏执过分纠结于此,才会在大蛇丸恶意营造的梦里催眠般地蚕食和修改当初的记忆,直到完全将幼时的她认作井野。
以至于一开始的疑问和违和感统统被遗忘。
佐助掐灭了手中的烟,此刻,他清楚他要做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