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美景奈何天》陈思彤

2、策反（2）

　　司徒嘉眉峰一挑，似有所动。却道：“稚女年幼，虽说婚姻大事可由父母做主，只怕她不能好好伺候东海王。”

　　高阳长公主道：“太傅大人家学渊博，司徒兄长又是御林军大将，坊间早有所传，槿儿姑娘能文能武，又是喜静之人。论门庭才学，都足以相配呀。”

　　司徒耀笑道：“别人说得再好再喜欢，也没什么作用。就看东海王能不能看上她，若是不喜欢，我们费这么多功夫，还不是一入侯门深似海？”

　　高阳长公主眼珠儿一转，瞪了司徒耀一眼，道：“你这武夫，竟也卖起文来？”

　　当年司徒耀对高阳长公主一见倾心，二见许心，不仅丢了三魂七魄，更是为她触犯君令军条，差点担上自己性命，却得不到佳人青眼相待，只能灰溜溜的隐藏这一情愫多年，外人只道司徒耀是个有勇无谋的粗人，哪里知晓这段旧事，所谓有其父就有其子，身为老狐狸的儿子，这小狐狸向来也懂得扮猪吃老虎。

　　司徒耀陪笑道：“哪里哪里，公主您是知道的，我只懂行军打仗，这家国大事，一向是听父亲大人的。”

　　司徒嘉道：“公主，您也知东海王那性子，是风流倜傥极了，若是他朝槿儿入宫，也只是侧室，老夫膝下就这一孙女儿，甚是怜爱。”

　　“呵”高阳长公主忽地冷笑了一声，一双黑眸冷冷望着司徒父子二人，顿时威从中来，樱嘴笑着，道：“是呀，这千金自然是宝贵，若是韦氏知道，当年旧帝还是王爷，被贬至江淮，他们夫妇二人被幽禁之时，那伙刺客是从司徒府出来的，你觉得她心中会作何感想？呵呵，司徒家的千金是宝贵，二位大人也是国家栋梁，只不过韦氏这样自大好功，心比天高的妇人，知道是你们的人杀了她的幼女，更曾经企图杀了他们夫妇，这场旧账，到底会算到什么程度？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到时候别说貌美如花的槿姑娘，只怕司徒府，也将和前朝吴家一样，司徒大人们，可得好好思量。”

　　司徒嘉几朝老臣，前朝吴家覆灭之前，正是夹着狐狸尾巴，想尽方法的巴结着吴家，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被高阳抓住了把柄。他瞪了儿子一眼，心想，不知道是不是这不成器的孽畜，当年让高阳看出了什么端倪。东海王这一步，生生是要断了自己的后路，让司徒家从此死心追随，若有疑议，单是蓄意暗杀皇子的罪行，就足以诛灭九族。

　　高阳长公主端起茶，喝了一口，接着道：“这时候也不早了，司徒大人好好思量着，这明珠儿，您收与不收，我都放这儿了，高阳可先走了。”

　　说罢，也不等司徒嘉与司徒耀缓过神来，便起身欲行，款款走了两三步，又回声道：“司徒大人呀，您聪明了一世，难道看不清韦氏的根基么？她有母后的心，哪里来的母后的命？哈哈哈哈”说罢，又要转身就走。

　　司徒耀顿时冲上前来：“高阳，为何对我如此狠心？”

　　高阳长公主身子一停，头也不回，道：“此情可待，人事已非，哥哥又何必重提。只盼你能好好劝劝您父亲，韦氏临朝，大周又要重复十几年的动荡，到时候，你我皆不能独善其身。当年，高阳迫不得已，如今高阳一样得走这一步。”

　　凉风袭来，司徒耀心中亦萧瑟无比，幽幽地看着公主的背影消失，半晌，对他父亲道：“这可如何是好。”

　　只见老狐狸司徒嘉，眼睛眯成一条缝，每当他有什么阴谋大计时，都会如此神态，他伸出那只沾染无数血迹的手，道；“耀儿，扶我到花园，陪我下局棋吧。”

　　“是，父亲”

　　“耀儿，我给你取名耀，就是希望你能够光耀门楣，你可懂？”

　　“父亲大人一直希望能够保全族人，让司徒家万世永昌，孩儿谨记在心。”

　　“明个儿，找个画师，给槿儿画两幅画像，让人给公主送去。”

　　“是。”

　　司徒嘉缓缓的走，他已年近六旬，白发满鬓，脸上皆是嶙峋的皱纹，微躬的背，皆是岁月和命运给他带来的痕迹。他却知道，唯独他的心，没有变衰老过，而是越来越是老辣，他暗自想道：“待东海王称帝，司徒槿入宫，必细细查出当年奉吴国舅密令，暗杀旧帝与韦后一事，这回，一定要斩草除根，就连高阳，也不能放过。这个女子，是儿子的软肋，坏了一次又一次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