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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变故 ...

  •   韩旭看着摆放在文案上的那一卷澄黄的圣旨,心内疑惑。
      ‘上谕:兵部尚书韩旭,严谨顺恭,甚体上意,着调任四川总督,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调任四川总督,即刻上任,不得有误?这是要将他调离京城?怎么会呢?之前陛下还曾找过他密谈,并且……韩旭想不明白为何陛下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将他调离出京,快的甚至来不及与他知会一声。沉思片刻后,他招手唤来符远修与萧奕丞,吩咐道:“趁宫门未关,你们二人即刻随我进宫一趟。”
      神武殿是征武帝的寝殿,位于皇城的正中央,气势恢宏金碧辉煌,韩旭立在门前早已等候多时。
      红木朱漆的宫门紧闭,听不见里头的半点风声,门前只留两名太监值守。半晌之后,才从里面走出一个眼生的老太监,瞧那服制应是内监总管,他手上提着拂尘,扯着尖细的嗓子朝韩旭微微一躬身子,恭敬道:“韩大人请回吧,陛下有旨,说今日政务繁忙,无暇召见。”
      韩旭闻言微微皱眉,他朝那老太监道:“劳烦公公再为本官通报一次,就说韩旭有要事觐见。”
      “大人,不是奴婢不愿为您跑着趟腿,只是陛下金口一开,说了无暇召见,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大人还是明日再来吧。”
      韩旭并符远修和萧奕丞在宫门口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竟换来这样一句敷衍的说辞,心里疑惑不由更深。
      他深深看了一眼神武殿的大门,也不再纠缠,对着老太监抱拳道:“多谢公公。”便领着符萧二人离开了。
      韩旭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征武帝拒之门外过。
      兵部议政是多么严肃重要的事儿,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轻易打发了兵部的呈奏,毕竟谁能料到这一纸呈奏里所要禀报的是什么事呢?或许是兵变,或许是内乱,又或许是交战,像今天这样连见都不见直接回绝的,却是头一次。
      韩旭在神武殿碰了钉子,倒也不气馁。他直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遂领着符远修和萧奕丞往门庭冷落多日的贤王府上送了拜帖。

      北堂澈被贬到北岳之后,北堂卿势单力薄,孤身在朝堂上连番被北堂焰打压,便乖觉的当起缩头乌龟,凡事基本不出头,近派更是称病,连朝都不上了。他这番动作难免会让北堂焰大肆嘲讽,但他自己却落个轻松快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北堂焰现在虽然贵为太子,一时风头无两享尽尊荣,但难保没有登高跌重的时候,老爷子还在呢,他会允许北堂焰继续猖狂?等着瞧吧,北堂澈是早晚要复起的。
      贤王府内,北堂卿正坐在书房练字,就听闻韩旭来访,他道了句‘请韩大人进来’便带着温冉出去迎接了。
      “突然来访,下官冒昧了。”韩旭坐在椅子上,朝北堂卿微微一笑。
      北堂卿摆手:“大人哪里的话。”
      “师傅。”温冉亲自奉了两盏茶上来,一盏摆在韩旭的手边,另外一盏端到北堂卿身边,然后将茶托递给一旁的内廷,随侍站好。
      北堂卿扫了一眼韩旭,见他带着北堂澈留下的两个心腹,料到他必有要事,便挥退了下人,屋子里只剩下他信得过的自己人。
      “大人此刻来访匆匆,必是有要事,但说无妨。”
      “傍晚时分传来圣谕,调下官去四川就任四川总督。”
      “调任?”北堂卿眉毛一挑,“怎么来的这么突然?”
      “殿下也觉得事有蹊跷?随后下官便入宫面圣,谁料陛下声称政务繁忙,无暇见我。”韩旭摇头苦笑。
      “有这等事?父皇向来勤于政务,但大人位居要职,若求面圣,也没有断然不见的道理,这当中的确有古怪。”北堂卿沉吟道。他多日没有上朝,皆称病卧在府中,没想到才短短几日,韩旭也接到了调任的上谕,父皇这是怎么了,继他们凯旋回朝后就一个接一个的调职离京,难道……父皇真的要将皇位传给北堂焰?凭北堂焰的资质他担得起这天下?还是……父皇已经知道他与北堂澈的连番动作,这是在借机敲打?
      这想法让北堂卿感到局促不安,他皱着眉沉思。
      “下官直觉事情有异,顾不得违抗圣命,先来殿下这里打探一下消息。”
      “大人有所不知,本王已经许久没有进宫了,宫闱内所发生的事,大人知道多少,本王就知道多少。”
      “如此……恕下官叨扰了。”
      “大人且慢。”
      韩旭朝北堂卿拱手,正要起身,却被北堂卿拦了下来,他道:“大人信得过本王,本王便与大人走这一趟吧。本王病了许久,也是时候进宫去看看父皇了。”

      留下符萧二人并温冉坐守王府,韩旭与北堂卿乘坐着贤王府的马车,径直驶向皇城,却被守城的侍卫拦了下来。
      “禁宫重地,何人敢闯?”
      北堂卿微微皱眉,贤王府的车撵都出入宫闱几百回了,怎的还有人不认识?他撩开帘子,却见着两名眼生的侍卫,穿着禁宫内廷的服制,执戟站在城门口。
      “放肆!贤王殿下的车撵也是你可以拦得的?”
      两名侍卫一听是贤王入宫,顿时下跪口称有罪,立刻放行。
      北堂卿坐入车中,清明的双眼看向韩旭,轻轻吐了一句:“大人是否注意到,守城的侍卫已经更换了。”
      二人相视一眼,不再说话。
      到了宫苑,二人跳下马车,直直向神武殿走来,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宫门前,拢袖轻笑,好像等待了许久一般,定睛一看,那人不是日前嚣张跋扈的皇太子北堂焰却又是谁?
      “大哥?”
      “下官参见太子殿下。”
      “大人理应早就接到父皇上谕,调出京城就任四川即刻动身,怎的此刻还在这里?”北堂焰穿着一身明黄的太子服制,笑着朝韩旭道。说话间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北堂卿,好似他不存在一般。
      韩旭道:“下官此刻入宫面圣,正是为了此事,还请太子殿下代为通报一声,就说韩旭有要事求见。”
      北堂焰闻言却不动,“父皇处理政务繁忙,无暇接见。大人还是回府收拾一下行李即刻出发就任吧,否则违抗圣旨龙颜大怒,本宫也帮不了大人。”
      北堂卿笑道:“韩大人深受皇恩,此次出任不知何时再回京,临别之际有句话想亲自对父皇说,还望大哥代为通报,以全他二人君臣之义。”
      北堂焰冷笑一声:“这里何时轮到你说话?”
      “是轮不到弟弟,但是禁宫重地又是父皇殿前,大哥也未免有些放肆的过了头,毕竟这天下,还不是你在做主。”
      “你……”北堂焰被北堂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顶撞,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正要发作,只听眼前紧闭的宫门里头传来一声低唤:“焰……”
      北堂焰听到征武帝的召唤,头也不回的进了寝殿,北堂卿见状也要跟进去,却被那个眼生的内监总管拦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道:“殿下留步,陛下只召唤了太子殿下一人。”
      北堂卿可不是韩旭,碍于君臣之道不敢放肆,他狠厉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本王?”
      那内监还要再说,却被北堂焰唤住。
      “父皇口谕,说韩大人所说之事他心里明白,还请大人整装即刻就任。”

      看着韩旭和北堂卿远去的身影,北堂焰脸上的表情愈发森冷可怖。
      “太子殿下……”内监总管凑上前来低低唤了一声。
      北堂焰点点头:“你做的很好,记住,一个人也别放进去。”
      “是。”

      北堂焰站在征武帝的床头,对将征武帝的嘴捂住的内廷道:“可以了,下去吧。”随即撩起袍子坐了下来,他端起床头摆放的汤药,捏起勺子缓缓搅动。
      “你,你,你这逆子!”少了内廷的钳制,北堂凛终于可以开口说话,重病未愈,他的声音更加苍老沙哑。
      北堂焰面上表情不变,只是语调中蕴含了几分漫不经心,“父皇怎么这样说?”
      “您立我为太子,指望我为您分忧,我遵从您的意愿,为您分担国事,日夜操劳,怎的成了逆子?”
      面对北堂焰的言辞,北堂凛气的面容都扭曲到了一块儿。
      “您是在怪我将您身子不适的消息封锁了起来,还是在怪我调韩旭出京,削了您的左膀右臂?”北堂焰阴仄仄的笑道。
      “父皇,您不能怪我,我也是没办法啊!”
      “谁让那日我无心听到了您跟韩旭的谈话呢?”

      ‘立焰为太子是权宜之计,如今家国和顺,万不能为了皇储之位动摇了国本。孤也知道澈才是众多皇子中最合适的人选,但是现在,不是立他的最佳时期。’
      ‘焰的为人卿家应该很清楚,他当了太子之后只会越加跋扈嚣张,届时惹来满朝不满怨声载道,澈在这个时候才能出来,堵住那些支持立嫡老臣们的嘴。’
      ‘孤,从来都对不起澈,如今也只能为他做这一点点了。澈性子狠,若是孤不在了,还望卿家劝谏一二,不要让他们骨肉相残。’
      ‘这条路艰苦的很呐,焰那样的资质,如何担当的起,如今孤所能托付的,唯有澈一人了。’
      ‘时机成熟时,孤会起复澈,若是孤不在了来不及颁令,卿家当奉上密诏北去寻澈,进京,勤王!’

      “勤王?哈哈,好一个勤王!父皇,你许我太子之位原来并不是因为爱我信我,而是要利用我成为澈的踏脚石?好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大宝君临天下?难道我的价值就是这个?”北堂焰狞笑着吼道,“他北堂澈有什么好,他不是一样的玩心计耍手段吗?暗影那件事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吗?就算我看不惯他派人追杀他又怎么样?难道他就是什么好人吗?难道他不曾害我不曾诬陷我吗?赈灾也好,军饷也好,难道他没有做过一点点手脚吗?父皇,你信不过我,难道他就信得过吗?啊?”
      说道最后,他已气极。
      失态的揪住征武帝的衣襟,生生将他那年迈病重的老父提起来。
      征武帝眼神一暗。
      “他担得起这天下。”
      这是笔理不清的烂帐,他从未派人去查过,因为害怕,不管幕后的主谋是谁,焰也好,澈也好,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知道他们所追求的只是这个天子之位,可这个位子并不是谁都可以染指的。
      立嫡还是立贤……这从来就是每个朝代的君王所头疼的问题。嫡子昏庸,掌不了大局,而那个有才能的,性子却冷酷狠戾……
      北堂澈闻言轻蔑笑道,那笑容有些渗人,甚至有几分狰狞,“他担得起这天下,难道我就担不起吗?”
      “如今父皇身子不适,本宫身为太子理应为您分忧,从今日起,您就安心在这寝殿养病吧,您且看看,本宫是如何为您治下这盛世江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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