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内侍》姑苏丫头

59、 猖狂

　　饮罢酒宴，北堂澈甚至等不到回王府，随便找了个借口与苏晓宿在那里。刚进入厢房，便是一阵急不可耐的啃咬吮吸，多日得不到发泄的情|欲来的异常浓烈，几乎要淹没二人。北堂澈早已失去理智，摸到苏晓的腰带就扯，不管不顾的抱着人折腾了大半夜方才作罢。
　　翌日醒来的时候，苏晓只觉腰酸背疼，像被人折成两半一般，再看罪魁祸首，却是一副潇洒餍足的姿态，正以肘撑脖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抬眼对上那人深邃又温柔的目光，苏晓觉得自己忽然就溺在其中，一股怒气犹如昨夜一声声低浅的呻吟，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北堂澈本还想再闹他，但想到二人已经在外头厮混了一夜，若再流连也实在不像话，这才起了身洗漱穿戴。
　　回到府中，沈青瑶只道是二人宿醉回不来家，早早便吩咐小厨房炖了解酒汤，一人一碗。看着碗里黑乎乎的汤汁，苏晓十分痛苦的喝了下去。
　　早饭过后，于忠领着内廷们继续去忙修葺府邸的事，沈青瑶并柳儿拿出绣花样子，坐在房里做着针线。两个荷包，一模一样，绣的都是一个福字，用的是暗红色的丝线衬着银色的缎面，甚是好看。
　　“王妃绣两个一样的，就不怕王爷不高兴吗？”虽然知道沈青瑶与苏晓之间磊落坦荡，但出于关心，柳儿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沈青瑶笑道：“王爷哪里是这样小气的人？王爷得势失势之时，苏晓俱陪在左右，王爷早拿他当了自己人。”
　　这话说的分毫不差，当沈青瑶将这两个荷包奉上的时候，只见北堂澈罕见的露了笑颜，哪里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趁北堂澈今日高兴，苏晓也在，沈青瑶便将自己思忖了多日的事说了出来，北堂澈与苏晓闻言俱是一惊。
　　原来沈青瑶是想将柳儿托付给苏晓，央他照顾。
　　“我也知道柳儿出身不好配不上你，我也不指望她能做你嫡妻，但求你给她个名分，做个妾氏吧。”话音刚落，只听柳儿嘤嘤啜泣，直摇头说‘不愿’。细问之下，才知道柳儿一颗芳心早许了人，那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忠厚老实的刘威。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北堂澈和苏晓对望一眼，才真正放下心来。
　　事情牵连不到苏晓，北堂澈心情顿时从阴翳变为明媚，他大手一挥，既然如此，就将柳儿许配给刘威吧，难得的郎才女貌，万不可辜负了才好。
　　一场婚事由沈青瑶操办，倒也主持的热热闹闹，柳儿怎么说也是沈青瑶的人，簪环首饰这类的嫁妆沈青瑶都为她准备了，甚是体面。
　　办完了私事，便轮到公事了。
　　那日饮酒，北堂澈细问之下才知原来北岳多以家禽买卖谋生，都是因为这地方气候干燥，水源难引，稻谷麦苗鲜少有种的活的，无奈之下，才养起家禽，以作贩卖。但民以食为天，百姓们靠的就是这白花花的大米过日子，没有粮食，再多的鸡鸭也只是枉然。
　　北堂澈对此上了心，日日窝在书房里看那本《齐民要术》，盼能摸索点门道出来。仔细研究后，他托人买了几株番薯苗回来，种在自己的后院。
　　苏晓蹲在一边看他浇水，边问：“你种这东西干嘛？能解决问题吗？”
　　北堂澈皱眉拨弄着刚长出来的番薯叶子，说：“这里地势不好水源不足，种水稻是不行了，我就寻思着种些干粮，就算不能果腹也能带到镇子上贩卖，补给一二。”
　　“你还真打算在这儿当个闲散王爷啦？”苏晓一直以为北堂澈被贬到这穷乡僻壤，定是失意难过的，没想到不过数日光阴，他竟能收敛起那份憋屈，真的为当地居民的生活筹谋策划起来。
　　“不然呢？已经调离出京，很多事就由不得我做主了。现在我只希望卿能韬光养晦，远修和奕丞能平安。”
　　“然后呢？一辈子窝在这里种番薯？”苏晓说着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戳了戳嫩绿的叶子。
　　北堂澈眼疾手快，忙拦住了说：“哎，别戳，才长出来的，当心戳坏了。”
　　苏晓撇撇嘴：“不就是两颗破烂的番薯苗吗？瞧把你给紧张的，戳坏了赔一车给你！”
　　北堂澈被逗乐了，道：“哟，到底是江南首富的独子，财大气粗啊，跑这儿来欺负我这么个落魄王爷来了？”
　　苏晓犯了个白眼，嘀咕道：“哪敢啊，不怕夜里被你折腾死啊？”
　　“知道就好，过来帮我浇点水，”指挥完苏晓，北堂澈拿了铲子又给那两颗脆弱的小秧苗松了松土，叹息道：“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回京了。”
　　苏晓边浇水边安慰他说：“放心吧，三殿下那憋了一肚子的坏水，准能帮到你。”
　　北堂澈的第一轮试验最终没有成功，原因是苏晓浇了过量的水，将那两颗秧苗直接淹死了。北堂澈无奈的摇头，心里腹诽：果然是不能指望他干任何事啊！然后又命人去买两颗番薯秧苗，重新刨了土栽种起来，这一回，他无论如何也不准苏晓靠近了。
　　没有了苏晓的破坏力，新的秧苗果然成长的更加茁壮了，几个月后，北堂澈看着刚从泥土里掘出来的新鲜番薯，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成就感。与上战场杀敌的成就感不同，这番薯是他一直在精心照料的，如今终于结果，凝结的何止是两颗丑陋的果实，还有他连日来的心血。试验成功后，北堂澈雷厉风行的敕令所有北岳县郡皆去购买番薯苗，大力鼓动农民种植，农力发展是现今首要任务。县郡官员接到指令纷纷去办，不敢有丝毫怠慢。
　　由于北岳这边地方偏僻，地方官员一年都不能上京述一次职，自然引不起北堂焰的重视，也正因为这点，北岳这边恰巧没有北堂焰的势力，众人俱以调任过来的浚王马首是瞻，倒为北堂澈省了不少事。北堂澈想，老爷子把他调到这么个偏僻艰苦的地方，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
　　临别时韩旭说的话一直在他耳边不曾忘却，于是当番薯可以为当地居民带来颇丰的收益时，北堂澈再度下令减赋税轻徭役，顿时换来了当地居民的欢呼声和郡县官员的一致好评。短短半年，他便为自己积攒了好名声，当初刚被调任的不甘早已消失，余下的只有治理北岳的一腔热情。
　　短短时间，当地官员便都成为了北堂澈的心腹。
　　北堂澈忙着为北岳的百姓谋福祉，而京里那位却是闹翻了天。
　　北堂焰加封成为皇太子，其实并不是众望所归的，众人甚至压根就没有想到。除了朝中几位老臣赞成立嫡立长拥戴北堂焰外，再无其他人的支持，众人多是冷眼旁观。
　　倒是北堂焰自己，分不能别人不知道他是皇太子一般，镇日嚣张狂霸，哪里有一点为人储君的谦和之态？就连对韩旭，也表现的十分不客气，行为举止，幼稚狂妄，让人轻贱。
　　北堂焰连韩旭的面子也不给，遑论之前与他不睦的北堂卿北塘宁？北堂卿在朝中行事多被北堂焰打压，他明白自己如今势单力薄，无力与北堂焰分庭抗礼，便乖觉的不做争辩，免得引火烧身。只是苦了小十一，他那样骄纵的性子哪能受得了北堂焰的挖苦和奚落？一个不高兴也顾不上长幼尊卑就这么巴着北堂焰的胳膊咬了上去，引得宫人频频侧目，北堂焰恼羞成怒，一个巴掌便甩了上去，北塘宁懵了半刻，哇的一声哭了。
　　北塘宁的母妃位份不算太高，哪里敢和皇太子争辩，只能默默地抹眼泪。征武帝闻讯后赶到了海棠居，看过小十一又安慰了惠妃。
　　征武帝坐在御书房里兀自想着心事，手边的茶换了几遍了还是没有喝一口。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对不对，但是他必须这样做。皇位，让多少人泯灭了人性迷失了自己？他面对北堂焰的行为并没有多加斥责反而放任其猖狂，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中的缘由。他要为那个孩子铺一条康庄大道，只有走这条路。
　　翻开御案上摆着的折子，征武帝的脸色才微微好看一点。
　　免赋税轻徭役……
　　子谦，你曾经说他‘危险’，但你可知我早已身边无人可用，这大好江山延绵万里，除了他，还能交给谁呢？
　　正当征武帝暗自伤神之时，一道加急快报送往京城。
　　蒙氏皇族内乱已平，逆臣乌延萨奇赫伏诛，皇四子乌延拓翼藏即位，成为蒙氏新任大汗，号勒丹。
　　乌延拓翼藏不就是当日连胜数场大败我北元的蒙氏帅才吗？一转眼，竟成了蒙氏大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内斗尚未解决，外患眼看就要来袭。
　　轻叹一声，征武帝觉得自己的身子很是疲累，想挪到床上躺会，谁料刚站起身，便没有预兆的倒了下去。
　　北元三十九年秋，征武帝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