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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实情(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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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很安静,张启山、二月红、解九都在思考若九的话,不多会儿张启山回过神,对二月红说:“二爷,我相信若九”。话音刚落,解九拿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接着话头说:“二爷,我也相信若九小姐”。
张启山和解九的话震醒了思绪混乱的二月红,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张启山和解九,两位兄弟的神情和话语都表明了立场。理智上二月红知道张启山和解九说的对,若九不会骗自己,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理由,可感情上真的很难接受。连生辰八字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是真的?二月红想了很多,第一次在丫头家的面摊上吃面,在酒楼上看见丫头被放高利贷的拖着走,为了凑赎金去扒坟......越想越多也越想越乱。
若九一直留意二月红的神色变化,发现后者脸色逐渐变白,眼睛也红了,心知是入了魔障,便提高嗓门喊了声“二爷”,同时朝二月红丢了张清心符,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二月红恢复了平静。清醒后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二月红有些后怕,起身向若九行礼道谢,“方才红某着相了,多谢若九小姐援手”。
若九微微一笑,“二爷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
见二月红向若九致谢,结合之前二月红的神色变化,张启山和解九都关切地看着二月红,后者笑了笑说:“启山兄,九爷,我没事,放心吧”。
既然二月红确定没事,张启山直接问若九,“既然生辰八字是假的,那夫人这一劫要怎么解?”
“金蝉脱壳加瞒天过海。简单来说就是让丫头假死,二爷为丫头发丧,声势要大。两个月前我拜托九爷准备一份年轻女子的资料,就是为了丫头的第三劫。发丧之后丫头可以用九爷准备的新身份生活,半年后再和二爷成一次婚。”
“什么?”张启山二月红解九三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若九的建议实在太出人意料。
若九毫不意外三人的反应,如果能有更好的办法也不会提出这个建议,很多事情自己知道但不能说出来,天道不是吃素的,她也不想现在就和天道翻脸。
张启山和解九互视一眼,接着齐齐看向二月红,后者深吸一口气问若九,“若九小姐,为何要让丫头假死?”
“二爷,两个月前我就说过丫头那位因赌博欠高利贷的父亲是养父,从面相来说当初给丫头下毒的小菊是丫头同父异母的妹妹,如今她们的生父依然在世。有血脉牵引和生辰八字,想要害了丫头那方法有很多,防不完的。昨晚在城外小院里发现的黑猫就是第二手准备,那是南洋的降术,只是没用上。二爷,想要彻底解决就只能釜底抽薪。”
“既然丫头的生父还在世,为何这么多年我从未听她提起?”
若九轻轻叹了口气,“二爷,如果我没有猜错,丫头根本不知道还有生父,她记得的就只有那位因为好赌欠下高利贷的父亲。丫头应该是出生不久就被送给养父抚养,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她的生父未曾想过要同丫头联络。换句话说丫头和林容兴一样都是棋子,差别在于林容兴为了报仇甘愿为人所用,丫头则是一出生就被安排成棋子,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听了若九的话,二月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若九小姐,你说的这些实在匪夷所思,我很难相信”。
张启山和解九同样面有疑色,如果一出生就被安排成棋子,那幕后之人图的是什么?红府的家业吗?不错,红府在长沙城里有头有脸,可放在整个华夏大环境里看也不算什么。再说要想夺取红府家业应该对二月红下手才对,他是当家人且膝下尚无子嗣。如果二月红出了事,红府必然混乱,想做什么就很容易。何必大费周折对丫头下手,先是蛊毒再来傀儡术。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丫头真的有什么,二月红完全可以再娶,所以说丫头出生就是棋子说不通,至少在张启山解九看来说不通。
二月红不相信,若九并不奇怪,若不是第一世看过电视剧,根本想不到第十家的势力和安排是何等的庞大和细致。只是很多东西真的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想帮忙只能另辟蹊径。若九笑了笑对二月红说:“二爷,我说的这些是从林容兴的记忆里看到的加上以前在小菊那里得到的讯息,综合起来推断出来的。”
“既然说到林容兴,他为何恨我入骨?”
“想来二爷也见过林容兴了,当真一点印象也没有?”
二月红坚定地摇头,“没有”。
“那二爷可记得林宝月这个名字?”
“林宝月?”
“是的。林宝月,月儿。二爷不妨仔细回想一下,这是你和丫头成婚之前的事。”
“我和丫头成婚之前?林宝月?月儿?”二月红边轻声重复边认真回想,良久,二月红的表情变了,有些犹疑。张启山见了便问道:“二爷,可是想到了?”
“是,佛爷,我想到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继承家业之前曾为生意在外奔波了几年,期间认识江浙一位经商的林姓长者,这位长者有一女名叫林宝月,不知和若九小姐你说的林宝月是不是同一人。”
若九闻言点头表示确认,“没错,就是这个林宝月。二爷,林宝月是那位长者的嫡出独女,林容兴是林宝月的庶兄,生母是林夫人的贴身丫鬟。林夫人婚后多年无出,就将贴身丫鬟开了脸收房,第二年年末林容兴出生。林容兴三岁时林夫人生下林宝月,当时林夫人已年过三旬,自认再生育的可能极小,为了女儿将来考虑就把林容兴记在名下并一同照料。所以林容兴虽是庶出却由嫡母抚养长大,和林宝月感情很好。二爷,你和林老先生有生意往来,应该曾见过林宝月,对吗?”
“确实见过,次数不多,两三次罢了。而且都不是单独见面,是去林家赴大宴或者参加别的宴请时见过。不过继承家业之后我再未去过江浙,同林老先生也断了联络。”
“问题就在这里。二爷,虽然只在公众场合见过两三次,可林宝月对你一见钟情上了心。不过那两三次见面时林宝月也不是单独一人,有位女子陪着她,二爷可记得?”
陪伴林宝月的女子?二月红下意识地摇头,光是从记忆里找出林宝月就费了不少力气,至于和林宝月一起的女子,不记得。
“二爷,陪伴林宝月的女子是她的好友何曼玲,何家和林家是通家之好,何曼玲的另一个身份是林容兴的未婚妻。巧合的是何曼玲和林宝月一样,也对二爷你动了情,但林宝月并不知情,知道的只有林容兴一人。”
听了若九的解释,二月红满脸震惊,张启山和解九都一脸不可思议。过了一会儿张启山看着二月红笑了,“二爷,原来还是你以前的桃花债”。
解九摇摇头,“因为未婚妻心仪二爷就恨之入骨进而对夫人下手,这林容兴当真偏执至极”。
“不止如此,二爷,当初你为了替丫头还债扒了一座新坟,可记得主人是谁?”
“只记得是年轻女子,当时还觉得奇怪墓里居然会有那样的宝贝。”
“那女子不是别人就是林宝月。”
“什么?”合声再次响起,而且三人表情一致,难以置信。
“怎么会?林宝月是江浙人,怎么会葬在长沙城外?”
“因为想离二爷你近一点,生不能相守,死后能靠近一点也是好的。”
“这...可是...林宝月的父母怎么会同意?”二月红还是无法相信。
“二爷,林容兴性格偏执,林宝月也一样。身为嫡出独女,林宝月自幼备受宠爱,无论她想要什么都能得到,唯一的例外就是二爷你。断了联络之后林宝月郁郁寡欢相思成疾,林老先生和夫人非常心疼却没什么办法。林宝月想再见二爷一面,于是林容兴陪她一起来长沙城。江浙到长沙路途遥远,途中林宝月染上伤寒,林容兴想带她回家但林宝月仍坚持要见二爷。林容兴拗不过,可林宝月未到长沙便因病情加重去世,临终前央求林容兴将她葬在长沙城外。林宝月去世,林容兴独自返家,林老爷和夫人得知消息后备受打击先后病倒,不到一年都去世了,在那一年里林家家业凋零。等林容兴办完父亲和嫡母的丧事又被未婚妻告知要解除婚约,再三追问才知道原因是二爷。何家势大,林容兴别无选择。林容兴很喜欢何曼玲,解除婚约后他不恨何曼玲恨二爷,认为是二爷勾引了何曼玲。接连失去亲人又被未婚妻抛弃,林容兴由此深恨二爷,发誓要报仇,于是变卖了剩余家产外出闯荡,打算积累了足够的实力再来找二爷报仇。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林容兴怎么得到人面噬心蛊的母虫,又是怎么来到长沙城,他的记忆里没有明确讯息,想要弄明白估计落在昨晚带回来的两个人身上。”说完前因后果,若九赶紧端起茶碗喝一大口,说了那么多话,渴死了。
书房再一次安静,二月红、张启山、解九都在消化若九的话。
林容兴可怜吗?可怜,不到两年失去三位亲人,紧接着家道中落被迫解除婚约。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容兴想报仇却没有堂堂正正反而走了歪道,结果落得被当成祭品身死他乡。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大座钟到点报时,铛铛声传进书房。钟声打破了安静,也让张启山二月红解九三人回过神,张启山看了看二月红,转头对若九说:“若九,何曼玲和林容兴解除婚约后如何?”
“婚约解除之后没多久何家就为何曼玲重新定了亲,何曼玲不愿意,反抗无果便离家出走,因为交通意外而去世。”
“那林容兴知道何曼玲去世是来长沙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是安排林容兴来长沙的人告诉他的。到长沙后林容兴去拜祭林宝月,发现坟被扒了,多方打听得知是二爷为替丫头还债所为,对二爷的恨意更深一层,连带着也恨丫头。他认为如果没有丫头,或许林宝月还有机会,林老先生和夫人也不会去世,婚约也不会解除。总之,他所有的不幸源头是二爷,可又动不了二爷,就一心想让丫头死,这样二爷就能体会到和他一样的痛苦。”
“这可真是......”张启山连连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佛爷,和偏执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说的,这种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解九说完喝了口茶,放下茶碗推了推眼镜。
二月红不出声,张启山想了想说道:“二爷,不必太在意,其实整件事都和你无关,你没有做错什么”。
闻言二月红叹了口气,“我明白。扒了林宝月的坟是我的错,与丫头无关,无论有什么我都承担。林容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丫头下手。不过人死如灯灭,林容兴已死,过去的是是非非就让它过去。佛爷,劳烦安排一下,尽快让林容兴入土为安吧。”
“二爷放心,我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