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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情总是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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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犹豫该猜哪条路之际,突然远处传来许多人声,放眼望去,还有火光点点。我仔细一听,竟有人喊我的名字,再仔细一听,顿时欣喜,那就是青哥的声音!定是他们找我来了。
“哈哈,快看呐!村里人找我来了!咱们有救了!”我正高兴地指着火光的地方叫喊着,突然觉得有人正用杀人的眼光瞪着我,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说漏嘴了,正想跳下马逃离危险范围内,无奈腰被后面那位搂的紧紧的,挣脱不开。
“姑娘不是说认得路吗?”如此听不出感情的话语,我连头也不敢回。我无奈地说道:“我也是跟家里人赌气才跑了出来的,我也是迷了路,一个人不敢呆在那么漆黑的地方,所以才撒这个谎的,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
“这么说,姑娘是在耍我?”依旧毫无感情,手也不见松开,我头上开始冒汗,不得不装起了可怜,我侧过头,对上了他那双冷到极致的双眼,不禁浑身抖了一下,我定了定神说道:“我一个弱女子,大半夜的独自在这荒郊野地,当然会害怕,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我说着说着,眼睛里硬是挤出了一些泪来。可是似乎对他没有任何作用,他依旧用他那双散发着寒光的漂亮眼睛瞪着我。
我正想着办法,终于,青哥和爹以及其他一些村民们,拿着火把来到了这里,我叫道:“爹!青哥!”
身后那人见来了人,便松开了手,我费劲儿的准备下马,青哥上前帮了一把,我才成功的落地,心里还暗骂那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也不知道先下来搭把手,就跟个木头一样坐在那一动不动。真是主仆两人一个样!不过又想到这次还要谢谢他们,也就算了。
爹上前拉着我的手责骂了一番,就是类似于死丫头,大晚上的瞎跑什么,哪里不好跑,跑到个陌生的地方,害爹娘担心死了!这样的话。我心想这不都怪你!谁让你没事突然给我指了门娃娃亲啊!当然我是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的。
一切担心和问候都消停后,所有人这才将目光再次转向了身后马背上的那两人。白衣公子并没有看过来,只是看向别处,我知道他正气着呢,只听那位大木头开口道:“请问各位,如何可以走出这片树林,前往汴京都城?”青哥给他们指了方向还有路线,他们便转头走了,我大声喊了声“谢谢”,他们也没有理,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幽儿,他们是谁啊?”青哥问道。
我耸了耸肩,笑说道:“你也看见了,不就是个迷了路的问路人嘛。”
也没有人再多问,我们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朝村里走去。
真心觉得不好意思,大晚上的竟出动了那么多村民来找我,看来下次不能再瞎跑了。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堵得慌,怎么能不堵?难道真的还会有下次?
青哥把我和爹送到家里,其他村民们也都各自回了家。
一回去,娘的一番责怪和关心定是有的,看见娘那么着急,我心生愧疚,安抚了娘几句,娘才平静下来。但是我那固执的老爹可不会消停,一回家就一屁股坐在了凳上,一脸严肃地审起我这个“犯人”来。
“叫你瞎跑,迷路了吧,要是遇上什么危险你让爹和娘怎么办?”
“哼,总比被你卖了的好!”我心想这都怪谁啊,一时气又上心头了。
爹一听气的吹胡子瞪眼,正想上来教训我,娘眼疾手快给挡下了:“老爷,你消消气吧,幽儿找回来了就好,其他就不要计较了。”
青哥见状也帮着腔:“是啊,凌伯,你先别生气了,有事可以好好说。”
突然,爹似乎想到什么事一样,正了正色对青哥说道:“小青啊,你在正好,正想跟你说个事儿,后天一早我们一家便要搬走,我知道你和幽儿关系好,你俩好好道个别吧,说不定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此刻心潮翻涌。
青哥一时接受不了,木木地问道:“怎么那么突然?要去哪儿啊?什么叫再也见不到了?”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明儿个还有最后一天的时间,好好道个别吧。”说完爹便进了房,我本想追上去继续强辩,却被娘拦住:“幽儿,体谅一下你爹,你爹他•••”
“娘是说要我体谅爹吗?那谁来体谅我?我是你们的女儿啊!你们就真的舍得随便把我嫁给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吗?”我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难道就是为了重振家业?就真的那么重要?!”泪水已经肆意地流下,眼前一片模糊,只是看得清娘摇了摇头,说道:“幽儿,将来,你会明白的。”说完便也进了房去。
我不断的退后,直到碰到凳子,才没了力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我绝望的苦笑起来,像是没了魂魄般地说道:“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自己的人生自己却做不了主。”像是说给青哥听的,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只感觉肩上一暖,一只大手便已搭在了我肩上,我知道是青哥,我知道他在无声地安慰着我,可是今后,如亲人般的关怀和安慰还会有吗?难道是真的要离开了吗?那以后还会再见吗?如此想着,只觉得喉咙口憋得厉害,于是就再也抑制不住地靠着身旁的青哥放声哭了出来。青哥的手时而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长发,时而轻轻地拍我的背,试图让我平静下来,而我却不知道这个同样有着不舍之情的人,此时又是什么样的感受,却依旧像平常一样,安慰着受了委屈的我。
哭久了,也累了,不知是何时,竟泪眼婆娑地睡着了,只感觉有人将我抱起,之后就是柔软的床铺的触感,于是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我知道,是青哥,一直以来他都是最疼我的人,我知道他会一直这样保护我,陪着我,因为他是我唯一认定的亲哥哥,不管今后我在哪里,他都是!
第二天,很早便醒了,整顿了一下自己,一出房就看到爹和娘已经开始忙着收拾东西,我也不再挣扎,静静地在桌旁坐下,准备吃娘为我备好的早饭,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拉着我就走,出门时,只听他朝后喊了声:“凌伯,凌婶,天黑前我会把幽儿送回来的!”我这才知道,原来是青哥。
青哥拉着我一路小跑,不言不语,跑到娆河边才松开我的手,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青哥,你•••你总是跑那么快,想•••想累死我啊!”
青哥回过身来,看着我傻笑道:“幽儿,今天青哥陪你玩一整天好吗?”看着青哥虽是傻笑却如此认真的模样,我感动了。是啊,最后一天了,就让我在这最后一天里,完完全全地只做怀安村里的一个小丫头,最后一次地在这恬静的天地里放纵一回吧。我对青哥回以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天,虽依旧是酷暑,可是娆河里的河水变得分外清凉,天空变的分外辽阔;虽然无料,可是自己捉,自己烤的鱼却变的分外美味;虽只有两人,玩什么都觉得格外尽兴,竟觉得连挨骂都是种幸福。
一起玩水,一起躺在石头上看天空,一起抓鱼,一起烤鱼,一起去偷采爱花如命的钱伯家院子里我最爱的海棠花,然后被钱伯追着打,被钱婶追着骂,最后却永远只是年轻的一方胜利,一起玩儿,一起笑,一起偷懒的日子,恐怕只有这最后一次了。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尤其是分别前的相聚,总是那么的短暂,再怎么想让时间停止,它却依旧在流逝。
夕阳的光辉照耀到娆河上,斑斑金光闪烁着,天空也变得一片通红,也不知怎么的,艳丽的晚霞对我来说一向刺眼,可今日今时却觉得分外美丽耀眼。我和青哥躺在那块经常用来偷懒的大石上,半眯着眼欣赏着天边的晚霞,谁也没有提我明天要离开的事,只是静静地看着天空。
良久,青哥幽幽地开口:“幽儿,我想应该还会再见的吧。”
我的心又是一颤,并没有回答他,我兀自说道:“真是奇怪,这怀安村最美的夕阳竟是在娆河之上,来了无数次,竟没有发现过,如今看着倒觉得过去的日子真是白过了。”
“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没有像现在一样好好欣赏过这家乡的天空和夕阳。”
我轻笑,说道:“人就是这样,往往会忽略一直在身边的东西,等到要分开或离开时才会发现它的好。”
青哥突然转头看向我,我亦转过头来,只见他的眼神里满是深情,一时尴尬,我说道:“干嘛看着人家,我脸上有花啊。”
青哥扑哧一笑,说道:“我呀,是想问你,你说人往往会忽略了一直在身边的东西,那一直在身边的人呢?在分离时,是不是也会发现他的好?”我一愣,虽没明说,但我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一时语塞,只好坐起身来,把玩起手中一起从钱伯院子里偷来的海棠花,青哥也坐起身来,认真了起来,他双手握上了我的肩膀,逼着我正视他的眼,他简单的“告诉我”三个字,竟让我什么也不敢回答,我慢慢移开他握着我肩头的手,看着他的眼坚定地说道:“青哥,我会永远记住我有个比亲哥哥还亲的人在这怀安村里!”我知道我不能再呆下去,我不想在分别之际,把原本美好的关系破坏,我只想记住这里所有美好的一切。于是,我便起身离去了,也不再回头看一眼青哥,似乎是毫无留恋,却是深深不舍,而正是因为这份不舍,我才不敢面对这五年幸福安逸生活后的离开。
第二天,直到最后离开的那一刻,青哥也没有再出现过,村里倒是有许多人来送我们,还有徐大娘。在离开前我拿出我连夜绣出来的手绢儿递给了徐大娘,上面只是简单的一小朵海棠花,虽然手工差了点,还是勉勉强强看得出来,我嘱托徐大娘将这块儿手绢儿转交给青哥,并告诉他,我会永远记得他!
临走之际,回头望了眼身后的怀安村庄,还有那些正在朝我们挥手道别的村民们,犹记得当初刚来到这的时候,有过嫌弃,有过抱怨,后来,青哥教会了我习惯,村民们教会了我自给自足,村庄教会了我只要愿意,所有事情都可以做得来。
此刻,满腔的不舍与离殇似乎到了极致,眼睛竟变得干涩起来,不再想哭,充满迷茫的心在踏离怀安村的第一步起就越发的沉重起来,我对自己的未来浑然不知,是继续坚持自我,还是选择顺从,我不知道,只是想着:或许有一天,我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