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时，且叹此生》我要做老大

13、反思

　　两个时辰后。
　　书房内就顾华辰和顾若离两爷子，要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一个坐着喝茶品文，而一个对着桌子低头跪着。不用问，跪着的人是顾若离没错。顾若离心里第Ｎ次咒怨着武宋，回想着自己被骗来的经过，顾若离又不自禁的咒怨第Ｎ＋１次．．．．．．
　　话说，在来书房的前两个时辰，从顾华辰让武宋过来传话将顾若离带到书房的时候，顾若离便知道自己这一次又是难逃顾华辰的训责了。
　　顾若离在来书房的一路上还不忘向旁边一脸无奈的武宋打听着‘父亲心情如何？’‘父亲有无遇到烦心事儿？’‘父亲的表情是如何？’．．．．．．　　武松被她问的哭笑不得，只得回答道：“少爷心情还算不错，平日里都是遇到那么些常事自有解决办法，表情也无恙。”心里却暗想，若是怕，又何必干那样的事儿惹少爷生气呢？少爷心情的确不错，知道自己的东西丢了也只是淡淡一瞥；平日里，少爷最大的烦心事儿就是小小姐经常惹事儿，这也是常事儿，也都解决；在知道东西是被小小姐拿走时，少爷表情也微微一笑而已，并无其他表情。武宋轻摸一下额头看着作者小心问道：我没说错吧？
　　（．．．．．．）
　　而一旁的顾若离一脸天真的想着，经过这民意调查和这几年被责罚的经验来看，父亲应该随便批评我几句就没事儿了吧！这样想着，原本承重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更加没有注意身旁武宋微妙的神情。顾若离没有想到的是，那可是他爹啊，她自己肚子里有几滴水他会不知道？
　　到了书房，武宋恭敬的对着坐在书桌旁看书的顾华辰说了句：“少爷，小小姐带到。”便给了顾若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忙不迭的溜了出去．．．．．．
　　顾若离头皮发麻，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耍了。恻恻的的望了一眼顾华辰，杏眼微转，清脆的甜甜的叫了一声：“父亲！”但是明显，顾华辰并不想注意到她，自顾自津津有味的看书，把若离当做空气一般对待。
　　如果连这点儿脸色都看不出来，顾若离也就白活那么多年了，当下只得嘟了嘟小嘴，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可怜兮兮的说了一句，父亲我错了！但是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顾若离也就知道自己又要被罚跪了，只是换了个地儿而已。
　　可这一跪就是两个时辰啊！在现代可是４个小时！顾若离悄悄的揉了揉自己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脚，动一下便犹如针刺，哎～看来她还是不习惯跪啊．．．．．．
　　过了好一会儿，顾华辰才将手里的书放下，慢慢的出声：“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去吃饭。”
　　顾若离心里委屈，咬了咬嘴唇，跪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一听到顾华辰的声音，眼圈便也慢慢的红了起来，声音压抑：“若离不知道自己错了哪儿，还请父亲指教。”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顾华辰回答，本以为不会回答时又听见他的声音响起，回荡在这书房中竟夹杂一丝无奈：“念儿．．．．．”念儿．．．．．．顾若离的乳名，顾华辰对自己娇妻的思念，念儿，只有她的父亲和太君外婆这样叫她，一颗一颗的泪水掉落在地上。
　　“为父知道我们家的念儿十分聪明，如若你不是女儿身，以后必定会是一朝之才。但是这天下聪明的人何其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知道那扇子的重要性，所以将扇子带去了识学堂。只要那扇子拿在手，可能很多事情都可以轻松解决，但是你有没有考虑其他？如是你看见别人如此炫耀皇恩，你将作何感想？我们顾家的确不用怕什么太傅之女，欧阳之子。长信王爷和长明公主的从小玩伴更不用计较那么多，但是有一天这些都是会改变的，世事无常，‘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处高位者，更容易进退维谷。为父说的这些，你要记住，回去慢慢咀嚼，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下去吧。”顾华辰说完便叹了口气，闭眼假寐。
　　顾若离听完，心中百转千回。是她没有考虑周全，那把扇子是皇上御赐之物，另一方面，也可将那把扇子看做是皇上的圣旨，一个６岁小孩儿随意拿起那么个东西，落入其他有心之人的眼里会怎么想？藐视游戏皇威？古往今来，由于自身势力过于强大而成为皇帝心头刺的世家比比皆是。所谓心头刺，只有拔掉，才能痛快！如若皇上有心，顾家便会成为众弑之口，到时．．．．．．
　　“父亲，女儿知错，以后定当三思而后行。”说完，艰难的站了起来，额头冒汗，但是依旧倔强挺直的走了出去。
　　等到房门重新关上，顾华辰才将眼睛缓缓睁开，眼神莫名。
　　若离艰难的走到门口，早已等在那儿的阿梅奶娘和红豆急忙跑了过来，阿梅奶娘心疼的将若离抱起回微雨轩，红豆紧紧跟在后面。
　　回到微雨轩，阿梅奶娘让红豆为若离洗了身子，再用膏药轻轻的涂抹在若离发青的膝盖上，二人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若离无奈的笑笑，其实这点伤真不算什么？以前，还是郑晓雯时，便为了练琵琶和古筝，练到指甲脱落也只是包扎一下再继续练习，所以这些伤痛对她来说真不算什么。以前装作自己很疼也只是想要看到他们为自己担心着急的样子罢了，她只是喜欢那种被人呵护在乎的感觉啊！但是现在自己都做了什么？这里不比以前，这儿有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啊！
　　阿梅奶娘将一切收拾妥当，看见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心疼，心想，少爷应该说了什么伤小小姐的话吧。于是将若离抱到饭桌前，高兴的哄着若离：“小小姐别伤心了，少爷其实很疼小小姐的，一看，您刚一回来，少爷就让下人做了您最喜爱的菜给您，若果不关心，何必管您喜欢吃什么啊！”
　　若离感觉心里涨涨的，看了看阿梅奶娘和红豆二人严肃担忧的表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不等二人反应便将他们抱着，自己哽咽着：“我知道，若离都知道，你们那么关心我，我是很开心！”阿梅奶娘轻轻地抚着若离的后背，安慰道：“傻孩子！”红豆也哭起来，却不再是为了那些伤痛的过去。
　　晚上，一直很早睡的若离却感觉很清醒，从未如此清醒过。
　　到这个时代已经６年多了，这６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带着上一世记忆的自己，在这个时代实在太愚蠢，如今才有实感，这个时代说了算的不是法律，而是那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拥有全天下至高的权力的那个人。
　　顾家的确很有钱很有权，但是在这个阶级分得如此清晰的时代，就算有钱有权又如何？对于他们来说，那些朝中大臣是先官而后才算商，而顾家，却是先商而后官。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们高贵。商，在如今这个时代真的不算什么，富商不过就是附庸风雅罢了。
　　这个时代，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最可靠的便是皇恩，最不可靠的也是皇恩。拥有皇恩，是因为你还有那么点儿利用的价值，但是一旦那个价值变质，有了威胁到皇权的可能性时，皇恩只会化成利剑直插心肺。
　　她本无意来到这里，却拥有了上世不敢想的东西。她却依旧保持着一个现代人的思想在这个时代生存，那样只会有两种结果：要么活的轰轰烈烈，要么死得很快。她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要如何壮烈，如何绚烂多彩，她要的一直是如此简单，但在这个位置这个时代又是如此的不简单。她不得不顾及很多，顾家，她自己，世间哪的双全法？所谓双全法，不过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般的自欺欺人罢了。她只要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能够一世安康，如此，而已。想着便不自觉睡了过去．．．．．．

　　蒙蒙烟雨，四周模糊不清，若离感觉自己的周身潮热，低头一看，自己竟置身一排竹筏之上，水浪漫了上来，打湿了自己的衣裳。偏头望向船尾，一个模糊修长的身影在漫雾中时隐时现，让人有种恍见天神的错觉，若离吃力的站了来，莫名的感觉这身影如此熟悉，慢慢靠近，晃眼看见那熟悉的一抹紫。“是你？”若离轻声问道，怕惊扰了他一般。若离这样问，并不是知道他是谁，而是凭借记忆，这人进入她的梦中已不是一两次了。而那人也只是淡淡笑了笑，磁性的男声撞击着若离平静的心湖．．．．．．

　　第二日，熟睡的若离被红豆轻轻摇醒，若离慢慢看清红豆那清秀的脸庞，小眉皱在一块，若离哭哼了一下懒懒的说道：“好啦好啦．．．．．．我起来啦！”
　　阳光明媚，又是一个无云的早晨啊！若离看了看窗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看着某两人无奈的眼神，伸了伸小舌头，任由他们拾掇。自己趁机又补一下觉，不一会儿若离便被头上的一个爆栗吓醒，朦胧睁开眼睛看见双手叉腰的阿梅奶娘和一脸无奈的红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打趣道：“阿梅奶娘可是一日比一日暴力了，以后谁还敢娶我们家的阿梅啊？”
　　阿梅奶娘听着不禁红了脸，秀眉一皱刚要发作便被若离打断：“安啦安啦，我走啦！本大爷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婆家的！嘻嘻．．．．．．”说完便拉着发愣的红豆就往外跑。不顾某人在后面狂吼。
　　到了马车里，看着瞪大双眼的红豆，若离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红豆回神比着手语说道，阿梅奶娘刚刚好恐怖啊！
　　若离笑得更欢啦：“她一直都那么恐怖的，待嫁的女人都这样！所以以后你要站在我这一边，知道么？”
　　红豆正襟端坐，使劲的点头。
　　若离笑了笑，打开旁边的车帘，望向越来越近的皇宫，隐去笑容，眉头皱起，心头涌起千万个抵触之感，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