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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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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鲁子差点笑出来,那风里刀的声音比起督主来不知道难听了几倍,也毫无督主训人时压人的气魄,就这还想出来唬人,还是再回去修炼几年吧,但谭鲁子忍住心里骂咧咧的腹诽,回头给了继学勇一个眼神,继学勇脑袋极轻微的点了点,谭鲁子这才放心,也慢条斯理的嘱咐道:“学勇,你去看看。”
继学勇躬身道是,直接去马棚里把早就拍晕了的吕布给提溜上来。
风里刀已经离开,继学勇把吕布扔到地上,附在谭鲁子耳边对他说:“马棚里剩下的那些马都是他们的,我已经在马槽里下了药,马跑的时间一长,就得脚软。”
谭鲁子点头:“很好。”
继学勇又问:“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风里刀跑来给我们报信,难道是想着要将功赎罪,让我们事后饶他一命?”
谭鲁子心想这孩子果然不能夸,一夸他就犯傻:“笨!他要是想将功赎罪,何必用督主的身份上来,分明是来离间的。”
继学勇更疑惑:“离间吕布?没这必要吧?”
谭鲁子说:“确实,这吕布本来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继学勇说:“要不把他弄醒了问问看?”
谭鲁子想虽然有哨子盯着,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这赵怀安精得很,谁知道他会不会在暗地里又递过去什么消息,于是点头。
继学勇一盆水泼过去,吕布醒过来。一看谭鲁子这阵仗,吕布恨不得再昏过去一次。
谭鲁子看吕布那猥琐的模样就来气,转过头不看他,边洗茶边威吓他:“你不是中毒瘫在床上了吗?为何还能走到马棚去呀?”
吕布心里拼命想借口:“我——我——”
“有意思,自己会解毒,看来你百毒不侵。”谭鲁子也不费事儿等吕布编排,直接威胁:“赵通,那一包鹤顶红给他吃。看他有何解法。”
吕布果然怕死,求饶道:“千户…千户!我怎么会百毒不侵呀!我是吃了他们的解药呀!药我只吃了一半,还有一半毒没解呢!”
谭鲁子让他继续,吕布颤巍巍往下说:“给我解药的那个人,那个巨无霸叫哈刚童嘎,他,他看上了他的女主人,想对付他的情敌,拿了解药给我,叫我帮他……把马放了……”
吕布一大一小两眼珠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就怕随便哪个祖宗一怒之下就砍了他的脑袋泻火儿。
谭鲁子迅速和继学勇对上一眼,继学勇立刻点头,看来跟着吕布的哨子一点没落下,这些消息继学勇那里一样不缺。
那到底是“离间”在哪里呢?
谭鲁子还在凝神回想,脚下忽然冒起烟来。
外面守门的进来说:“报,下面两伙人打起来了,那个鞑靼女人跟另一个女人大打出手,说是为了一个男人。说是要放火烧客栈啊!”
谭鲁子一想,调虎离山?
就不知道另一个女人是不是和风里刀一处来的那个。
“赵通”看底下的烟越冒越多,说:“即便有诈,也不妨先撤出客栈,看清形势再说。”
谭鲁子暗骂他沉不住气,这时候先动的那一面必定吃亏,但还是说:“叫大家出客栈戒备。”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梁上暗处,嘴巴闭合几次,那里有光闪了闪,谭鲁子才走。
要他们往外走?他就偏要留一个下来,看看是什么鬼祟。反正这哨子轻功好的很,火烧进屋来之前必能离开。
出了客栈,果然没看见其他人,谭鲁子等了片刻,吩咐继学勇等人进去查探。
天色愈发古怪,风云交际,沙尘肆舞。
不远处跑来一列飞骑,是西厂的人马。谭鲁子看见督主一路领先,到得面前,却不见大档头马进良,心中掠过疑惑。
莫非是大档头又有任务?
谭鲁子问来暗语,正要发问,谁知竟叫对方抢先一步:“龙门飞甲。”
谭鲁子一惊之下就把对语给忘了,但也多亏这一惊,谭鲁子记起雨化田让“赵通”传来的信:进良同往,众人假死。
这人不是督主!
当时督主特意嘱咐说马进良要一同前来,谭鲁子还觉得莫名其妙,现在看来,督主听到这边传过去的消息后才有了这句,恐怕就是防着风里刀偷了官服还有后招!
这假的就是假的,哪有督主万分之一聪明!
哼!借了暗语又怎样,风里刀上哪儿借一个大档头去?
虽然不知道是何道理,不过既然督主吩咐了大家一起装死,谭鲁子还是听命行事。
更何况要是这时候和赵怀安他们对上,说不定更添伤亡。
于是谭鲁子也不拆穿对面得意洋洋的风里刀,对上下句:“便,便知真假。”
风里刀一通威风骂的谭鲁子狗血淋头,谭鲁子咬紧了牙槽忍了这口气,兀自做小伏低追人去了。
驿站。
马进良替雨化田牵来马,忍不住心里面的疑惑问出口来:“督主,既然能将赵怀安等人一网打尽,又何必要鲁子他们假死?”
雨化田扶着马进良的肩膀上马,眼波流转,睥睨江山:“赵怀安身边还有多少人,我不清楚,但看龙门客栈异动连连,也知道他有诡计。你说风里刀要偷来官服假扮我,赵怀安又已经和他一道,他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拆穿。这时候还装我,不是自投死路吗?”
马进良若有所悟,似乎是抓到了关键,却又不能完全明了。
要扮雨化田,又何必偷那些手下人的官服?
雨化田看向马下的马进良,轻笑道:“所以我猜,那个所谓的‘离间计’,离间的并非吕布,而是我们和鲁子他们。”
马进良顿悟——怪不得!偷官服,要扮的不是已经有一个一模一样长相的雨化田,而是西厂其他人。
马进良笑道:“难怪督主写明了要与属下同道,属下这张脸,还真是没人能效仿。”
谁知雨化田听了这话蹙起眉,一伸手勾住马进良的下巴要他看向自己:“进良自然独此无双,却不是因为这张脸。”说着雨化田竟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脸凑到马进良面前,隔着面具鼻尖碰着鼻尖:“雨化田身边,哪能少了马进良呢?”
那茶色的唇几乎就要碰上自己的面具,马进良却浑然不觉,他的脑中蜂鸣,心也如擂鼓。
其实多少是有些感觉不切实际的。想着雨化田这样的绝代人物,怎么会看上自己,丑怪,也不懂讨好说话。那些暧昧的碰触,也多半是像梦一样既期待又害怕,怕这梦一旦醒过来,自己空无一物,连最后剩下的一点真心,也会被现实碾为齑粉。
有时候马进良甚至会想,会不会是雨化田担心他背叛他,就用这样委曲求全的方式把自己圈住,又觉得这样的想法太亵渎雨化田,于是再不敢想。
只是心中惶恐,并没有完全褪却。
然而今日当着青天白日,雨化田也这样毫不顾忌的靠过来,彼此呼吸交换,恍若一体。
再有什么阴谋也不至于要雨化田牺牲至此吧。
雨化田的恣意妄为,仿佛带了绝对的自信,和深深的骄傲。完全没有,肮脏被揭露在众人面前时的耻辱。
还有那句,“雨化田身边,哪能少了马进良”,寥寥数字,竟将数月以来积累的不安和焦躁都抚平了。
是啊,雨化田身边,理所当然,站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