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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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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昨天想的太多,半夜才睡着,等醒了已经快中午,匆忙去找阿图。
老远的看见小丹正好拿了篮子往回走,我转了个弯避开她后,进了阿图的屋子。现在别人都各自忙去了,这里只有阿图一人。
阿图看见我自然是惊讶,要起身拜礼。我示意他不要出声,看了一眼他缠在胸前的纱布,便见他垂下了眼帘。
想这阿图也不笨,我便直入主题:“阿图,说这伤怎么来的,说了我便不再为难你。”
“回二小姐,这是小的从树上掉下来,被手里的剪刀扎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冒出了这句话,我当然不会相信。
“不说实话!”我见他不语,又不客气的说:“若是我告诉了老爷,他派人扯得查清此事,想必你会吃不了兜着走!”
阿图闻声便抬起头,目光扫过我的眼,露出一种忧伤的神色,又落向别处:“二小姐,阿图这伤是从树上掉下来扎的,说第二遍也是从树上树上掉下来扎的,第三遍,第四遍,第一百遍也是。老爷小姐若是觉得阿图不再中用,大可赶阿图出府;若老爷小姐不相信阿图所说,要如何处置也悉听尊便!”说完别过头去。
这阿图,别看是个干粗活的佣人,不仅性格刚烈,说起话来也颇有文化的样子,像是念过书的。我自知在这是问不出什么了,便转身要走。
“二小姐,”阿图叫住我:“今天,若有冒犯请小姐恕罪,阿图只是做了阿图自己愿意做的事。”他这是在告诉我,如此一举并没有人逼迫他么?那这人是,心瑜?如果是这样,心瑜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还是真应了我的想法,他和心瑜有什么?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冲到心瑜的园子门前,犹豫着,却不知以何借口进去,毕竟过去的16年都是不相干的两人。到底该怎么办,这事我该不该管呢?哥哥和小月都是性子直,也帮不上什么忙。
“妹妹?既然到了园子口,怎么不进来坐?犹豫什么?”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如果说刚才只是自己一时冲动,那现在只能是自找苦吃了。
我挤出一丝笑容:“姐姐,我……只是……路过。”无奈编出这个借口,也不知怎么心瑜变得这么好客。
“妹妹,进来吧,我们姐妹聊聊。”我愣住的当儿,已经被心瑜拉近了园子。
这园子打理的很干净,就有有些幽清,不想我的园子,一群丫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俩人说了会,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姐姐学问做得真好,画画的也好。”我只能指着墙上挂满的字画说道,心瑜喝着茶,不语。我度到一架古筝旁边,随手抚了抚,“姐姐古筝想必也弹得好吧。”我尴尬的只能像疯病一样,在那没话找话。
心瑜放了茶,幽幽的说道:“妹妹犹豫了半天,不是来这恭维我的吧。”竟被她看出来了。
“没啊,我……本来就是想来拜访……”被她这么直截了当的发问,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妹妹请随我来。”话没说完,便被心瑜打断,见她径自打开房门出去,我也下意识的随后跟上。
绕过主房子到了后院,这原本是爹的侧室,心瑜的娘亲的住的园子,死后就留给了心瑜。后院虽说也是打扫的整整齐齐,粉色的花瓣不时掉落到地上,与府里到处的景物都别无二样,可我心里还是毛毛的,没由来的心慌,风一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跑两步加紧跟上了盈盈走在前面的心瑜。
到了园子尽头一个隐蔽的小木屋门前,老远被层层树木挡着,我都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座屋子,她轻轻叩门,里面还出乎意料的传出了声音。
接下去的情景让我呆若木鸡,门开开,分明是个男子。披散着头发,前额有长长地头发遮下来,一直垂到脸下面,却还是不能挡住那条赫然的伤疤,倾斜着贯穿了整个脸颊,黑红色的血疤触目惊心。胸前挂着缠满了纱布的胳膊,亦是血迹斑斑。我被他狰狞丑陋的面貌吓得“啊”的惊呼,随即感觉一道冰凉已经触到了脖颈上,我屏住呼吸顺着剑锋看到了他骨骼分明的握着剑柄的手,布满疤痕。
他用剑架着我我站在那,半响,看了心瑜一眼,心瑜只道:“我妹妹,放了她罢。”冰凉的剑离开了脖子,听到一声:“进来吧。”我便随着眼前的一跛一跛的人进入了屋子。
心瑜后来貌似问了他的伤势,其余的我却再也听不进去。就连怎么回到心瑜的厅子,都忘记了。
等我回过神来,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忍不住的想要喊叫起来,这个柳心瑜,到底是什么本事,竟然在府里私藏了个男人,还能避人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她想做什么?她的目的呢?这跟阿图会不会有什么关系?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他又是何目的?我猛地想起了哥哥所说的在逃犯,他不会是那个衙门通缉的犯人吧?他是怎么结识心瑜的?又怎么会如此信任她?
“妹妹在想什么?今天所看到的,是不是你一直所想的?”心瑜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让我的心更加如刀绞般荒的不能呼吸。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姐姐,那个男人是姐姐的旧识?”
“他是我捡的,小丹打扫院子是在后墙跟发现的。”她说的轻描淡写,我却胆战心惊,这样说来,姐姐园子后墙便是民间市井小巷,刺客逃到此处,翻墙而入,完全有可能。
“姐姐,不要轻信了他,他便是现在外面官府通缉的刺客,是危险人物,万万不可接近!”我一想到一个刺客藏身在柳家就不寒而栗,原来我们一直处在危险之中而不自知!
心瑜神色稍变,却马上恢复,迅速的很难察觉,又轻声细语的说道:“那又怎样。”我看到了她眼中一瞬间充满了满满的温柔,跟对待我们完全不同的温柔,这样更加像个女子,没有了客气和陌生。可那样的温柔,在我看来是多么可怕,恐怕心瑜她……
我不可遏止的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双肩剧烈的摇晃着:“柳心瑜,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他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威胁到了我们整个家族!如果朝廷查到此处,便是包庇罪犯,欺君犯上。你会怎样?爹娘会怎样,哥哥和我会怎样!”
“够了!”她面无表情,却没有挣脱我的手,冷冷的说道:“口口声声说着柳家会怎样!你们会怎样!我会怎样!你们真正为我想过么?这么多年,又谁关心过我,又谁真正的爱过我!”我愣住了,只是那个大家都认为内心自卑,唯唯诺诺的心瑜说出来的话么?
“而他不同,他正直刚毅,又满腹才学,懂得感恩,善恶分明,最重要的是,他能懂我。我从不问他的来历,因为我要的是他的现在,而不是过去!”
我惊在原地,不能自抑的颤抖,仅仅夹住她肩膀的手关节已经泛白,僵住再也不能动弹。
“谁也不能把他从我手中带走。你,要是敢对外说出半句,别怪姐姐了。”我听她一口气说完,突然之间全明白了,我冷笑道:“没有人疼你么?没有人爱你么?我来叫你玩,是你把我推到地上!爹娘给你送的衣裳吃的,你狠狠地扔出去!我们叫你一起见师傅,你闭门不见!这是小时候,还有很多,柳心瑜,你还记得么?大家为什么这样对你,你没有想过么?蓉姨死于难产,谁的错也不是,你凭什么就这样平白加到我们身上!柳心瑜,你说没人爱你,那阿图呢,为了你割伤自己,为了帮你隐瞒喝下一碗碗的中药,为了不出卖你宁愿被处死!”
我终于看见她狠狠地晃动了一下,有气无力的挑起嘴角。我继续说下去:“你要亲自过问阿图的伤势,你想要让小丹煎药好把药带回来,可聪明如你,早已料到我会怀疑,便开了双分量的药,让阿图也被刺伤,再让小丹迷晕小月,带药回来。这就是为什么小月会莫名其妙的睡过去,小丹会每天拎着篮子和饭菜回来,谁也不会怀疑,其实篮子下层是第二碗药对不对!柳心瑜?!”
我看见她嘴角一丝满不在乎啊的笑,说:“妹妹果然聪明,没想到你早已发现了。”
“不,我开始以为你对阿图的关心是,是因为……”
“是因为我喜欢他?”心瑜抢着说出了我的猜想,“凭什么!凭什么你坐着高抬大轿去王府少爷家相亲,我却只配喜欢一个奴才!让一个奴才上心!心清,你从小便比我好,有人疼,长大了一样是!”
我看见她眼里的仇恨,觉得自己像被一片火海包围,窒息,将要死去。她使劲的摆脱了我的手,然后一道影子眼前闪过,脖颈便中了一记手刀,眼前最后浮现了心瑜那抹笑,夹杂着快乐,痛苦和无奈,便再没了直觉。
再醒来时多久的事了,不得而知。小月趴在床边睡的正香,窗外明月当空,射进清冷的月光,丝丝寒意直逼心底最深处。我悄悄下床关上窗户,扯了毯子给小月披上,回到床上,脖子那一块还隐隐作痛,心又不禁猛地一沉,坠入了万丈深渊。
柳心瑜,就算我不说,你又打算跟他如何呢?
自从那天被心瑜打晕醒来后到现在也有几日了,我再也没敢往她的园子跨进一步。每次路过眼角撇进去,便感到阵阵寒风刺骨,赶紧逃离那里。
府里很安静,什么风声也没听到。心瑜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她不仅聪明,而且有心。真不知道在与我们隔绝的这些年里,她到底在师傅那里学到了什么。诗词歌赋,古筝琵琶?仅此而已么,恐怕,还有一身的功夫吧,不然打我的那一掌也不会如此的稳准狠。你放心,在摸清你的底细之前,我定不会轻举妄动,这,也是你笃定了我不会告发你而给我的一个下马威吧。
柳心瑜,你是念在我们姐妹旧情没有一掌拍死我吗?还是,单纯的为了自保,如果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爹一定会全力的追查的。你留下了我一条命,却让我背负了如此沉重的包袱。这就是你告诉我你的惊天秘密的原因么?这是你的歪曲的情感对我产生的仇恨么?
城府如此之深,却可深藏不漏,很难想象,一个背负着这么深仇恨的女子,这十六年是如何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