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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赠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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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到前厅时大家都在了。除了心瑜,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娘更是激动地在旁边泣不成声。哥哥正在那里安慰娘,见我进来,一个箭步冲上来,高兴地像要跳起来:“清儿,爹他们都没事了!我们柳家没事啦!”
“哦?真的吗?怎么回事给我说说!”我只能装的还不知此事,兴奋地拉着哥哥问。
哥哥拉着我坐下,自己翘着腿,得意洋洋的说今天的事,跟那人说的不差分毫。我想到刚刚言辞惹恼那人的事,心不由得沉了一下,皱了皱眉。
哥哥见状问道:“怎么了清儿,你怎么好像不高兴?”
“没有没有,哥哥哪里话?”我忙摆摆手,想了想走到心瑜面前,对于她之前的做法今天还是要谢谢她吧。
她的眼里自始至终充满了冷漠,从今天在后堂到被逮到衙门,到现在洗清罪名,都是一种事不关我我的神态。听我道谢,也毫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我。
“我又没做什么,不必谢我。”她捋捋袖子,“要谢就谢高大人一家吧。”
“谢他?”还没等我质疑,哥哥就先嚷嚷起来:“要不是他们不问青红皂白的跑到我们柳府讨说法,爹和你也不会困在衙门一整天,险些被连累。不揍他们就不错了!”
“稀儿,”爹打断了哥哥,“之前高大人也是丧子心痛,做事难免独断专行了。事后他也彻查了此事,还我们清白,并再三致歉。”
“是啊,不可得理不让人啊。以后我们跟高大人家结了亲戚,不可不敬。心瑜说的对,谢谢人家是应该的。”娘也劝说道。
哥哥“噢”了便不在做声。大家又说了些话便散了。
我跟在心瑜后面,一直到她的园子。心瑜站在园子口,突然转过身来:“妹妹可是有话?为何一路跟我到这里?”
我心下想着,原来她早就察觉了,回答道:“是啊,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请罢。”心瑜摆摆衣袖,我便随他进去了。
小丹上来奉了冬瓜灵芝安神汤,期间神色闪烁的看了我一眼,心里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事让她误会了,刚才一时情急也忘了解释什么,这时在心瑜面前,不好说什么,只能不动声色。待小丹退下,我站起身来,郑重的说:“心瑜,今天……对不起了。”
心瑜挑起眼皮,似是一丝疑惑的看着我问道:“妹妹今儿这是干什么啊,一会谢谢一会对不起的。”
我知道她明知故问,却还是耐心的回答:“对不起是因为今天着急说话冲撞了姐姐,以为姐姐不把我们一家的性命放在心上,肆意指责你。谢谢你是因为你不顾自己安危给我们全家顶罪。”
“事情因我而起,不管是你指责我还是我去顶罪都是我应该的,这我刚才在前厅就跟爹娘和你哥哥都说过了,如果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大可不必了。”她表现的很不耐烦。
我知道她一直讨厌我,从小到大,尤其是因为那人的缘故,她似乎不想跟我多说一句话。不怒反笑,转身坐回到椅子里,细细的品起了安神汤。心瑜见我如此,不禁疑惑,却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自顾自的喝汤。
“怎么姐姐不喝吗?”我反问。
“没有胃口。”
“就当安安神也好,今天受惊了吧。”我说着亲自端把碗端到她跟前。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碗,象征性的饮了一口。
“姐姐觉得这汤怎么样?”我不等她回答接着说:“味道不错,鸡味、冬瓜味都十足,鸡高汤做辅料并没有遮盖了冬瓜淡淡的香味。”说完,我又喝了两小口。
“味微苦,我并没觉得你说的那么好。”她把碗重重的放在中间的小桌上。
“姐姐说的不错,是微苦,那是因为放了灵芝的缘故。此汤名为冬瓜灵芝安神汤。灵芝味苦,是这道汤里不可缺少的材料。而鸡高汤,虽然增加了不少的美味,却在这道汤里可有可无。加的不好,反而盖过了冬瓜的清香,适得其反。”我放下碗,慢悠悠的说。
心瑜听出了我的画外音,直截了当的说:“妹妹有什么话直说好了,何必绕弯子。”
“姐姐聪颖。其实,每个人的人生之路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女儿家的婚姻之事更是如此。因为我跟姐姐是一个立场的,所以我想我应该有权利说这些话,是吗?”我缓和的问道。
心瑜没有肯定,亦没有否认,只是抬眼看着我。
“嫁给心爱之人固然是我们心中都想要的,但是,就这样顺了爹娘的意思嫁了别人,过着过着也便是一辈子,柴米油盐,平淡无奇,在自己的夫君身边一辈子,也未尝不是如冬瓜般清淡甜美。他的出现,”我故意顿了顿,因为心瑜的眼里闪露了一丝别样的情绪,最终还是慢慢淡了下去。
“他的出现,正是可有可无的鸡高汤,虽然美味,却不是主料。如果姐姐不能够处理好其中的关系,那么就会适得其反了。而姐姐现在苦闷的心情,是肯定会有的,像灵芝一样,干涩且味苦,人人都不喜欢,却是必不可少的仙草。相信姐姐如果能够理清这些关系,也必然不会再苦闷了。”我说完了心中想说的,无非是希望他放下那人,以免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当然,我并没有抱希望她会认同我所说的。
“我又怎会到现在还奢望能跟他怎样呢?”心瑜苦叹口气,脸上的表情变得落寞无比。她又这样的反应我倒是没有想到。
心瑜走到书房,从书柜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盒子,里面取出一卷用素白色丝带捆绑着的宣纸,阵阵檀木香悠悠飘出来。打开来是一副画,递与我。
疑惑着接过画卷打开,一只雄鹰向天空冲去,而地上立着一人正微笑摆手,空中飘着一条白色绷带。乍一看好像一幅单纯的风景人物画,但此画作手法了得,无论鹰和人都跃然纸上,栩栩如生,称得上是上乘之作
我不禁感叹这画的作者,一股赞叹之情油然而生:“真是好画!姐姐且看,这行云流水的运笔,落墨为蝇的逼真,栩栩如生,不着一字而尽千言万语。”
“最重要的是运用了时下流行的‘点墨、泼墨’法,把景物描画的更加自然灵动。”心瑜接到。
我愣了一愣,随即笑道:“在姐姐面前班门弄,姐姐莫见笑。”
心瑜动动嘴角,示意无妨,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这画。
抛开画的画功,我突然想,这画作者是谁?这画的寓意又是什么?我眼神细细扫过画上的每一处,这飘在空中的白色绷带是什么?只有受了伤才会有绷带。
受伤?的鹰?
突然一切了然于胸。
一句话出现在了脑海中,“我注定是漂泊一生。”那人连带他那黯淡的神色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消失,复出现。
那人自喻为鹰,受伤的鹰被人救起,而伤痊愈后,鹰终究是鹰,天空才是他们驰骋的舞台,怎甘心被“好心人”驯养,最后还是要过属于他自己的生活。那“好心人”无论情愿不情愿,还是微笑着挥手告别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是在以画喻事,希望以此画明志,让心瑜断了念头!
“姐姐,”我语气里隐藏着遗憾,似是平静的问,“这画?”
“妹妹可是知道这画说的什么”心瑜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
“妹妹愚钝,并不知道。”我回答。
心瑜深深地看了这画两眼,说:“不知也罢,画本无意,看人怎么赋予它意境了,都是人在一厢情愿罢了。妹妹既然喜欢,送给你好了。”说着轻轻卷起画卷,系上丝带,将盒子一起递到我手上。
我诧异,如果没猜错,这画正是出自那人之笔,那心瑜如何舍得交给我?难不成想要嫁到高家待脱险之后再嫁祸给我?说我私藏了钦犯?我一个战栗,忙把盒子放在桌子上。
“如此贵重,妹妹不敢收。”我诚惶诚恐的说道。
“哈哈……”心瑜突然笑了,说“怎么,怕我害了你不成?放心,如果想早就动手了呢。事到如今……罢了。你我二人恐怕以后见面的次数便少之又少,全当是礼物。妹妹放心的收下就是了。”
心瑜总是给人一种高深莫测城府极深的样子,偶尔也直白的可怕,话都说到这,我也没有不收之理。
她的话更证实我刚才的猜想,她是安然接受了吗?是说肯放下对那人的错爱,融入到新的生活中,不再计较吗?我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今天这趟算没有白来。
只是那句,“我注定是漂泊一生”一直萦绕在心头,像山顶的迷雾,久散不开,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惑深深困扰着我,那人越来越让人好奇。唯一可以得到答案的地方就在心瑜的园子后面,我却不能接近。
谢过后,抱着画告别了心瑜。
“小月?我绣的的五莲香囊呢?”翻箱倒柜的找不到。
小月一摊手:“那日小姐正着急,塞到袖子里便走了,我还喊小姐不要伤了自己。”
我拍拍头:“怕是走的急掉在哪了。”
本就很少绣东西还弄丢了,便不想再重新绣也就搁下了。晚上没事干我总是和衣端坐,拿出那幅画仔细欣赏,总希望能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再次看到那人带着闪闪发光的宝剑轻轻跳入我的内间,然后说:不知能不能与小姐叙叙家常话?
然而,一月之期已到,那人再没有出现过。
明日,便是大婚之日。